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影搖了搖頭,臉上有些疲憊的神色。“那我們先去一趟醫務室,學長,元枕衾,你們先回去吧,元枕衾你幫我們跟老師說一聲。”元枕衾點點頭,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柳絮影,但又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好應了一聲好。“學長,今天真是謝謝你了。”說完斯冉笑了一下,“好像總在說謝謝你。”柳汲安嗯了一聲,“沒事。”柳絮影和斯冉到了醫務室,醫務室的老師看見她們,抬了抬眼鏡框,“你們怎麽了?”斯冉牽起柳絮影的手,把她的手腕露出來給校醫看。“哎呀,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嚴重?”校醫去冰櫃裏搗搗鼓鼓,拿了一個毛巾包著一塊冰,放在柳絮影的手腕上,“來,冰敷一會兒,二十四小時之後可以用熱敷,我給你藥你回去噴一噴。”從校醫室出來,斯冉拉著柳絮影的手,“我們去操場走走吧?”她看得出,從回來之後柳絮影的情緒就不高,去散散心可能會好一些。“反正已經這會兒了,不如等下第二節晚自習上課的時候我們再回去。”柳絮影揉了揉她的發頂,露出一個笑,“好。”因為今天下過雨,雨停了之後天空中就密布著片片積雲,晚上的風就顯得很是涼快,仿佛還帶著雨水的濕意。操場上隻有兩盞高高佇立的大燈,一左一右足以把整個操場照亮,跑道圍著的足球場上,青草尖尖仿佛閃爍著白色的光芒。風拂過耳畔,撫起耳邊幾縷發絲,吹的遠處樹葉沙沙作響。兩人手挽著手,在跑道上慢慢地走著,不說話也很自然。“麻雀兒,我外公以前常常跟我說,我媽媽做他女兒的時候是多麽知書達理,成績優異,他跟外人說起她的時候都是止不住的自豪。”柳絮影看了一眼天空,雲朵快速的移動,彎月被遮住又顯現,輕歎了口氣。“可我想象不出來。”“從我有記憶開始,她就是這樣,沒有絲毫的主見,好像沒有靈魂,隻聽文故青的話,他說什麽她就做什麽,文故青喝了酒要打我,她就在一邊捂著文子晟的眼睛,扭過頭不看,好像這樣我就沒有被打一樣。”“你知道嗎?我十歲以前沒有讀過任何書,文故青說我是個賠錢貨,不讓我上學,家裏的錢都要留給他喝酒,還要留給文子晟讀書。”“直到我被外公接走,是外公把我缺失的教育一點點補回來,讓我跟上同齡人,帶我到學校。”斯冉聽著,覺得心裏很難受,她伸手抱住柳絮影。她不知道說什麽,這些痛苦也不是她說一兩句話就可以消失的,這些都像針一樣,切切實實的紮在柳絮影身上,也許時間可以讓它們慢慢好起來,但每一次回想都會想起那種痛。等柳絮影的情緒穩定了一些,斯冉才放開她,改而牽著她的手,“旦旦,今天那個是你小舅舅?怎麽以前沒聽你說過?”她那時候離得不遠,聽見了柳絮影叫的那聲小舅舅。柳絮影的臉落在陰影裏,看不清神情,“嗯,他是我小舅舅,是我外公收養的孩子,也是我現在的監護人。”“可是他看上去好年輕的。”“他比我……大十歲……”而已。“下課鈴響了,我們回去吧。”晚自習後,柳絮影到班主任的辦公室的時候,柳玉初正坐在椅子上,吳曦坐在他對麵。吳曦原本今天不值班,聽說班裏同學出了事之後才趕回來的。“文先生放心,學校以後會注意的,不會讓人打擾旦希的正常學校生活。”柳玉初站起來跟吳曦握手,“感謝吳老師,麻煩你們了。”等兩人的客套結束,柳玉初拎著他的西裝外套往外走,“小希,走,跟我聊聊。”吳曦看見柳絮影,也說,“去吧,我跟宿舍那邊說一聲,你今晚可以晚點回去。”“謝謝老師。”因為下了晚自習,學校裏的人就多起來了,操場上也有三三兩兩的人,或是情侶的晚自習後散步,或是夜跑的。柳玉初找了個台階坐下來,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過來,坐下。”“我走的時候有人怎麽跟我保證的?說她會好好的照顧自己的?今天要是我不來,你就被那兩個人帶走了?”柳絮影低頭,看著兩個人被路燈拉的長長的影子,“你怎麽回來了?”“不高興嗎?我這回不走了,今天剛到的,晚上去跟合作夥伴吃飯,吃完之後散步過來,本來打算給你個驚喜,驚喜你好像是沒收到,倒是你,給了我挺大一個‘驚喜’。”柳絮影的腳尖不自在的挪了挪,“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什麽麻煩不麻煩的。”他不耐的擰了下眉頭,“怎麽感覺你越長大跟我越疏遠了?本來說好的一天一個電話也不打。”他是看著柳絮影長大的,兩個人年紀差的也不是很遠,說是舅甥,還不如說是兄妹。可妹妹長大了,他也猜不透她的心思了,這姑娘從小就別扭的很,這些年好像愈發厲害了。他歎了口氣,伸手把柳絮影的手抓過來,在燈下看了看她的手腕,“去校醫室拿了藥了嗎?”柳絮影點點頭,“拿了。”柳玉初捏著她的小手,“聽你們老師說,宿舍那邊反應你經常很晚才睡覺,我在你們學校附近買了套房子,現成的可以住,我收拾收拾,周五接你過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