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寒本也隻是跟他客氣兩句,隻是寧煜畢竟身為皇子,江曉寒也不好不給麵子,於是幹脆將主位空了下來,他自己也隨著坐在了客座之上。江墨很有眼色地過來給二人換了新茶,然後將屋中其他的仆從揮退,隻留下自己站在江曉寒身後,預備著侍候。寧煜執起茶盞,品著茶香讚了句好茶,見狀又誇了江墨一句:“左相禦下有方,連江府的下人也這麽能幹。”“下人粗陋,不值一提。”江曉寒笑了笑,並不搭茬:“隻是平江一別,不知溫大人現下可好。”提起溫醉,寧煜不自在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幹咳了一聲:“舅父他……現下在本家養病。”寧煜說著搖了搖頭,感歎道:“舅父也實在心氣兒太急,好端端的,怎麽給自己氣成這個樣子。”“雖說溫大人自己想不開了些,但歸根結底是我的疏漏。”江曉寒道:“若有機會,我還得登門探望探望。”寧煜見江曉寒神色淡淡,一時也摸不清江曉寒究竟是客氣還是在試探他,便幹脆將這個話題避開了。“說起來,本王今日前來,是為了知會江大人一聲,自父皇病重之後,每日的上朝便取消了,每月隻上中下旬各開一次朝會,平日裏政事要務交由內閣批複,若有不決處才會在小朝堂上報。”寧煜笑道:“上次朝會方才過了兩天,江大人盡可以在家多歇息兩日。”江曉寒客氣道:“這等小事,怎勞煩殿下多跑一趟,隨意找個下人傳話也就是了。”誰知寧錚歎了口氣:“實不相瞞,本王此次來,是有要事來請左相拿個主意。”來了。江曉寒心頭一凜。寧煜就算是想要拉攏他,也自然不會平白無故自降身份地來與他寒暄敘舊,此時他說有事相求,江曉寒反而安心了。“殿下這是哪的話。”江曉寒道:“殿下奉旨監國,臣自當為殿下分憂。”寧煜心中暗罵這個滑不溜秋的千年狐狸,哪怕是在他自己的府邸說話也是滴水不漏。江曉寒答應得倒是痛快,卻隻說監國,他話還未出口便被四兩撥千斤地定成了“國事”,反倒叫他不好再說出什麽過分的話來了。何況奉旨監國的皇子可不止他寧煜一個人。寧煜心中不滿,麵上卻是一副憂慮之色:“謝將軍的事,左相想必已經知曉了。”江曉寒點頭道:“略知一二。”“謝家之事牽連重大,本王也勸過三哥不要擅動,可惜三哥畢竟是兄長,做弟弟的隻能規勸,卻不能插手太過。”寧煜說得情真意切:“雖說謝大元帥此次確實有些居功自傲,但好歹他鎮守邊疆多年勞苦功高,實在不必鬧得無法收場。左相掌管內閣多年,心下必定有數,本王前來,也是想請左相從中周旋一下此事。”似乎是為表誠意,寧煜說著還從袖口抽出一封手令:“這是本王的手諭,左相拿著這份手諭,盡可以隨意出入禦史台。”寧煜說完,似乎覺得有些不妥,便又補了一句:“雖說沒有手諭左相也有權查問這些事,但畢竟禦史台在西城,拿著本王的手諭也更名正言順一些。”江曉寒當然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這京中寧宗源閉門不理朝事,右相舒川又是個張口閉口嫡庶尊卑的老頑固,也就隻剩下他江曉寒能拿的出手。何況謝永銘這件案子,兩方必定都要爭著來辦,寧煜深知寧錚不會輕易將謝永銘放到對頭手中,於是將主意打到他身上並不奇怪。寧煜將手諭放在手邊的案幾上,似乎篤定江曉寒不會拒絕。江曉寒也確實不會拒絕,無論如何,他確實要先與謝永銘見上一麵。寧煜此來雖然可能不懷好意,但比起謝永銘來說,江曉寒依舊願意冒這個險。“那就謝過殿下了。”江曉寒直截了當地道:“臣會盡力為殿下分憂。”見江曉寒願意接下這個燙手山芋,寧煜心情大好,連笑意都不免真切了幾分。目的已經達到,他自然不必再在這裏與江曉寒閑話,於是幹脆站起身來,作勢告辭:“本王忽而想起,家中還有些要事處理,便不耽誤左相歇息了。”江曉寒忙站起來往外送他:“不敢,殿下慢走。”寧煜裝模作樣地與江曉寒演了一出居安思危,求賢若渴的好戲,才心滿意足的帶著隨從瀟灑而去。寧煜前腳一走,江曉寒回頭便拿起了案上的那封手諭。“公子真要去嗎?”江墨問:“四殿下向來不見兔子不撒鷹,此番示好必有所圖。”“謝永銘之事幹係重大,朝堂兩派必定爭論不休。寧煜是想將這個苦差丟給我,叫我來審這樁案子。”江曉寒撕開信封,從中抽出裏頭的信紙,見上頭確實蓋了寧煜的私章,才又道:“謝永銘犯得是抗旨不遵之罪,若判得重了他實在冤枉,但若是輕拿輕放,恐怕寧錚那頭不會善罷甘休……寧煜自己不願意做這個主,就想著推我出去做這個惡人。”江墨搖搖頭,擔憂道:“但公子貿然插手此事,陛下那邊恐怕不好交代。”“沒別的辦法。”江曉寒將那封手諭揣好:“寧煜此來便是篤定我不會拒絕……連寧錚那個沒腦子的草包都知道用謝家能拿捏我,更別說寧煜了……何況禦史台確實攥在寧煜手中,範榮與溫醉的交情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沒有這封手諭,我恐怕沒那麽容易能見到謝永銘。”話說到這個份上,江墨也無話可說。“收拾收拾,入夜後叫江影與我一同去。”江曉寒說著,又想起了什麽:“對了,過會兒叫謝玨去書房一趟,這事兒我須得跟他通個氣。”江曉寒處事向來是自己拿主意,從沒有與人商議的習慣,江墨奇道:“找謝小公子做什麽?”“我要去見他父兄,雖然不便帶他一同前去,但好歹也要跟他說一聲。”江曉寒沒好氣的抱怨道:“免得謝小公子心氣兒不順,再去陛下麵前參我一本。”江墨自然知道那夜平江府衙的事,見狀訕訕一笑,忙去替他叫人了。距江府一街之遙的拐角處,寧煜正踩著仆從的後背登上馬車。趕馬的車夫請示道:“主子,咱們去哪?”寧煜撩起半側車簾:“今日閑來無事,幹脆出城看看……也好久沒去外頭那溫泉莊子散心了。”車夫頓時明了,拉了一把韁繩,趕著馬車往城外去。淡淡的脂粉香氣從掀開的車窗細縫中傳來,沾染在了車轅之上。車夫目不斜視,隻是將韁繩拉得更緊了些。車內的寧煜正躺在美姬腿上閉目養神,那美姬嬌俏可人,眉眼秀麗,素白修長的指尖落在寧煜額上,正替他舒緩地按著頭。“殿下,您可說好今日帶我去行宮泡湯泉的,現下都快入夜了。”美姬嬌嗔道:“您萬金之軀,何必要到一個小小的臣子家來呢,若要做什麽,吩咐一句也就是了。”這美姬是溫貴妃親手替他調教的宮女,人長得美貌不說,還甚是體貼。寧煜被她伺候的舒爽,也似乎對這種小性子很是受用,竟沒有發怒。“果真是見識短古人雲‘千軍易得,良將難求’,江曉寒便是朝堂上那個‘良將’,在他身上花心思,不虧。”寧煜閉著眼睛:“謝永銘與江曉寒一文一武,若要治國缺一不可。”寧煜說:“用江曉寒的手保住謝永銘,既能賣他一個人情,又能保下一柄國之利器。這一箭雙雕之計,何樂而不為呢。”作者有話說:我要認真反省……阿清本來已經該在趕來的路上,結果因為我字數一爆再爆,所以阿清還得等兩章【五體投地】我對不起江大人。以及說起來我們江大人明明是個大美人攻,然而寫到至今都木有人誇他長得好看233333,一個因智商被遺忘了顏值的男人【bushi】】】感謝枕星海、鹹魚啊、正城沐加子、是浮絮呀、子戚、aya1989投喂的魚糧~感謝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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