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火盆裏燃著的火苗微微打卷兒,夜裏巡邏的士兵身影印在莽原上,被拉得老長,安靜而祥和。殺意就在此刻陡然而至。萊烏果然睚眥必報,吃了喻旻偷襲戰的悶虧,這次也半夜來偷襲。木塔上的守衛簌簌落下兩個,鳴鍾擊鼓聲瞬時在城樓上空炸開,伴著士兵的示警叫喊:“敵襲!警戒!有敵襲!”帶著火星的箭雨如飛蝗入林,烏桓守衛在城牆上豎起一排厚盾。金鐵相擊的銳響徹底驚醒了這坐城。“這孫子!大半夜不睡覺搞偷襲!”林悅剛被副將從夢中拽起,老大不爽地罵罵咧咧。“廢話。”夏岐令忍不住翻個白眼,“誰大白天搞偷襲,有病麽。”大白天搞偷襲的喻旻:“……”三人迅速登上城牆查看戰況。晴朗的夜空能夠看得很遠,北胡軍陳軍一裏之外,黑壓壓的人群慢慢在朝前移。夏岐令問:“怎麽打?守城還是迎戰。”萊烏這麽氣勢洶洶地來,恐怕不隻是想單單攻城。“出城迎戰吧,早晚得打。”喻旻立刻吩咐道:“林悅帶驍騎營出側門繞出去,後陣變前陣,退路撲住。”又朝夏岐令道:“我們從正門迎敵。”夏岐令點頭應下。他發現林悅和喻旻身上都有種特質,平時和戰時完全是兩個人。此時的喻旻神情肅然,每個命令都不容置疑,似乎含有魔力蠱惑得人隻能聽從,並且無條件信服。同為一軍主帥,他首先就下意識地去問喻旻怎麽打,不由自主地聽喻旻的安排,沒覺得半點不妥。這人是天生的千軍之帥,沙場之上,唯他獨尊。喻旻又朝夏岐令道:“你帶一隊向左,必要時掩護後方林悅。”他快速安排路線,夏岐令幽深的眸子落在他劃線路的手指上,愣怔著忘了回話。喻旻:“夏將軍?”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夏岐令不是他的部下,這麽同他吩咐有些欠妥。好在夏岐令沒怎麽在意,於是又斟酌道:“我先一步出城攻前方吸引主要戰力,你往左側去順便掩護林悅,你看有沒有問題。”夏岐令搖頭: “沒,沒有問題。”“好,我先出城,等交上鋒你再出來。”說著說著又忍不住下令了,喻旻尷尬地咳了兩聲,問道:“行嗎?”他默默深吸一口氣,點頭,“行,行的。”夏岐令十六歲一戰成名,被叫了很多年烏桓戰神,此刻有點懷疑人生。厚重的烏木城門在哐啷聲打開一條缺口,烏狸一馬當先飛躍出去,馬蹄重重叩地,興奮嘶鳴。瞬時風力驟增,頭頂朱雀旗獵獵作響。兩軍對陣。萊烏端坐馬上,他的腳下有十來個被捆成粽子的士兵,是他們派出的斥候和探馬。好個以牙還牙。萊烏大聲道:“林澍的小兒子,我的見麵禮怎麽樣。”喻旻淡道:“很不怎麽樣。另外你眼神兒不太好。”他懶得自報家門,拔劍發出衝鋒令。萊烏臉色微變,素來端莊的儀態也端不住了,大吼一聲也下了衝鋒令。兩軍如兩股洪水交匯激蕩在一起,身後洞開的城門裏,一隊人馬在震天喊殺聲的掩護中悄無聲息地出來。喻旻直奔萊烏而去,劍光閃爍,殺氣四溢的劍鋒攜裹雷霆之勢直取萊烏麵門。萊烏身旁副將攔刀堪堪擋住,喻旻反力一劈,左手迅速抽出腰間短劍狠狠刺入敵將腰間,再一橫掃敵將便重傷落馬。護在喻旻身側的楊雲舉劍當胸一劃,登時將他開膛破肚。萊烏見瞬息之間副將就不敵戰死,方才臉帶驚愕地去瞧喻旻。他夜不視物是娘胎裏帶的毛病,此時雙方臉對臉才看清這人是個生麵孔。喻旻見他眼神飄忽,似乎不能聚焦,心下了然。萊烏另一副將纏上喻旻,兩人對戰一時難分勝負。楊雲趁機攔在萊烏馬前,舉劍就砍。萊烏大喝一聲,竟然調轉馬頭朝後方撤,跑了。一劍砍空的楊雲:“……”萊烏跑回己方陣中觀戰,片刻後氣定神閑地喊話:“朱雀旗,赤羽軍,可惜呀今非昔比。”楊雲險些咬碎一口銀牙,縱馬就要往前衝。被喻旻喝住:“謹防有詐,退回來!”大衍軍將北胡人逼退些許,雙方仍在激戰。夏岐令那方就位後迅速加進戰圈。萊烏有所察覺,卻不為所動,仍然待在安全處偶爾喊兩句話讓人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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