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炮仗似的炸起:“你又嫉妒我了又嫉妒我了!你就嫉妒李伯伯把神臂弓給了我!你多小心眼啊!從小記恨到大。”李晏陽看著他那炸毛樣,無語了半晌,冷哼道:“我稀罕?我才懶得用。機括箭好用又省力,蠢的才費勁去拉弦。”林悅笑嘻嘻地反問:“小巨靈神還圖省力呐?”李晏陽:“……”眾所周知,小李將軍天生神力,人送諢名小巨靈神。一直隨父常駐邊地,盛京城中的閨中名秀們一直隻聞其名未見真人,紛紛猜測這位力大無比的將軍定是長得一副魁梧憨勇樣,身上肌肉粗壯地能撐破衣衫,臉上橫肉滿堆,往那一立就是一堵牆。這話傳著傳著信的人竟然還不少。盛京城有人給世家公子畫像,李晏陽的形象總是孔武有力的鐵大憨。林悅看到後不遠萬裏寄去給他,氣得他當場禍害了一桌子飯菜。他素來自詡是翩翩公子,模樣不說頂頂好,在世家公子裏也是排得上號的。他娘親是名冠盛京的才女,教得他舉手投足都是文人做派,總要在意自己的形象是否端莊。偏偏“巨靈神”諢名在外,外人都當他是個大老粗。他鬧了幾回,自此青州駐軍深知,小李將軍有個禁忌:不可說他力氣大,不可叫他小巨靈神。林悅和李晏陽是親熱不了兩句就要吵的,喻旻司空見慣了。李晏陽被戳及痛處,愣了半晌,緩過來又要回嘴。喻旻忙轉了話題,問:“夏兄怎麽同宴陽遇上的?”坐在一旁的夏岐令道:“年初我偶見萊烏在武川周邊集結大軍,便留了個心眼。左右回王都也不急一時,想著來助你們一助。路上發現柔然大軍蹤跡,單憑我恐怕抗衡不得,便繞去青州找了李邡將軍。”李晏陽悶悶地收了折扇:“我爹走不開,便派我來了。”衛思寧聽完,同喻旻對望一眼,審度著開口道:“柔然同我大衍多年積怨,一戰不可避免。可烏桓一直置身事外,不涉戰亂,夏將軍此舉可會給烏桓帶來麻煩?”“我王厭戰,並非怕戰,”夏岐令道:“柔然欺淩東原各部已久,各部多是敢怒不敢言,總得有人出這個頭。”衛思寧點了點頭。他擔憂夏岐令出手相助是為還上參的情。打仗是要死人的事,若掛上情義二字便重逾千斤,這份恩情沉甸甸地壓下來任誰都覺得重。反而直白的利益驅使會讓人輕鬆許多。夏岐令畢竟比衛思寧年長幾歲,又是烏桓朝中舉足輕重的人物,更加深諳此道。不著痕跡地給衛思寧寬心:“我王降下旨意,若得此契機能叫東原各族遠離戰火,稍得喘息,烏桓出兵責無旁貸。”李晏陽跟著頷首,很是讚同地歎道:“若東原各族都有這般想法,柔然哪能跳到現在。”他朝喻旻道:“你是沒看見,嗬,伽來吙帶的輜重堆滿了一個山頭。”林悅一聽眉頭又皺了:“這麽多,兩年都未必用得完吧。蠻族入冬必休戰,他帶那麽多輜重做什麽。”衛思寧想了想,猜測道:“會不會伽來吙帶來的兵不止我們估計的這些。”李晏陽問道:“你們估的多少?”“九萬。”李晏陽搖頭,“不止,我和夏將軍去探過,不會低於十三萬。”敵軍陡然又多出四萬,眾人剛落回肚子裏的心又險些跳出來。林悅焦心異常,又問了一遍:“你們帶了多少人來?”夏岐令道:“烏桓可派戰力不多,我手裏四萬騎兵全帶來了。”李晏陽聳肩,無奈道:“一旦開戰青州容易波及,帶不出多少人,我爹就給了三萬。”這個數字比喻旻想得要好太多,隻要不是成倍懸殊那就不成問題。況且多了夏岐令和李晏陽這倆得力戰將,情勢很快撥雲見日,一派晴朗。當日正午,七萬大軍浩浩蕩蕩開進城,一直在周邊騷擾的柔然軍不知什麽時候悄然退去。喻旻站在瞭望塔上看了半晌,回頭問站在台階下的衛思寧:“往後就是硬仗了,怕不怕?”“怕什麽。”衛思寧伸手拉他下來,愉悅地挽著嘴角,他近幾日心情都出奇得好。“你戰我陪著你戰,大帥必會所向披靡。”他把喻旻護在身側,從陡峭狹窄的木梯上慢慢往下走,“怎麽著我都陪著你,死生不論。”衛思寧側頭看他,胸口一團看不見的火燒得他很熨帖:“不是你要求的麽,我都依你。”※※※※※※※※※※※※※※※※※※※※抱歉有點短小。感謝觀閱第66章 情愫兩日後,周一辛率部歸來。鄴城上下一掃愁容,士氣大振。陽風漸起,春草暖陽,廣袤的戈壁碎石裏冒出尖尖的植被嫩芽,像是給土地蓋上一層又柔又薄的綠毯。林間多了野獸活動的痕跡,天際鳥鳴不絕,沉寂了一個隆冬的北疆邊地終於活過來了。鄴城南門夾在兩座大山之間,說險也險,可要遇著膽子大的掠山攻城也不無可能。為了做好防禦工事,喻旻親自帶人往深山裏探查設伏。山路陡峭難走,攀過一段滑石山壁才是能叫人下腳的平路。這段山崖植被茂密,青苔滿布,很不好走。喻旻拿著劍,劍的另一頭牽著衛思寧,走在最前麵。其餘人自覺遠遠地墜在後麵。曲昀腳下沒立穩,帶著碎石直直滑到左後側林悅身旁。林悅反應極快,一把薅住他的領子,把人往上一提,立在稍微穩當的一處石塊上。植被上的晨露被驚落下來,林悅搓了把臉,“我這都提溜你三回了。”他往前望了望,“這還好長一段路呢。要不我叫人送你回去吧,你需要什麽藥我找著就采給你。”曲昀扶著樹幹大喘氣,他近一個月沒有出門,體力有些跟不上。“你認識什麽草藥,采錯了怎麽辦。”林悅又搓了把臉,點頭道:“這倒也是。”他們歇這會的空檔,喻旻兩人已經快到崖頂了。“我看阿旻近日臉色不錯,精神也好,興許用不著你做解藥了。”曲昀攀著樹幹慢慢往上挪,林悅跟在身側護著他。“心病心藥醫,這樣最好。解藥也是治標不治本的東西。我看著也沒什麽大問題了,回去再好好給他探個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