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許會發現:心理分析總是反反複複在圍繞同一個話題進行。


    明明已經通過分析解決了的“退行滿足”、“人格偏離”,“偶像崇拜”,又會大同小異地以另一種形式出現。


    難道心理分析還是無法解決疾病複發的問題?


    如果有這種疑惑也是正常的。


    但隻要把這些反複出現的話題當成一種自然生長的現象,你就會發現:同一個內容,在不同時期會呈現不同的含義。


    就像一株幼苗,總是盯著,也不見長;但實際上卻在不斷生長,每個生長期的形態都不相同。


    也可以發現:在前麵分析得出的致病原因,似乎都可以馬上作出評判:“你不應該這樣?你看,你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而得病,太不應該了。隻要不這樣,你以後就再也不會生病了!”


    但是到了後來,這些看似不言而喻的致病原因又變得有合理性。


    那些評判也就降低了價值。


    無怪乎患者有時明明已想明白,但還是差一點達到完全康複。


    這就是自然生長的道理。


    比如:就一位患者腦海中經常出現親人去世的強迫恐懼思維。


    這在前麵的分析就是:這是一種“退行滿足”,一定要以親人的離去為代價,才能夠激發他的勇氣。


    一般人隻要受到一點危脅,他馬上能激發本能的抗拒。


    而對有些人來說,這種危脅要極端擴大,才能夠產生本能的抗拒。


    所以說是“退行滿足”。


    這個時候,可能大多數心理醫生都會給他建議:隻要“寸土必爭“,不後退,你的勇氣就會全部激發出來,不再患病。


    這似乎是無可厚非的。


    正是因為他的後退,才會想到以死亡為底線。


    現在隻要向前進,就不存在這種恐懼思維了。


    但是,即便解釋得如此深入,還隻是意識層麵的,最多是比較接近潛意識層麵的。


    通過以後的深入,這種“退行滿足”會自然生長一種更加接近自然本能的含義:


    親人的去世的強迫想像,不斷在提醒他:到底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為何還要害怕當下的一些事和一些人呢?


    親人難道不是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嗎?


    外界的人和事,相比於親人,何以如此在意呢?


    到以後還可以自然生長為:


    原來他是在潛意識中能夠接受親人的去世,而不會因為親人的離世讓自己萬念俱灰;或者說他根本不明白死的概念.


    這種接受其實就是人們常說的——永遠活在我心中。


    也就仍然有勇氣麵對生活。自然也不會害怕自己的自由意誌和行為,會引起別人關注,然後危脅到自己的父母.


    以前之所以不能接受,是因為那時在麵對災難時,他的本能免疫機製被意外阻擋,意外逃避了災難.


    現在隻是以另一種形式出現:腦海中出現誇大的災難印象,以喚起相應的本能免疫機製.


    每個健康人的潛意識中都應該具有這種天生的懵懂。否則,親人的去世,會讓他們一蹶不振,無法繼續生活。


    正是具有這種麵對死亡的懵懂,他才能夠麵對現實生活中許多巨大得難以承受的困難和挫折。


    還有前麵所說的,一個善良的男孩喜歡一個女孩,可那個女孩卻喜歡壞壞的男生。


    導致他轉換人格,模仿壞男生,導致善良與惡的強迫衝突。


    但自然生長到後來就是:善良男孩本來也有正常的“壞”的一麵,隻是因為愛情的刺激極度放大了這種壞,而導致強迫。


    也不是空穴來風,吸收了完全陌生的“壞”。


    隻是現在,他的心理機製出現異常,本來屬於潛意識的,無法感知的東西,比如說死亡,一下子變成了有意識的。


    所以他會異常恐懼,形成強迫。


    與此類似的,前麵所說的:一個男孩隻有勇氣去喜歡“內心陰暗”或“受傷”的女孩。


    因為隻有在她自暴自棄或受傷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有機會去追求她。


    前麵分析的結論是:這個男孩太沒自信,不敢正常和其他追求者競爭,追求陽光女孩。


    自然生長的結果就是:這個女孩是他母親的象征。母親在他遙遠的記憶中確實受過傷,他必須要關注並與她一同戰勝傷害!


    還有:很多患者害怕關注一些學術、理論方麵的進展.


    因為他害怕這些理論中有反麵的內容,會打破他對心理分析者的信賴,導致他依賴的破滅.


    也就是前麵所說的過早地"見好就收".


    但自然生長到後麵,這種病態心理漸漸恢複為常態——他的潛意識根本不想去關注那些進展.因為他已經無條件信任自己的判斷,根本不需要外界的佐證.


    還有,前麵一直強調"偶像崇拜"的負麵作用.


    但自然生長到後麵,原來是:他本來就有偶像某方麵的本能特質.


    隻是被他遺忘,不得不借助偶像來提醒他.


    甚至在"記憶的倒流與填充"那一章所說的"記憶空洞",也是合理的.


    隻是不應向後填充,而是向前填充.


    隻有向前填充空洞,才會產生一種積極向前的自然動力.


    心理疾患者有時的過度熱情、搶話,是一種過份迎合別人的病態.


    生長到後來,他們有時的沉悶無語,則是對這種過度熱情的平衡.


    再生長到後來,沉默和搶話都不是他最初的健康狀態,最初的狀態是:說話大多發自內心,也就無需迎合,也不用沉默來平衡,而是確實有動力說話.


    抑鬱的時候,那種萬念俱灰的"無所謂"狀態,實際上是患者遙遠過去的一種正常狀態.


    那個時候,他就像抑鬱時的狀態一樣,對外界的事物都沒有形成過份深刻的信仰(除了母親),而保持著一種好奇而朦朧的美妙感覺與探索心理.


    隻是因為這種記憶的喪失,使朦朧的美妙演變為"萬念俱灰".


    前麵所說的,一個“退行滿足”的人,隻敢追求陰暗麵較強的女孩。因為他沒有自信去和人爭那些陽光漂亮的女孩。


    分析到後來,原因這種“退行滿足”也是合理的。因為他把母親的陰暗麵轉移到外界女孩身上,幫女孩戰勝陰暗象征著幫母親戰勝陰暗。因為他的心理疾病就是因為逃避了母親的陰暗。必須要與她同氣連枝,戰勝陰暗,才能獲得健康的心理。


    自暴自棄者的作賤身體,也許看來是無可救藥;但可以自然生長到兒時裸露身體的天真與勇氣。


    裸露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那種感覺;天真與無所顧忌的感覺。


    這就是一種“自然生長”。


    原本理論化的“退行滿足”,竟然隻是一種變形的自然本能。


    包括從“心理到生理”的跳躍,也是一個“自然生長”地過程。


    因為患者的心理症狀幾乎已被完全分析,失去了存在的條件,心理疾病就會被引導到更接近根源和本質的“生理”上來。


    也就是前麵所說的,患者唯一擔心的就是——有關生理影響心理的暗示。


    自然生長也是心理上的——潛移默化,或是一種滲透。


    也可以這樣理解:心理疾病就像生理器官的一種病變.


    切除病變的器官,固然可以祛除病毒,但正常的部分也被切除了.造成無法彌補的缺陷.


    但聽之任之也是不可取的.


    隻有引導它自然蛻變,恢複到本來的正常狀態.


    所有理論化的心理分析,都要回歸到自然本能。


    所以在前麵,多次出現“分析到此,幾乎已再無疑問“;卻到後來又再次出現疑問。


    看似自相矛盾,實際上就是這種“自然生長”的道理。


    而且我認為這樣要比那些:了解到新的一層境界後,對前麵的一些結論全盤否定;又更進一層境界後,再又對前麵的結論全盤否定……要好得多.


    因為這極像是心理疾患者的做法.


    就像他們有時喜歡一個人,結果因為一次矛盾,全盤否定他,讓自己陷入絕望;結果後來他們又和好了,他又對自己當初地憎恨自責不已……


    他們總是徘徊在這種斷斷續續、迷失自我地痛苦境地。


    但是,如果心理分析總是要反複進行,那似乎本身就是沒有意義的。


    因為這樣根本無法徹底治愈疾病。


    但如果是一種“自然生長”的現象呢?


    那就是非常合理的。


    換句話說:心理分析本來就植根在人的心靈中,不斷生長、成熟;也可以說與人是一體的,也跟隨人的身體一樣自然生長。


    這樣,心理分析就與人的身體與心靈融為一體了,也就不存在“總是要反複分析來治療疾病”這個無意義的概念。


    這樣說來,大家也許覺得有點抽像。


    簡言之,就是我在開頭所說的:心理分析就是孩子身心所依存的父母,包括父母給予孩子的身體和心靈。


    上麵所說的“偶像”,也不過是“父母”在孩子原始印象中的形象;隻是在日後不斷轉移地結果。


    這就不難解釋:為何絕大多數人,包括患者和心理學者,對於長久的心理治療持不屑的態度。


    他們總是覺得這麽長久的心理分析,是效率低下的,沒有價值的。似乎這種長久的心理分析,耗費了患者太多時間和精力,根本無暇做其他事。簡直是誤人子弟。


    而對於短期見效的心理治療,則是十分推崇與褒揚。


    如果明白了:心理分析即父母——主要是父母的陰暗麵。


    (這句話可以引申為:對心理問題的關注、心理問題本身也是“父母”。)


    那麽,上麵的貶低與讚美,就會發生根本轉變。


    因為,崇尚短期心理治療,急於讓患者脫離對心理的關注和分析,回歸社會,就等於背叛父母、逃避父母,以此適應社會,其實是向外界妥協。


    就比如說:一個孩子的父母感情不和,孩子想要去麵對並調和.


    突然來了個外人對他說:"不要去管他們.你去管他們隻會讓自己不開心.不如和我一起打球吧?這麽多朋友一起玩,多開心啊!"


    從表麵上看,那人好像在引導孩子關注積極麵,積極樂觀地去生活.


    但卻是本末倒置.


    因為家庭環境是孩子最初最原始的依賴和基礎.


    連這個基礎都沒有,何談去做個積極的社會人?


    不可不說像是一種"舍本逐末".


    別說一定要調和好家庭環境,但至少一定要有這個心.


    這就是為何患者在社會中,容易失去自我的自主性,易受外界暗示的緣故。


    無論一個人有多獨立、成熟與成功,他都不能否認身體與意識源自父母、不能分離的事實。


    他也不能否認父母的重要性高於外界的一切。


    用長時間的精力去守護家庭,和長時間守護社會的交際圈.


    到底哪一個更重要呢?


    交際圈是暫時的,可變的,家庭才是唯一不變的.


    除非你的朋友聲稱永遠和你在一起,不分離.


    但事實上,朋友能和家人一樣做到如此嗎?


    常有人批評某些人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但是,如果那些人一旦迅速脫離自己的世界,去與社會融合,他一定會過分地向社會上的人和事妥協、討好。


    總常見的就是“搶話”。


    一個被人稱為“總是活在自己世界”中的人,平時往往沉默寡言、自我封閉。


    但如果突然變得健談,一定也是非常態的。具體表現在別人還沒問完,他就搶著回答。


    或者還沒聽清楚別人說的話,就搶著說話,先入為主。


    所以,不能一味地評論別人活在自己的世界不好。


    那是因為他的心理機製,正在尋找父母的依靠。必須要有父母這個依靠,人才能成為健全的人;才有基礎與外界交流,成為社會的人。


    當然,這個依靠不是狹隘意義上的依靠。


    而是包括父母賦予孩子的記憶和身體.


    所以,患者常以心理症狀消失為榮,出現為恥;


    以見效快而得意,以見效慢而沮喪;


    以對心理問題的關注了解深入為恐懼,簡單和轉移為安全。


    其實就是在逃避父母的陰暗麵,敷衍自己對父母的關注和了解。


    換句話說:他們以父母沒有陰暗麵為榮,有陰暗麵為恥。


    以掩蓋父母陰暗麵得意,暴露陰暗麵而沮喪。


    以對父母親密為恐懼,轉移親情為安全。


    這樣看來,原來被人諱莫如深的心理疾病,竟隻是父母的陰暗麵而已。


    竟是如此的正常不過,任何人都具有的。


    剩下的問題隻是如何麵對父母的陰暗麵而已。


    心理疾患者這所以為患者,隻是失去了那份閑庭信步的自信。


    一定要去除父母的陰暗麵,才能感受到安全感。


    而且不要忘了,上麵說的“父母陰暗麵”,不隻是記憶,還有身體。


    所以,這就不難解釋有些患者為何走極端傷害自己的身體。


    目的就是想割斷這種與父母的身心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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