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朕憋壞了。 前線戰報一封接著一封傳到西京, 賀玨這些日子都沒閑著，內閣好幾次議到天亮。好在齊樂之運籌帷幄，並沒有讓北齊占到便宜, 一度逼近了玉石關, 而最新的一封奏報上說, 邊關將士已做好了回攻玉石關的準備, 軍心激揚團結一致, 不日便有成果。 賀玨知道齊樂之不是一個自誇自大的人, 既然能在奏報上讓他等結果，那必然是信心十足的。 連日來的陰雲總算散開了些, 賀玨從積壓的朝政與國事中抽離出來，赫然發現日子過得飛快。勤政殿已經燒上了地暖，他也裹上了襖子，入了冬, 天氣一日比一日寒。 出了勤政殿, 冷風便直往臉上刮，往脖子裏鑽, 南唐冬日的冷不比北齊，是一種陰冷，冷到骨子裏那種。 “陛下，今日是冬至, 按老規矩, 是要吃餃子的。”張福提醒道。 “都到冬至了？”賀玨恍惚地想起, “近些日子靳久夜在做什麽，朕似乎許久沒有看到他了。” 張福笑道：“影衛大人在禦膳房, 給陛下您包餃子呢。” “包餃子？”賀玨不可避免地想起當初那一碗番茄蛋花湯，當時他沒喝上兩口, 可後來拉了兩天肚子，這事偷偷忍下沒跟靳久夜說。但對靳久夜做吃的這件事，賀玨簡直心有餘悸，這會兒聽到張福的話，隻有一個念頭，靳久夜包的餃子，能吃嗎？ 沒過多久，黑衣男人果然提著一個食盒來到勤政殿。兩人到了膳桌上，賀玨盯著那個食盒，心裏直打鼓，能吃嗎？能吃嗎？還是一定要吃嗎？ 靳久夜沒察覺到賀玨的心思，自顧自端出兩大盤煮好的餃子，並兩碟蘸料，拿了筷子遞到賀玨手裏。 賀玨握著筷子，頂著眼前熱氣騰騰，看起來十分美味的餃子，半點下不了手。 靳久夜問：“怎麽了？” 賀玨勉強笑了笑，“都是你做的啊？” “是。”靳久夜肚子早餓了，可賀玨不先動筷子，他也不能動，隻能眼巴巴瞧著賀玨，“主子，你快吃吧。” 那樣子，實在像個搖著尾巴等著主人喂食的大型犬。 賀玨認命了，夾起一隻餃子，一口塞進嘴裏，本等著味蕾遭受暴擊，他甚至做好了拚死也要咽下去的準備，結果沒想到，居然……居然是好吃的？ 賀玨眼睛都亮了，不可置信地看向靳久夜，男人哪管他什麽心情，待主子動了筷子，第一時間往嘴裏塞了三四個，暴露了狼吞虎咽的本質。 “這兩個月，你廚藝大有進步啊！”賀玨忍不住讚了一句，然後又夾起一個沾了一下調料，然後往嘴裏一放…… 毫無準備！他難以掩飾地嘔了一下，臉都綠了。 “這蘸料是你調的？”賀玨猙獰著臉，實在無法咽下去。 靳久夜在百忙之中抬起頭，“嗯，是屬下調的。” 賀玨憋了一會兒，忍不住去倒了茶水，就著囫圇吞進了肚子。好一會兒，緩過勁來，靳久夜已經吃了十來個，盤子光了一半，個個都沒沾調料，直接往嘴裏塞的。 賀玨立刻就明白了，這小子分明知道那蘸料不能吃，偏偏不提醒朕。 “好啊你，朕的影衛大人，你故意坑朕呢！”賀玨沒好氣地瞪了靳久夜一眼，靳久夜無辜地看著主子，一雙沉黑的眼眸幹淨得沒有半點雜質。 賀玨沒了脾氣，伸手捏了一下男人的臉頰，“膽子愈發大了，廚藝也沒有長進，偏偏還拿來現。” 他的語氣寵溺，也沒有真的生氣。 靳久夜就眨了眨眼，“主子今日心情好？” 賀玨再次指著盤中的餃子問：“這個當真是你做的，就憑你那廚藝？” 靳久夜沉默了一下，說：“餡兒是屬下剁的。” “嗬，果然。”賀玨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你也就會使刀，餡兒剁得不錯，細膩有彈性。” “皮兒是吳掌事揉的麵，餡兒的味也是他調的……” “敢情你就剁了幾下刀？”賀玨哭笑不得，“也膽敢說自己包的餃子？” 靳久夜這就不同意了，“屬下也包了幾個，就是不成樣子，被我自己吃了。” “唉，可惜朕沒嚐到，你包成什麽樣子了？“賀玨好奇地問。 靳久夜埋頭，“不好看。” “朕知道不好看，就是想問問到底不好看到什麽地步。” 男人的頭埋得更低，“主子就別問了。” 那聲音小小的，好像還帶了一絲委屈，賀玨樂嗬嗬地笑了，看著男人半晌，心裏湧動出無限的愛戀之情。 “夜哥兒啊，朕覺著你好像變了一點。”兩個多月晃眼而過，賀玨忙於朝政極少閑下來與靳久夜相處，靳久夜的傷好得七七八八，除了嚴重的還沒脫痂，其他的隻留下一道微淺的痕跡。 若不是今日得了齊樂之傳來的好消息，他根本分不出心思來過冬至，可就這麽跟人待在一塊兒，他靜下心來看靳久夜。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這個男人好像比以前多了那麽一絲人情味。 “屬下哪裏變了？”靳久夜認真地問道。 賀玨看著他，好像從他眼裏看出了一兩分在意，“就是感覺。” 靳久夜默，賀玨又想了想，“朕也說不出。” 過了幾日，前線的戰報又傳了回來，齊樂之在奏折中寫道，玉石關大捷！賀玨高興得大宴群臣，給了齊家不少賞賜。入了臘月，宮中開始準備起年節，各世家府裏也開始采買，連朝會也歇了，除了一旬一次的大朝會，便是隔日上一次早朝。所有人都喜氣洋洋等待邁入新的一年，長公主還特意來問齊樂之是不是能在年前回京。 賀玨想了想回答，玉石關修整不了多久，約莫能趕在除夕吧。 長公主特別開心地回了府，賀玨又想起靳久夜來，想著他的貴妃冊封禮還沒辦，意欲在年節上替他辦一場。可轉念又想到冊後那一點心思，不若等到那時候正大光明地拜堂成親，轟轟烈烈地辦一場盛大婚禮。 賀玨想得很美好，又去問了靳久夜，靳久夜也沒什麽意見，“屬下都聽主子的。” “之前不就跟你說過，不要再叫朕主子了。” 靳久夜不解，“那叫什麽？” 賀玨笑道：“叫朕的名字，好不好？” 靳久夜表示：“不敢。” “叫朕玨哥兒，或者六郎，都可以。”賀玨與靳久夜並肩，看著外麵的雪花一片一片飄落，“新的一年快來了，總不至於再出什麽事吧。” 靳久夜沉默著，“等齊公子回來。” “嗯，就等齊樂之回來，幫朕出出主意，好教那些世家老頭子別成天盯著朕的起居子嗣做文章。”賀玨忽然又想到，“你之前不是也跟他們一樣的想法，如今怎麽變了？” “什麽變了？”靳久夜問。 賀玨笑道：“你以前可不想做朕的皇後的。” 靳久夜想了想，“有嗎？” “半年前，朕酒醉寫詔書要冊你為後，你推說不妥，說是儲君日後又如何名正言順？”賀玨笑著提起，“怎麽，一向過目不忘的影衛大人也會忘了？” “不是。”靳久夜想說自己沒有忘，可又說不清自己為何沒有了當初那份拒絕的心思，“主子想要屬下做什麽，屬下便會做什麽。” 聽到這話，賀玨調笑的心思又被一盆冷水澆滅了，“你啊，慣會壞朕的心情。” 他語氣也沒什麽不好，不像起初那般炸毛，就淡淡地吐槽了一句，不再說什麽。那簡單幾個字，如果細聽下來還帶了幾分寵溺。他告訴自己，不用著急，這一輩子那麽長，總會把這個人的心暖起來。 靳久夜望著外麵的雪景，也沉思著，不發一言。 小年夜，宮中又擺了宴會，臨近年關，各種宴會忙個不停，靳久夜被賀玨哄著出席了幾次，隻是待不慣就借機先走。 他一走，賀玨就跟年輕一輩的臣子們開始飲酒作樂，喝得醉醺再回勤政殿，看著靳久夜就開始傻笑。 “哥，你有四隻眼睛，兩個鼻子，兩張嘴巴呢。”賀玨伸手捏靳久夜的臉。 靳久夜默默看了一會兒，歎了口氣，將人扯到床上躺下，又傳了宮人備洗漱熱水，幫人簡單洗漱一下就往床上扔。 “靳久夜，你竟然敢扔朕？”賀玨委屈巴巴地指責男人，“剛才給朕擦臉，朕還沒說你，好疼的！” 靳久夜道：“屬下手勁兒大，主子不是第一天知道，下次注意。” “不，朕疼。”賀玨趴在被子上耍賴，隻穿了一件中衣，冬日的寒冷不一會兒就要風寒了，若是燒熱起來可不得了。 偏偏靳久夜想扯被子，賀玨還故意不讓，“朕被你弄疼了。” 靳久夜無語，舞刀弄槍被打得鼻青臉腫都不叫個疼，擦個臉洗個澡倒疼了？ “那主子要屬下怎麽做？”靳久夜沉默片刻，終究問道。 賀玨翻了個身，笑彎了眼，“要夜哥兒親親就不疼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臉蛋，隨後又意識到什麽，“不，要親嘴，伸舌頭的那種。” 靳久夜站著不說話，半天也沒動作，賀玨等不及了，睜大了眼盯著男人，“快點啊，朕冷。” “……”靳久夜無法，隻能探下身，往人嘴上啄了一下，可一離開，賀玨就不滿足地叫道：“不行，沒有伸舌頭。” “主子，你要點臉。”靳久夜語氣不大好，有點氣。可賀玨就是不依，又要叫嚷，男人幹脆一把將人拽起來。 “靳久夜，你幹什麽，你這是犯上，是欺君！你你你……你不許碰朕！” 甭管賀玨怎麽叫，靳久夜麵無表情，幹脆利落地扯過被子，直接把人囫圇個兒塞被窩裏，再自個兒也躺了進去。 最後還不忘幫人把被角掖好，“睡覺，主子。” 賀玨哼哼了兩聲，“朕現在沒勁兒，否則定要跟你打一架。” “那也要你打得過。”靳久夜懶得跟人廢話，平躺著，閉上了眼。 可沒過一會兒，身邊那人就不安分了，被子底下有隻手在偷偷摸摸搞小動作，他睜開眼，看向賀玨。 賀玨當即閉了眼，手也縮了回去，一副朕正在睡覺什麽也沒做的樣子。但這樣子也沒裝多久，很快又偷偷掀開一條眼縫，去瞧靳久夜的情況，誰知正好對上一雙沉黑的眼眸，他趕緊又閉上。 靳久夜：“……” 閉上就以為消停了麽，賀玨倒是越來越奇葩，臉上裝作若無其事，被子底下又開始搞小動作。 靳久夜忍了忍，終於忍不住道：“主子，你要摸就光明正大地摸。” 賀玨陡然睜開眼，惱怒地瞪了他一眼，“怎麽，你以為朕在睡別人家的媳婦兒嗎？用得著偷偷摸摸的？哼，朕告訴你，朕忍了很久了，今兒晚上就要睡了你！” 靳久夜表示：“好。” “你以為朕說假的不成？”賀玨翻到靳久夜的身上，抓著人的肩膀，惡狠狠道，“朕是說，要睡了你，懂不懂？不是平時親親摸摸就算了，而是朕要用……” 賀玨卡了殼，趴在靳久夜胸口，好半晌沒往下說，靳久夜便問：“主子你要用什麽？" 賀玨抬起臉來，耳根都紅了，“朕想睡你想很久了。” 靳久夜認真地看著賀玨，“屬下也以為，主子想睡我想很久了，那為什麽還不睡？” 賀玨當即整張臉通紅，胸腔裏嘭嘭直跳，呼吸也急促起來，盯了男人好半晌，突然大叫一聲，“啊，朕的夜哥兒……朕現在就……” 猴急地抱著男人上下其手，像匹脫韁的野馬撒蹄子歡。可好大半天，賀玨越來越急，最後竟突然哭了，停下了動作。 靳久夜茫然，“主子？” 賀玨別扭地將頭埋在靳久夜頸窩，靳久夜更不解了，拍了拍賀玨的肩膀，賀玨幹脆轉過身，往床另一側鑽了過去。 “怎麽了，主子？”靳久夜跟上去，靠著賀玨的後背，輕聲問，“不繼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