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官人一看之下驚呼一聲:“不可……”然而哪裏能阻攔得住那些火彈,心急之下,白大官人猛地展開玉扇,劃出一片扇影,竟是出絕招了,竇山狼此時已經力竭,悶哼一聲,被白大官人一扇拍在腦袋上,當場倒下,氣絕身亡。轟轟轟……此時,那些火彈也炸開了,漫天的塵土把韓三虎和白衣劍卿的身影全都籠罩住,白大官人臉色一白,顧不得責怪季惜玉考慮不周,也顧不得塵土髒不髒,直往爆炸處衝了過去。塵土飛揚中,白影一閃,白衣劍卿的身影出現在在爆炸圈之外,及時將衝過來的白大官人攔下。“白大官人,承蒙關心,在下無事。”白衣劍卿的身上沾滿了塵土,嘴角處掛著一縷血絲,麵上卻笑意盈盈,一邊對白大官人說話,一邊伸手輕輕抹去嘴角的血絲,明明應該是很狼狽的模樣,可是舉手投足,一笑一言,仍是那樣的瀟灑,令人不得不忽視他一身的狼狽。白大官人掃了一眼他身後,韓三虎一動不動不躺在季惜玉用火彈炸出來的大坑之中,估計已經死了,他見白衣劍卿此時仍是一副令人不由自主注目的樣子,心中妒意更深,退後了幾步,才冷淡道:“這次是我們莽撞了,惜玉兄一心要殺姓韓的惡人,一時不曾注意到你,若是害你受傷,我和惜玉兄也不逃避責任,你可有哪裏傷到,我這裏有些藥物可治內外傷處。”白衣劍卿聽出白大官人並非真的關心他,而是出於道義才說上這一段話,心中微感失望,麵上卻不露分毫,道:“季家火彈雖是威力巨大,隻是要破我的護體內勁,還差了點火候。白大官人,季公子,四惡人今誅其三,二位他日必將俠名更盛,那花妖娘,便交由在下發落,可否?”白大官人哼了一聲道:“算她逃得快……”他正考慮是否去追花妖娘,還是答應白衣劍卿,季惜玉卻站在他身後,陰陽怪氣道:“四惡人為惡江湖多年,俠義中人,人人得而誅之,你不讓我和赤宮兄去追她,不會是見色起意,有心袒護吧。”他倒不怕白衣劍卿就剛才的事情報複他,好象知道有白大官人在,白衣劍卿就不會對他怎麽樣。白衣劍卿大笑,道:“季公子,你多心了。在下即便是存有色心,那花妖娘區區幾分姿色,哪裏及得白大官人之一二,我又何必舍近求遠。”話一出口,白衣劍卿心知要糟,果然白大官人的臉已經黑得不能再黑,怒目而視,手裏玉扇揚起,已經擺出逍遙扇法的起手式,這副氣極的模樣,竟然讓白大官人整個人都像是裹在一層光彩之中,顯露出令人無法直視之美,他心裏一動,某種念頭再次蠢蠢欲動,不敢再看,連忙拱手一句告辭,向著花妖娘逃逸的方向飛身而去。“赤宮兄,他……他竟將你與那淫娃蕩婦相比……”季惜玉大叫道。白大官人的臉色由黑轉白,又從白再次轉黑,實在是氣得說不出話來,腳下一點,竟向白衣劍卿掠去的方向追了過去。季惜玉怔了怔,跟著追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他的輕功本來就沒有白大官人好,追也追不上,何況他心中這時才感到有些害怕起來,怕白衣劍卿緩過勁來找他算先前之帳,索性一轉身回燕州城了。白大官人追出了十餘裏地,遠遠地一直吊在白衣劍卿的身後,他本是滿腹怒火一氣之下才追來,此時怒氣漸平,便覺自己有些意氣用事,白衣劍卿的輕佻固然可恨,隻是他冒然追來,也過於輕率了。此時天色已漸黑,回燕州城自是趕不及,再者,一路吊在白衣劍卿身後,白大官人發現白衣劍卿飛縱的身影時不時會搖晃欲倒,因而速度減慢不少,不然以白衣劍卿的速度,早就甩掉白大官人了。這時候就是瞎子也看得出白衣劍卿的不對勁,再想到先前白衣劍卿竟然會讓韓三虎打得沒有還手之力,可是季惜玉的火彈又沒能給他造成半分傷害,韓三虎更是瞬間斃命於其手,白大官人怎麽想也想不通白衣劍卿是怎麽回事。做戲?不像,再者白衣劍卿沒有道理這麽做,他有什麽目的?白大官人冷靜下來,思考起先前發生的事情,這一閃神,前麵已經沒有了白衣劍卿的身影。白大官人停下腳步,看了看四周,發現周圍山影重重,竟然一不留神就追進了燕山裏。寒冬臘月,入了夜分外寒冷,白大官人拉了拉衣領,運起內力一邊抵禦寒氣,一邊準備尋處山洞好過夜。其實,別說白大官人想不明白,白衣劍卿是怎麽一回事,就是連暗算了白衣劍卿的罪魁禍首花妖娘,也未必說得清楚。那鎖情針本是花妖娘無意得來,她隻知其名,卻不知其用,見這針細如毫毛,夾雜在銀針之中一同打出,可暗算人於無形,平時寶貝之極,輕易不舍得用。隻是她又嫌鎖情針過於細小,打在人身上傷害不大,於是就在針上塗抹了天魔合歡散。這天魔合歡散,確是一種藥性極厲害的媚藥,中者四肢酥軟,全身無力,可是又情欲勃發,難以自持,原本是花妖娘和杜子鶴用來對付擄來的男子。可是花妖娘又哪裏知道,這針既名為鎖情針,其實針上本就帶有藥性,而且藥性剛好與天魔合歡散相反。兩種藥性碰到一處,互相抵消了一部分,可是兩種藥性的衝撞也讓這鎖情針生出新的藥性,變得古怪之極。白衣劍卿發覺中針之時,的確受到天魔合歡散的催動而產生了情欲,隻是當時天魔合歡散的藥性已經減輕了許多,加上白衣劍卿自製力甚高,才將情欲壓了下去。可是畢竟藥性仍在,而且隨著細針入體而散布全身,他的身體因此時刻處於高度興奮之中,哪怕是衣物帶來的輕微摩擦,也能讓他欲火再生。偏偏,鎖情針自從刺進他的身體之後,隨著血液的流動而直刺入心,鎖情針本身開始發生作用。鎖情針,顧名思義,是一種禁欲之針,凡是中針者,終其一生都不再動情,一旦動情,針絞其心,讓人痛不欲生。白衣劍卿當時的景況可想而知,他的身體受到媚藥的影響,欲望勃發,可是心裏卻死水微瀾,即便看見了女人性感的身軀,也無法生出欲望來。若隻是這樣,便也罷了,天魔合歡散的藥性早晚會自行消去,而這鎖情針除了讓人無法動情之外,別無害處,白衣劍卿也不會有什麽事。可是偏偏他中的僅是半根鎖情針,而且是藥性被抵消了一部分的鎖情針。原本,鎖情針彎曲成勾的針尾,在針刺入心後,會死死的勾在心上,令鎖情針不能脫落,鎖情一生一世。白衣劍卿隻中了半根沒有針尾的鎖情針,鎖情針的藥性減弱之後,並不能完全不讓白衣劍卿動情,他對白大官人早生好感,尤其是對白大官人的容貌,更有驚為天人之心,曾經想過,若是白大官人身為女子,他定是要拜倒其容顏之下。於是,在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忘卻了男女之別,他心裏砰然一動,受到媚藥影響的身體一下子欲火高漲,刺入心中的鎖情針猛地絞動起來,那陣痛楚突如其來,白衣劍卿促不及防,又因欲火而使護體內力無法凝聚,這才被韓三虎結結實實地一掌打在胸口,生生震傷了內髒。也是因禍得福,韓三虎的一掌,雖然打傷了白衣劍卿,可是也把刺入心中的鎖情針給震得退出了一分,白衣劍卿立刻察覺,再次運起內力,試圖將針逼出來。他全心逼針,又被韓三虎連踢幾腳,隻是韓三虎也不能破他護體內力,再也傷不了他,倒是在地上滾出老遠,白色的衣裳沾染了泥土,樣子有些狼狽而已。可是無論白衣劍卿怎樣逼針,那鎖情針卻隻在他心口處徘徊不去,稍一鬆勁,便會重新刺回心中,就在這個時候,季惜玉射出了十餘枚火彈,爆炸的威力豈可小視,別看白衣劍卿事後將其說得不值一提,其實他是慌忙之中,一把扣住韓三虎,將其擋在身前,這才躲過,而韓三虎,其實是被季惜玉的火彈炸死的。季惜玉這一手,讓白衣劍卿前功盡棄,內力一鬆,鎖情針再次刺入心中。也因這一番變故,天魔合歡散所引起的欲火消退了,白衣劍卿鬆了一口氣,一抬頭卻見白大官人飛身過來,他心裏一軟,唯恐滿天的塵土汙了那耀眼的容貌,把白大官人攔在了爆炸圈之外。他努力作出正常的表情,與白大官人說話,其實心裏卻起伏不定,自己竟會對一個男人生出欲望,實在羞愧,若是讓白大官人知曉他心中如此想法,隻怕當場便要將他一刀劈死吧。越知不該有此種想法,可是卻越難自抑,白衣劍卿眼光偷偷掃過白大官人的臉,越看越覺其容顏絕美,世上再無女子可比,又見白大官人眼帶桃花,唇紅齒白,恨不能捧在手中細細品嚐,越看越動情,幾乎要蒙了心竅之時,心口突然又是一痛,隻是因為他早有防備,早早就用內力將那針裹住,這一次痛得不甚厲害,卻驚醒了他,隻是那一句帶著調戲意味的輕佻話語卻已經說出了口,來不及收回了。心中有鬼的白衣劍卿當即不敢多留,唯恐自己一時鬼迷心竅,真的做出不軌之事,立時離開去追花妖娘。雖然花妖娘此時早已逃得無影無蹤,可是白衣劍卿知曉她定是前往燕山求援,是以毫不遲疑,直往燕山而去。然而,他心中已然動情,鎖情針又被他用內力抑住,天魔合歡散的藥性再次發作,隻覺著衣物貼身之處又熱又癢,滿身欲火無處發泄,強自壓抑之下,自然便顯得搖搖晃晃,走路不穩,明知白大官人就跟在後麵,他卻不敢回頭,隻怕自己一回頭,看到那張俊美的容顏,會再也壓製不住欲火。白大官人是什麽時候跟丟的,白衣劍卿也不知道,他一路飛奔,入了燕山後,見天色已黑,夜間山路難覓,他勉強撐到一處山洞,聽得洞內有流水之聲,發現竟有一池泉水,當下大喜,把身上衣物全部脫掉,撲通一聲跳進水中。火熱的肌膚一接觸到冰涼的泉水,白衣劍卿在打了個寒顫之餘,欲火也在瞬間消退。好舒服,白衣劍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索性解開束發,把滿頭的灰土洗淨,連衣物也都拿過來,一一洗淨,掛在了洞中的石頭上,他自己又縮回水中,運起內力往胸口探了探,那針一絲不動。心口處插著一根要命的針,顯然不是什麽舒服的事,閉上眼,他再一次試圖將針逼出。其實心口本是身體一處要害,要從此處把針逼出來,委實不易,先前白衣劍卿能逼出針來,全憑韓三虎那一掌將針震脫大半,可惜被季惜玉一攪和,那針不僅沒逼出來,反而刺入更深,整個針身都沒入了他的心口。此時白衣劍卿費了更大功夫,才將鎖情針逼出心口,時辰已近半夜。隻是將針逼出心口仍是不夠,若是稍有鬆勁,便會如先前一般前功盡棄,他還需將針順著左手經脈,慢慢逼到指尖處,才能將針排出體外。此刻正是最為緊要時,白衣劍卿半點分心不得,偏偏洞口處卻傳來一聲輕響。有人!白衣劍卿一驚,他為將針從心口逼出,已經耗損大半內力,此時針已逼至左手肘處,這一聲輕響驚得他分了心,內力微微一顫,那針頭一偏,頓時插入了左手手肘的骨縫中。白衣劍卿輕歎一聲,聽得洞口處的一時間再無動靜,他不知來人是誰,為防萬一,隻能無可奈何地收回內力,針已入骨,那地方內力難抵,他雖弄不出那針,好在那針被骨頭卡住也出不來,除了手肘轉動時微感刺痛不太靈活之外,倒也沒有大害,比插在心口要安全多了。這時,洞口處又有響動,漸漸往洞內傳來,已能聽清腳步聲。白衣劍卿此時運功完畢,隻是人還在水中,不及穿衣,他內力耗損甚多,已不足以幫他抵抗水中的寒氣,竟是有些凍得發抖了。腳步聲在洞中停下,聽得呼啦一聲響,好象扔下一堆東西,然後火光一閃,卻原來是點燃火折子。白衣劍卿看得清楚,舉著火折子的人正是白大官人,他頓時鬆了一口氣,不是敵人就好。說起來,白大官人追入燕山之後,見天已黑,此時返回燕州城已是不可能,隻能尋找可過夜的山洞。他的年紀畢竟尚輕,以往行走江湖,身邊總有人隨侍,哪有在野外過夜的經驗,身上一無糧二無水,也不知如何在夜裏辨別方向,更不用說找山洞了。他在山中一路亂走,尋了半夜,才發現了這個山洞,也不知道其實這個山洞離他本來並不遠,他在山裏兜了一圈,又兜回來了。他在洞口聽得裏麵有泉水流動的聲音,見洞內漆黑一片,他摸了摸饑腸轆轆的肚子,便在洞外尋了些幹柴枯草,居然好運地又打到一隻被他驚到的野兔,才轉回了山洞。白大官人哪裏想得到洞中有人,他點燃火折子,先將地上的幹柴枯草點燃,才拎起那隻野兔往泉水邊走去,一抬頭就愣住了。隻見山壁投下的陰影處,清澈的泉水反射著火光,宛如點點星痕,一個人赤著身體站在水中央,麥色的肌膚在點點星痕的映襯下閃動著如玉的質感,長長的黑發一半披散在腦後,一半垂掛在胸前,黑發玉肌,托出了胸前兩點誘人的鮮紅。白大官人隻覺著腦中一轟,眼前一陣迷眩,瞬間口幹舌燥,心鼓如雷,情不自禁地一步一步走過去。是誰?是誰令他如此驚豔,是誰令他心動如潮,生平第一次,他的心中產生了強烈的想要占有一個人的衝動。“白大官人……”這一聲突然的叫喚仿如驚雷,震得白大官人神誌一清,驀地凝神望去,才發現水中之人竟然是白衣劍卿,他隻覺心中有什麽東西砰地一聲碎裂了,一股莫名的失望與酸痛在心中撞擊,令他產生了衝天的怒火。“怎麽是你?你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給我出去!”白衣劍卿愕然,此時他在泉水中冷得越發受不了,顧不得細想白大官人為何突然發怒,帶著幾分寒顫從水中走上來。他這一出水,竟比在水中還要冷上十分,趕緊伸手取過衣物,衣物洗過之後,仍未晾幹,尤其是那件狐裘,凍得有連毛都有幾分發硬,白衣劍卿顧不上其它,將冰涼半濕的中衣先套在身上,才轉過身來,對白大官人苦笑道:“白大官人,天寒地凍,你我江湖同道,理當道義為先,臨危救難,乃俠義之事,想必白大官人你應當不會拒絕將這火堆借我一烤吧?”幾番相遇,白衣劍卿多少摸清一些白大官人的脾氣,雖然不知白大官人為什麽突然發怒,給他戴上一頂俠義為名的高帽,總是不錯的。果然,白大官人見白衣劍卿凍得發抖,這一番話又聽得極和心意,怒氣不由退去三分,轉念一想,若是他此時將白衣劍卿趕出洞去,確實有些不夠仁義,隻是……先前他不知水中之人是白衣劍卿,竟動了愛慕之心,雖然白衣劍卿不知道,他自己卻覺難堪,對白衣劍卿委實難有好臉色,幹脆冷哼一聲,既不答應,也不拒絕,把野兔往地上一扔,自己坐到火堆邊上,撇著頭生悶氣。白衣劍卿嘴角微翹,識趣地撿起那隻野兔,在泉水邊剝皮放血,摘去內髒,洗淨之後,用一根樹枝串了,架在火堆上,他才靠著火堆,一邊烤火,一邊烘幹外衣。白大官人坐著一動不動,一直沒有說話。白衣劍卿本來凍得臉色發青,忙著烘衣取暖還要注意轉動那隻兔子以免烤焦,也沒有搭理他,整個山洞裏除了泉水流動的聲音,就隻有火星崩裂的輕響。約莫過了個半個時辰,白衣劍卿的臉色才漸漸恢複正常,身體暖和了,那隻兔子也差不多烤熟了。“白大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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