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不靜,山洞之中,兩個人充滿情欲的喘息與呻吟聲,還有肌肉撞擊的糜淫之聲,在咚咚泉水聲中交織在一起,宛如風中細沙,碰撞糾纏,旋轉著飛向天邊。於是,在白衣劍卿的情欲迷離中,在白大官人的報複泄欲中,兩個人,糾纏了長達十年的孽情,由此拉開了序幕。白衣折梅駕火影,側身天地一劍卿,這個心比天高、瀟灑絕倫的江湖浪子,自此開始了生命中無可避免一次墮落沉淪,唯一的一次,也是致命的一次。從今往後,再也無處尋那一騎揚鞭笑看風雲的瀟灑男兒,曾經攜手神仙眷侶,遨遊四海的宏願,在這個寒冷而迷亂的夜色裏,俱成泡影。一大早,溫小玉再次縱馬前往溫家馬場,去看火影隻是原因之一,其實心裏更多的是想見到白衣劍卿,大小姐情竇初開,怕讓丫頭小蘭看出心事來,那多不好意思,所以最近她去馬場,也不再帶上小蘭。才出溫家堡的大門,就看到季惜玉攔在她馬前,溫小玉柳眉一豎,不高興地斥道:“你怎麽還在燕州,滾開!”季惜玉眼中閃過一抹怒氣,臉上卻堆出討好的笑容,道:“小玉表妹,一大早的你這要是去哪裏?”“不管你的事,快滾。”溫小玉對他實在是厭惡之極,手裏馬鞭高高舉起,如果季惜玉再糾纏,她就真的要打下去了。“小玉表妹且慢動手,愚兄有話對你說。”季惜玉連連搖手急道。“本小姐沒話跟你說。”話音未落,溫小玉的馬鞭已經狠狠地抽了下去。“白衣劍卿!”季惜玉一聲高呼,溫小玉手一抖,馬鞭貼著季惜玉的身體一滑而過。“你見過劍卿大哥?”她急問。季惜玉再次確認白衣劍卿對溫小玉的影響力,心中怒意熾燃,可是臉上仍是裝出討好的笑容,道:“小玉表妹,愚兄知道你想見白衣劍卿,這不一有他的消息,就來通知你。你看我們是不是找個地方坐下慢慢說?”溫小玉咬了咬牙,道:“好,你跟我進來。”說完這句話,她一打馬,轉身回了溫家堡。季惜玉陰陰一笑,尾隨而入。同樣的時間,燕山中那個流著泉水的山洞裏,白衣劍卿悠悠轉醒。身邊的火堆早已經燃盡,對於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這一現況,他迷惘了些許時候,才想起昨夜的事情,最後的記憶隻停留在白大官人點了他的穴道之時,之後的事情雖然已經不知道了,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顯然白大官人扔下他一走了之。這樣也好,失望之餘,白衣劍卿也暗自慶幸,他情欲勃發時的醜態沒有落入白大官人的眼裏。左腕斷骨處的痛楚一陣陣傳來,當勿之急,是要先處理傷口,從丹田內提升一口氣,內力瞬間遊走全身經脈,將被凍僵的身體內的寒氣驅逐出境,緩過這一口氣,白衣劍卿右手撐住地麵,坐起身來。誰知他一動,下身傳來劇烈的痛感,隨著疼痛的產生,下半身麻木狀態也一點一點的消失。白衣劍卿臉色頓時大變,不顧劇烈的疼痛,坐起身來,隻見大腿根部血跡斑斑,幹涸的血漬中夾雜著濁白的液體,隻要是男人,誰都知道那是什麽,旁邊是被撕裂的褲子,上麵散落著同樣的紅白相夾的幹涸物。白大官人?白衣劍卿的臉色刷白一片,撐著半邊身子的右手因極度憤怒而握成了拳,兩根暴出皮膚表麵的青筋肉眼可見的顫抖不已。不,不可能是白大官人,他雖然風流成性,可是僅隻對於女人,從昨夜他的反應就知道他不好男色,再者,白衣劍卿也不相信白大官人會乘人之危,不可能是他。可是……除了他還有誰會在三更半夜來這個山洞,白衣劍卿越想臉色越白,連半絲血色也沒有了,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用力一攪,失望、憤怒、狂躁、悲憤……種種情緒翻騰不已,他突然明白了昨夜白大官人被他輕薄時的心態,因為他現在有同樣的感覺。白大官人,他一定要殺了這個侮辱了他的男人,他一定要用白大官人的血來清洗自己的恥辱。白衣劍卿一拳打在地上,將凍得堅硬的泥土硬生生打陷了七寸。赤裸的胸膛因憤怒而急速地起伏,白衣劍卿微微低頭,便能看見自己身上處處都留有被淩虐過的痕跡,被當成女人一般對待的羞恥感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不能原諒,不能原諒,絕對不能原諒……反複地默念著,白衣劍卿忍著劇痛勉強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泉水邊,洗淨一身狼狽,然後慢慢穿上衣服。褲子被撕破了,隻能用腰帶勉強係住不往下掉,所幸上衣較長,可以將破處擋住,倒也避免了走光。扶著洞壁,白衣劍卿慢慢走出山洞,寒冷而又新鮮的空氣讓他精神一振,左腕處隱隱傳來的痛楚讓他漸漸冷靜下來,現在不是去找白大官人雪恥的時候,眼前最重要的,是養好傷。在洞內穿衣的時候,白衣劍卿就已經檢查了自己的傷勢,左腕的斷骨是全身最嚴重的傷,胸前被韓三虎打了一掌,也受了輕微的內傷,至於最不方便的傷,自然是下身隱私之處,鈍鈍的痛感也許不如左腕的斷骨來得強烈,但卻讓他每走一步都有種撕裂般的痛楚,更多的是內心深處的恥辱感。總之,憑他現在的身體,無法順利地從崎嶇的山路走回燕州城,這是白衣劍卿在分析了自身的情況和外部環境之後,得出的結論。行走江湖十年,簡單的接骨白衣劍卿也會,在洞外尋來一根粗直的樹枝,用從中衣上撕下來的布條,將樹枝固定在左腕斷骨處,包紮緊,起碼十天半個月,這隻手是別想動了。然後他又從衣袋裏拿出傷藥幹吞下去,他受的內傷不重,休養個三、五日便能恢複,眼前唯一的問題是食物。白衣劍卿目前的身體狀況不容許他滿山遍野地去尋找獵物,而寒冬臘月裏,守株待兔的法子也不大能行得通,看來今天的食物隻能看運氣了。從地上撿起幾顆石頭,白衣劍卿吃力的爬上了橫在山洞外的一塊巨石上。他原來想用輕功跳上去,誰知道腳下一發力,腿上一軟,重重的摔在地上,連累他把左腕又重新包紮了一次。爬上了巨石,視線看得遠了,白衣劍卿極力凝視周圍一草一木的動靜,隻希望運氣好能發現一兩隻出來覓食的野兔、野鳥。第一天運氣極好,三顆石子打到四隻叫不出名字的野鳥,大小跟麻雀差不多,毛色比麻雀鮮豔得多,勉強夠上一天的口食,隻是一隻手清理鳥毛的時候,費了很大力氣。等到吃飽了肚子,天色也黑了下來,白衣劍卿撿了不少幹柴,火堆給寒冷的山洞帶來暖意,可是白衣劍卿卻難以成眠,翻來覆去,腦中隻有一個問題:為什麽白大官人要對他這麽做?他的右手不自覺地緊緊抓著一根臂粗的樹枝,這是他找來當了一天的拐杖,可是此時被白衣劍卿用力一捏,竟生生斷裂了。是報複嗎?報複他先前的輕薄,可是……他解釋過了,那是他被藥性所迷,而且,就算白大官人要報複,他可以殺了他,為什麽要侮辱他?白衣劍卿想不明白,可是越不明白,他就越要想,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扔掉了手中的斷枝,他一拳又一拳地打在地上,將堅硬的凍土打出了一個又一個坑。可憐白衣劍卿一生瀟灑不羈,生平遇事,無論大小,過後總能一笑置之,從不曾有半分往心裏去,今日這事,盡管白大官人辱他甚深,若換做以前,他也就隻當走路不慎拌了一跌,最多殺了白大官人一雪其恥便也了事,斷不會似這般輾轉反側、痛楚難當,這其中性情上的轉變,其實與那鎖情針,仍是大有幹係。這鎖情針,於一百年前,在江湖之中,乃是大大有名之物,隻是如今所知之人已不多。一百年前,江湖之中有一絕地,名為情人穀,情人穀中,生有一種奪天地之造化的奇物,那奇物,叫做情人果,據說是一花之下結雙果,一雄一雌,雙生雙落,永不分離。傳說隻要一男一女,分別服下同一朵花生出的一雄一雌情人果,這對男女就會一生一世相愛不渝。情人果之效用,委實奇妙不已,可是若是有兄妹、母子、父女等至親之人或是同性之人誤服,豈不釀成大禍,是以當時的情人穀經過七代鑽研,利用未成熟的情人果的汁液,終於製出了情人果的解藥,便是鎖情針。凡誤服情人果者,將鎖情針從左胸刺入心口,便可鎖情一生一世。按說鎖情針的出世,也是好事一件,可是不知為何,鎖情針與情人果卻從情人穀中流入江湖,這兩樣奇物,外加一筆情債,在江湖中掀起了翻天巨浪,弄得武林之中血氣衝天,爭鬥二十年後方才休止。情人穀在此事件中被一場大火燒毀,從此情人果絕跡於江湖,鎖情針亦下落不明。花妖娘不知從何處得來這鎖情針,卻不知其用,在針上塗抹媚藥,導致鎖情針本身藥性發生變異,白衣劍卿本來對白大官人僅有欣賞之意,對其容貌也不過是正常人都會有的略微遐想,卻因鎖情針藥性變異,以及天魔合歡散的作用,而對白大官人產生了非份之想。這其中也有一個巧合,便是當時他正巧將鎖情針逼離了心口,鎖情針卡入骨縫出不來,一動情便針絞其心的作用也發揮不出,這才導致了白衣劍卿對白大官人的輕薄之舉。前麵說過,鎖情針本身就是利用未成熟的情人果的汁液製作出來,天魔合歡散作為媚藥,直接使鎖情針上未成熟的情人果汁液進化到成熟,讓白衣劍卿在痛恨白大官人之餘,又對他生出莫名情愫,以至於他心緒難寧,整夜的輾轉反側、痛楚難當。除非白衣劍卿能把鎖情針從體內取出,否則他一生一世都將受鎖情針的影響,一夜不曾睡好,第二天也什麽都沒打到,雖然對於白衣劍卿來說,餓一天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過下身私處的疼痛,在一夜過後,不僅沒有減輕的趨勢,反而更加腫痛難當,身上也一陣熱一陣冷,摸摸額頭,似乎燒得厲害。生病了,這對現在的白衣劍卿來說,是雪上加霜,用冰冷的泉水來退熱,成效不大,連頭都開始發暈,病得越發重了。第9章第三天,白衣劍卿已經沒有走出山洞的力氣,這讓他更加怨恨白大官人,殺人不過頭點地,白大官人如此辱他已是過份,而辱人之後毫不留情地棄他而去,更讓他恨意滔天。第四天,白衣劍卿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眼前迷迷糊糊地閃過許多畫麵,從他記事起到現在,其中很多事情原本已經記不得了,不知為何此時又想起來,少年時的自己,勤學文武藝,風雨寒暑不休,二十歲的時候,他一腳踏入江湖,結友立教,指點江山,意氣風發,三十歲……三十歲,他在燕州古道上對白大官人一見驚豔……“劍卿……劍卿……”耳邊隱約傳來呼喚聲,半昏迷中,白衣劍卿眉毛微微抖動,誰在喊他,是白大官人回來了嗎?一道紅影闖入了山洞,卻是溫小玉,她被季惜玉糾纏了整整兩天,才從季惜玉口中問出了白衣劍卿前往燕山追花妖娘的事情,自然,季惜玉大肆汙蔑白衣劍卿跟花妖娘之間不清不白,可是溫小玉沒信他,打馬直奔燕山而來。她不知白衣劍卿還在不在山中,隻是憑著一股韌勁,在山中找了一天一夜,直到今天才發現這裏有個山洞,她一邊喊一邊闖進來,一眼就看到了蜷在地上的白衣劍卿。“劍卿……你醒醒……劍卿大哥,你睜開眼看看我……”溫小玉俏臉煞白地把白衣劍卿抱在懷裏,感覺到白衣劍卿的身體因高熱而發抖,她連忙解下身後的大紅披風,蓋在白衣劍卿身上。她的身量隻及白衣劍卿的胸口,這件披風自然不能蓋住他全身,隻是披風上的體溫,還是讓處於半昏迷中白衣劍卿感受到了一絲溫暖,身體抖得不那麽厲害了。白衣劍卿是在一陣肉香味中清醒過來的,食物對於又病又餓的他來說,此時無疑是最好的良藥。溫小玉蹲在火堆邊,正在往火堆裏加柴,感覺到身邊的動靜,一扭頭撲了過去,哽咽道:“劍卿大哥,你醒了!”“小玉小姐?”白衣劍卿疑為做夢,溫小玉怎麽會在這裏?額頭冰冰涼,他用手一摸,拿下一塊沾了冰水的繡帕,身下軟軟的,鋪上了幹草,身上還蓋著一件紅披風,這一切又告訴他不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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