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鴆離忙打斷道:“他?你說的是錯刀吧?”越棲見靜了片刻,澀然道:“是。”“你羨慕我?”“是。”葉鴆離容顏放著光,得意洋洋:“那是我有受寵於天的命數,你羨慕也羨慕不來的。”他似乎心情極好,竟安慰道:“不過你那傻表哥對你也不壞,還有孔雀,寧可自己被人肏,也不肯聽我的話殺你。”越棲見又驚又怒:“什麽……被人?你又要做什麽?”葉鴆離一手支頜,道:“他發過毒誓,殺不了你便自願當淫奴。自己立的誓,皇天後土過路的神仙小鬼可都聽著呢,一定要應了才是正理,對麽?”越棲見抿了抿唇,低聲求道:“孔雀本就異於常人,別用這個折辱他……七星湖自有刑堂。”“本座就喜歡折辱這種不聽話的小野兔兒。”葉鴆離的眸子裏琥珀正濃,閃過一道陰冷的亮光:“你也別隻顧著心疼他,到了七星湖,你跟他一般無二的做淫奴。”看著越棲見頸子上些許青青紅紅的性事痕跡,葉鴆離雪白的兩排牙齒一磕,竟咬破了舌尖,忍不住伸手過去,在他未愈的斷指傷口處捅了捅,柔聲道:“你倆擱一塊兒,每天伺候完一二十人,閑下來就可以他插插你你操操他,同衾同穴相濡以沫,這才不枉費本座一番苦心成全啊。”蒼橫笛聽得滿耳朵粗話,苦笑道:“宮主,這便是公子的打算了。”蘇錯刀淡淡道:“胡鬧……你是天饞君首座,你的意思呢?”蒼橫笛垂下頭,半晌道:“公子的意思,便是屬下的意思。”蘇錯刀道:“好。”簡簡單單一個字,神色也瞧不出喜怒,蒼橫笛心中卻打了個突,七上八下不得安穩。到得晚間投宿,蒼橫笛支著耳朵聽了聽,鬼鬼祟祟摸進了葉鴆離的房間,卻見黑燈瞎火清明月色中,葉鴆離趴在牆上,跟隻遊牆的小壁虎也似,也支著耳朵,鬼鬼祟祟的聽隔壁的動靜。隔壁動靜挺大,足足大半個時辰肉體相撞拍擊聲,越棲見由死而活再由活而死,聲音起初壓得極低極弱,不情不願的掙紮痛叫,後來卻迷離的呻吟開,不得自控的,沙沙的被蜜糖拌過也似,到得最後,顫顫悠悠的哭腔裏竟有些嬌媚的意味。葉鴆離噗嗤一聲笑了。蒼橫笛嚇得一跤坐倒:“公子……”葉鴆離將他扶起,笑道:“你奇怪我為什麽還能這麽開心,是麽?”“因為錯刀沒跟他說半句話,隻是用了他。”蒼橫笛滿頭霧水,更加的不懂了,葉鴆離怎麽看怎麽不是那種愛人幹了別的人,我就一旁煮紅蛋的傻缺啊!隻聽葉鴆離輕聲道:“要是錯刀隻接他回家,卻不用他,我才得哭呢。”“廿八星經……嘿嘿,哪少得了泄火的玩意兒?何況錯刀在桑家別院大開殺戒,既殺了人見了血,少不得鬼宿衝心宿,不把這股子戾火欲念泄出來,難道等著真氣反噬走火入魔?”蒼橫笛疑道:“宮主半年前閉關,已將廿八星經補足再無隱患……”他榆木腦袋不開花,葉鴆離忍怒斥道:“那也不會變成少林賊禿們練的易筋經菩提心法這些個太監功夫!”蒼橫笛想說大和尚們隻是心裏斷了七情六欲紅塵俗念,那物件兒卻是寶劍未出鞘耳,非不能也,乃不為也。但看著他清透無暇的一張臉,默默把這句略顯下流的話咽了回去。葉鴆離卻道:“好啦,你大半夜的跑來,就為了聽越棲見叫床?你可真下流!”蒼橫笛一口真氣登時不純,定了半晌的神,方貼到他耳邊,道:“越棲見是天饞君的好苗子。”“不行。”葉鴆離臉沉了下來,斷然道:“別以為我瞧不出他卷著的狐狸尾巴,他對七星湖不懷好意……或者說,他對誰都不懷好意。”見蒼橫笛似有不信之色,嘴角撇了撇,道:“他的身世,雖不比我好,卻也不比我差,你當他心底沒有怨?沒有恨?隻不過都嚴嚴實實的裹起來了,惡的臭的可全都夯實了藏著呢,等到有一天,隨便一刀劃下去,噴出來的東西,可比你師父煉的什麽噬影蠱都毒上百倍。”蒼橫笛苦笑道:“公子,你若說空證大師昨兒晚上跟明德真人通奸……屬下都信,隻是這越棲見……著實不像心機深沉狠毒的人物。”葉鴆離冷笑:“就知道你們都不會信……錯刀是個大騙子,你是個大蠢蛋,這位越公子是做出個大蠢蛋的樣子,心深得能揣百十來個大騙子,還能睜著眼睛問,騙人?那是什麽?”蒼橫笛柔聲道:“公子說的自然有道理,可他連內力都被宮主采了,即便心裏藏著條鱷魚,人還是個小蝦米,又能翻得出多大的浪來?怎麽翻還不都在公子手掌心裏?”“橫笛。”葉鴆離直問道:“為什麽拚命替他說話?”蒼橫笛靜默片刻,道:“公子,宮主寵你疼你……可他畢竟是宮主。”凝視著葉鴆離瞬間失了血色的臉,很一狠心,續道:“公子,屬下知道你對宮主的心意,可你更該敬他,甚至……怕他。”葉鴆離的心仿佛被冷風吹開了一道口子:“敬他?怕他?”慢慢伏上蒼橫笛的肩頭,在他耳邊低聲道:“我一直怕錯刀。”蒼橫笛心猛的一跳:“為什麽?”“他殺了崇光。”葉鴆離氣息咻咻的有些亂,像是一隻無路可逃卻心甘情願的小獸:“在他動手前,我根本看不出來哪怕一丁點兒的他會殺崇光的意思……但我幫了他,我不能不幫他,我喜歡他勝過我自己……”“有時我忍不住想,錯刀什麽時候會殺我……恐怕到死的那一刻,我都猜不透他的心思。”蒼橫笛背後汗毛立了起來,隻覺一陣森寒透骨而入,慌忙道:“公子不是崇光,宮主心裏喜歡你,打小兒就喜歡,屬下都看在眼裏的。”葉鴆離眼睫毛濕漉漉的,在他耳畔簌簌而顫,顫得蒼橫笛一顆心痛到抽搐:“我知道我不是崇光,可我也不敢要錯刀待我太好……他殺了我沒事,我就怕再也見不著他,陪不了他……”“七星湖宮主必有情劫,我不要做他的劫難。誰想傷他,必得過我這關,踏過我的屍身。”葉鴆離輕輕說著,甚至含著笑也似的輕鬆俏皮:“葉鴆離是蘇錯刀的生死關,不是他的生死劫。”從不知暮春的夜風竟能讓人如此心膽俱裂,蒼橫笛如受神差鬼使,手臂輕輕圈住他的腰,聲音溫柔而酸楚:“公子,橫笛對你的心,亦是一樣。”無論他做出什麽十惡不赦的事,自己的心便如穿窗而入的明月,始終隻為他一人而照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