他剛從山上下來，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蹭了幾道灰印子，一本正經的樣子萌的本就喜歡小孩子的韓平戟在心裏瘋狂尖叫，蠢蠢欲動的想伸手捏一把，但最終還是忍住了。衛裕打完招呼就被霍成帶著去洗臉去了，韓平戟偷偷的蹭到衛雲身邊，小聲跟他嘀咕：“那是你大哥嗎？怎麽那麽凶啊，他一看我我連動都不敢，好嚇人。”“也沒有吧，哪有你說的那麽凶。”衛雲反駁。韓平戟誇張的瞪大了眼睛，有些激動，“怎麽沒有！他像是馬上就要衝過來打我的樣子，而且還是鐵定會把我打死那種，這麽凶你都不覺得凶嗎？”衛雲被他逗笑了，但還是不忘給霍成正名，“哪有，他隻是看起來凶而已，人很好的，你剛剛吃的果子就是他摘的。”韓平戟有些不明白，摘果子就是人好了嗎？他一邊迷茫，一邊眼角的餘光看見霍成牽著收拾幹淨的衛裕過來，連忙閉了嘴，乖巧的坐在凳子上。霍成把背簍裏的蘑菇倒出來一部分，說道：“這幾日有什麽要買的趕緊買，這一兩日就得下雪，屋頂我都收拾過了，晚上睡覺炕燒的旺些，柴我添了不少，放心燒。我這兩日要去清遠縣一趟，最多十日就回來，家裏有什麽事就去找村長。”“清遠縣？”衛雲有些吃驚，李家村屬於平縣，平縣和清遠縣挨著，從李家村去清苑縣一來一回差不多要十天半個月，距離婚期隻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霍成怎麽突然要去清遠縣了？“一點小事兒，還有鴻誌一塊跟著，放心吧，不會有事的。”霍成把背簍背上，抬腳就往外走。衛雲也顧不得韓平戟還在，連忙追了上去。“你怎麽突然想起來去清遠縣了，是有什麽事兒嗎？”衛雲問的有些忐忑，他跟霍成還沒成親，霍成要去哪裏其實他是管不著的，可不問清楚，他這心裏總是不踏實。“沒啥，去辦件事兒罷了。”衛雲聞言有些低落，低低的應了，叮囑道：“路上小心，你也說馬上要下雪了，咱們這裏冬天哪次下雪都挺厚的，你多帶些厚衣服，別凍著。也別急著趕路，免得一下雪路難走，找不到休息的地方……”他絮絮叨叨的說了一會兒，霍成一直一言不發的，不由得有些尷尬，聲音也漸漸弱了下來。看他這樣，霍成心裏既開心又心疼。顧鴻誌原來的商隊近日急著去清遠縣送批貨，但是年關將近，商隊的人手本來就不夠，還有幾個風寒病倒了。但時間不等人，這一時半會兒又找不到足夠的人手，顧鴻誌就找到了霍成。他原本也答應了父母不再跑商的，但商隊對他頗多照顧，如今找上門來，也不是多凶險多難的事兒，他也就答應了下來。這一趟給的銀錢頗為豐厚，顧鴻誌跟霍成這幾日處的不錯，知道霍成是個講義氣的靠譜人，就把這事兒跟霍成說了。霍成本就有意找個賺錢的門路，兩人一拍即合，有顧鴻誌擔保，商隊那邊沒有不同意的。他原本不想和小夫郎說的，但是突然消失十幾日不是什麽小事，顧鴻誌也勸他應該跟衛雲說一聲，這才有了剛才那一遭。可如今看到小夫郎這擔心的樣子，霍成又有些後悔。他伸手理了理小夫郎的頭發，耐心的把來龍去脈解釋清楚，安慰道：“放心，這條道商隊早都走熟了，沒什麽危險的，就是辛苦一些。但是給的報酬也高，要不是鴻誌兄弟，這樣的好事還輪不到我呢。”衛雲稍稍安了心，但還是千叮嚀萬囑咐這才把人放走。“哎！我還以為是你大哥，沒想到是未婚夫啊！”韓平戟不知道什麽時候湊了上來，一臉看熱鬧的表情，“怪不得我說他凶你那麽著急呢，原來是這樣啊！”“哪有！”衛雲被他一打岔，低落的情緒也被趕走了大半，連忙岔開話題，“你不是要去玩嗎？還去不去了？”韓平戟連忙點頭，“去去去，怎麽不去！”這會兒是冬天，其實沒什麽好玩的，但小少爺對所有的事情都充滿了熱情，還無師自通的拿吃的賄賂小孩兒，帶著裕哥兒跟在一幫半大小子後麵跑了一天。上山摘果子、蹲在結冰的小河邊摸小魚、爬樹摘野菜，還帶著一群小孩玩捉迷藏和老鷹捉小雞，仗著二哥不在，小少爺很是瘋跑了一天。鴉青作為他的小廝，一整天跟在自家少爺後麵心累的不行，小少爺倒是玩的開心，他光注意不讓小少爺受傷就已經夠累了，還是時不時的勸自家少爺從樹上下來，這一天比在府裏幹三天都累。也不知道他們少爺是對樹有什麽執念，跟著一群小孩上躥下跳，把山上的果樹爬了個遍，身上的袍子都給磨破了，好好的貴公子變成了個落魄少爺。韓平戟才不管他怎麽想，玩的那叫一個開心，這鄉下果然跟黃櫨說的一樣好玩。而且衛雲除了專門給他做了野味，還專門照著南地的口味給他做了幾道北地的菜，吃起來也是別有風味的很。有好玩又有好吃的，小少爺這一天過得不亦樂乎，磨磨蹭蹭的天都要黑了才踏上了回城的路，還不忘跟衛雲叮囑：“過兩日我還來，你記得那兔子還給我留著！”見衛雲哭笑不得的答應了，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小少爺帶過來的禮物都是上好的東西，那兩匹絹布觸手柔滑，做成貼身的衣服再好不過，衛雲打算拿出來給霍家人和自家一人做一套，剩下的留著，等過幾年有了孩子，給小孩兒做小衣裳用。至於那些小玩意，都成了衛裕的寶貝。白日裏有小少爺鬧著，衛雲倒還好，現在家裏一清淨下來，衛雲就忍不住瞎想，他本來想去霍家再問問霍成，但是天太晚，隻好做罷。心裏裝著事兒，衛雲一晚上都睡得不慎安穩，還做了幾個光怪陸離的夢。早上起來一看，眼下不出所料，一片青黑。他匆匆忙忙的做了些吃食，提著去霍家一問，霍成昨晚上半夜就走了，不由得心下懊惱。霍嬸子對他這態度頗為滿意，好生安慰了他一番。想了想，衛雲抬腳去了顧家。顧大娘一見他來就笑，“我就猜你要來。”衛雲有些不好意思，“我這心裏總不踏實。”顧大娘拉著他到灶房坐下，灶膛裏溫暖的爐火讓衛雲周身的寒意稍稍退了些。“你要是心裏踏實，我這心裏就不踏實了！”顧大娘調侃道，“這心裏不踏實，說明你對這人滿意，願意嫁呀，你要是不滿意不願意，他去哪你才不擔心呢。”她歎了口氣，唏噓不已，“你那會兒親事老定不下，我這心裏啊，難熬的很，總是想起你娘的樣子。怕給你找個不靠譜的，百年之後都沒臉下去見你娘。誰承想這個人有個人的緣法，霍成看著不好，其實是個好的，那看著好的，卻是個驢糞蛋表麵光，內裏全是醃臢貨。”“我這會兒瞅著霍成對你好，你也對霍成上心，這心裏啊，可高興的不行呢。”“多虧了大娘您。”衛雲感激的很，“這幾年，您沒少在我們兄弟兩個身上費心，在我心裏，您就是我的親大娘。”顧大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行啦行啦，這話我聽著起雞皮疙瘩，我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就行，到時候要是鴻誌媳婦是個牙尖嘴利的，我就搬出去一個人住，到時候你多來看看我就成！”“那肯定不能。”衛雲說，“我早就聽人說過，嫂子是個識大體又能幹的人，您也是，到時候婆媳兩個一定是和和美美的。”“承你吉言！”顧大娘知道他來幹嘛，也不多說其他，轉回正題道：“清遠縣離咱們這不算太遠，他們又是跟著商隊一起的，人多，出不了事兒。就是這幾日要下雪，辛苦些罷了，不過你鴻誌哥這清遠縣也走了這許多遭了，他們兩個準備的東西也不少，又不是那死心眼的，肯定能平安回來的，你放寬心。”衛雲心裏清楚。這話不過是說來寬慰他的，這跑商路上什麽意外都會有，再熟悉的路都會有意外出現。但人有的時候就很奇怪，雖然知道可能會出現的意外，但被別人安慰多了，那顆狂躁不安的心還是會慢慢平和下來的。“你喜服做的咋樣了？”見他神色平和了些，怕他越想越多，顧大娘連忙岔開了話題。說到這，衛雲總算是開心了些，“已經差不多了。”“那就行。”顧大娘想了想，跟衛雲商量：“昨兒大成跟我說了，到時候你們成親的時候就讓裕哥兒跟著過去，他把裕哥兒屋子都整好了。三日回門的頭天晚上，讓裕哥兒再回去，到時候讓鴻誌陪著孩子睡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