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思寧撤了碗筷,重新蹲回爐子跟前,把喻旻晚上要喝的藥溫上。李宴陽唉聲歎氣地捧著他爹的信看。他爹說話簡單粗暴,就直接了當地問青州軍什麽時候回去,打太極的機會都沒給人留。李宴陽愁雲慘淡,恨不得把頭擼禿了,突然福至心靈,拍案道:“回去就回去唄,反正伽來吙龜縮在潼良一時半會翻不出大浪來。”喻旻微微訝異,“你確定?”李宴陽往椅子上一仰,“明天就叫郭青帶青州軍回去。”喻旻鬧不明白了,之前李宴陽為了留下參戰可沒少折騰他。現在李將軍一封信就讓這貨放棄抵抗,可太不尋常了。喻旻直了直身子,防備道:“你憋什麽主意呢,我可不會再幫你想法子了。”李宴陽笑眯眯地把扇子挽了個花,無辜地道:“我爹讓青州軍回去,又沒讓我回去。”喻旻:“……”衛思寧噗嗤一聲笑開了,“也不怕李將軍親自來擒你。”李宴陽小流氓似的,渾不在意道:“來唄,他來我就跑,老胳膊老腿還能跑得過我。”李將軍有此逆子讓喻旻都有些於心不忍了,苦口婆心地想喚回點李宴陽的良心,“你婚期將近,李伯伯也想多看看你,往後真回了盛京城可就不容易見著了。”衛思寧點頭讚同。上下翻飛的折扇像是遭雨打了似的,突然就飛不動了。李宴陽一言不發地坐直身子,頗有怨氣地瞪著他倆。喻旻歎了口氣,:“我知道你舍不得,很多事本就不遂人願。”李宴陽一愣,也許是太心虛的緣故,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懷疑喻旻知道他不遂的那個願是什麽。喻旻接著道:“事情也不是完全沒有餘地,聽聞戚家小姐是個很識大體的,你同她言明,不一定就會把你留在盛京。”聞言李宴陽暗自落下心上重石,默了一陣,才小聲道:“我總要給自己一個交代。”喻旻:“打跑了伽來吙,這交代還不夠?”李宴陽扯著嘴角費力擠出一個笑來,沒有說話。明白結果是一回事,親自道別又是另外一回事。前者他經年累月地反複磋磨,已然接受。後者卻是懸在頭頂的利刃,能多晃會就晃會。不明情況的喻旻聽不出他意有別指,李宴陽主意已定,他也不好再勸。作者有話說: 給大家道個歉,最近實在是更得太少了,感謝對我不離不棄的讀者小可愛⊙▽⊙你們就是我更文的動力。還有一門考試差不多在半月後,是挺輕鬆的一門。所以最近我會常碼的。第99章 軍情李宴陽半點不耽擱,當日就告知郭青,第二日一大早就將青州軍打發回去了。聽說青州軍要回,曲昀特意起了個大早,裝模做樣地出來送一送。不料卻在城門口看見一身常服打扮的李宴陽,林悅站在他跟前。李宴陽揮了揮扇子,“曲大夫早。”曲昀狐疑著走過去,嘴上說:“聽聞將軍率軍回青州,特意來送。”李宴陽哪能蠢到領他這好心,想親眼看他滾出武川才是真。李宴陽折扇往前一指,“他們回,我不回。”笑嘻嘻地道:“您白起個大早了。”曲昀睨了他一眼。自從他當著李宴陽的麵戳破了窗戶紙,這廝索性破罐破摔,在他麵前徹底沒皮沒臉了。城外青州軍隊列肅穆,藏青色虎紋軍旗立在其間。李宴陽遠遠打了個手勢,郭青勒轉馬頭,沉聲喝令:“走!”林悅站在城門口使勁揮著手,“給李伯伯帶的貂皮大氅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你送什麽他都喜歡。”李宴陽說:“從小他就最疼你。”曲昀潑涼水道:“酷熱的時節送過冬的大氅,也不知是誰給你出的餿主意。”林悅指著李宴陽,“他出的。”曲昀哂笑,譏諷二字差掛臉上了。看得林悅心有戚戚,忍不住朝李宴陽懷疑道:“你別又是誆我吧,你定是懶得動腦子才叫我送這麽隨便的禮。李伯伯常常記掛著我,我倒好,送個禮都沒合他心意。”“這哪裏是隨便的禮,上好的貂皮,擱盛京城也是千金難求。”李宴陽對曲昀這種不遺餘力的拆台行為忍無可忍,“我說曲大夫,您上唇碰下唇一眨眼的功夫,阿悅回去得瞎琢磨半夜。”曲昀發覺這兩個人站在一起有種詭異的和諧,難怪每次他倆拌嘴衛思寧都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這個潛意識裏的認知令他很鬧心。偏偏林悅那完蛋玩意兒白紙一張什麽都沒意識到。曲昀看了林悅一眼,後者臉掛愁容,一門心思地還在想大氅。曲昀氣悶地險些捶胸頓足,咬牙道:“他那腦子就是欠磨。”紅日高懸,盛夏日的太陽一出來就威力不小,照得人眼睛發虛,三人忙往回走。曲昀要去武川軍營地巡診,往另一個方向去了。曲昀一走,李宴陽突然想起些事。他多次撞見曲昀在帥帳問診,總覺得不太尋常,昨日攔著曲昀 也沒問出什麽來,還叫他直接去找大帥問。結果讓他爹的信一攪合,他也忘了問喻旻。“曲大夫近日總背著藥箱去帥帳,去得特別勤。你知不知道他是給誰瞧病?”李宴陽隻隨口這麽一問,料想林悅會直接回他一句:“不知道。”畢竟林悅心思不及他細,或許連曲昀常去帥帳都不曾注意到。哪知卻聽到林悅一通否認,“你多慮了吧,興許是在別處問診完了恰好路過帥帳便進去坐坐。”林悅這話沒問題,理也說得通。唯一不對的是林悅的反應,太過正常太過鎮定了。 換作是他陡然聽說曲昀氅常出入帥帳,第一反應應該擔心誰病了。而林悅卻急著打消他的疑慮。李宴陽疑竇頓生,看著林悅說:“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林悅在正事上絕不缺心眼,一看李宴陽這反應就知道自己露底了。但喻旻的毒事關軍心,他必須守口如瓶,打死就一句:“我不知道。”李宴陽見問不出什麽,啪得將扇子一收:“我問大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