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詐死後再遇殉情未遂的魔尊 作者:夢裏長安躲雨人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荀未殊接著道:“甘師兄自然該關懷我,但甘師兄也這般關懷令萼師兄,也這般關懷醒林師兄,甚至也這般關懷夏師弟,這就未免令人不虞了。” 另一個——甘棣華,噗的笑了,“我怎地仿佛聞到誰家女子埋怨情郎似的酸味?” 荀未殊一愣,撐不住笑道:“莫非我是瞧上了甘師兄而不自知?” 兩人笑了一陣,甘棣華歎道:“你剛說這話,幾年前令萼師弟也說過。” 荀未殊和甘棣華是在十年前辦千英百絳榜時相識,荀令萼和甘棣華卻相識更早,他二人出身名門,幼年成名,兩派關係又親密,當時其他門派一時之間沒有出挑的新人,隻有他二人並稱雙秀。 甘棣華歎息:“不知他身在何處,如今怎樣了。” 荀未殊默了默,道:“令萼師兄是天之驕子,吉人自有天相。” 甘棣華知他不願多說,紫極觀與東山派不睦,其中有一半緣故,是因為叛觀出逃的荀未殊母子,在紫極觀弟子眼中,荀未殊是眼中釘中的眼中釘。 甘棣華心道:荀師弟也是命苦,偏偏他的尷尬身份在東山派中立腳也艱難,在醒林師弟眼中他也是眼中釘中的眼中釘。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荀未殊時,虞掌門帶著他二人在大校場演練比試時的走位,虞掌門有事暫離,剩下他二人各自望天,誰也不和誰說話。 偏那紫極觀在東山派旁邊演練,紫極觀弟子見他二人在旁,不知說了些什麽,二人的麵色都有些不好。 甘棣華遠遠看見了,趕緊來勸。 待他走近時,紫極觀弟子已飄然離開,醒林也施施然站起來,拂袖而去。小小地荀未殊身邊俱是空座,在擁擠的大校場是一道獨特的風景。 他上去攀談,二人並排而坐,令荀未殊顯得不那麽亮眼。 由此,二人便熟識了。 甘棣華換了話頭,指著他的手,問道:“你的手腕如今怎樣,還酸麻麽?” 荀未殊修習極為勤奮,練劍尤苦,長此以往,手腕便有些不堪重負,虞上清為他查看後,叮囑他一日不可握劍超過一個時辰,他卻常私下偷偷練劍,一點不知珍惜手腕。 荀未殊摸了摸自己手腕,道:“好多了。” 甘棣華輕歎一聲,“我怎麽那麽不信呢。” 荀未殊一笑,朝他伸手:“不信你來試一試好了。” 他笑歎道:“師尊令我每日不可超過一個時辰,那怎麽可能呢,我原來每日修習中撥三四個時辰練劍,現在已減至兩個時辰,實在是無可再減了,修行中人每日連兩個時辰的劍都握不夠,恐怕我這第四的位置,下一次就該被人踢下去了,好師兄,我心裏都知道,你可莫要在囉嗦了。” 甘棣華無法,道“你啊……” 荀未殊笑道:“甘師兄若心疼我,替我揉揉便可。” 甘棣華真個握住他的手腕,認真地按摩起來。 荀未殊也不掙脫,愜意的靠在廊柱上,由他揉著。 半晌,甘棣華低聲道:“你啊,苦就苦在太執著上。” 荀未殊一曬,“誰不執著?”他向東一點頭,道:“他比我還要執著呢。” 他說的他,並無前語,但是不遠處門板後的醒林,卻知道他在說自己。 旁邊一起偷聽的夏百友也覺得是醒林,非常莫名。 甘棣華點頭,道:“你是看似執著,其實更執著,他是看似不執著,其實也執著。” 荀未殊低頭認可,輕聲道:“眾生皆苦。” 荀未殊抬頭,看著甘棣華,“關於我母親和我師尊的風言風語一直未停止過,在我很小時,便有人唾棄我是掌門的私生子,但是……” 他注視著甘棣華,一曬:“這句話我隻對你說……我自然不是師尊的親子,我有父親,我父親是紫極觀一個默默無聞的學徒,從前默默無聞,現在默默無聞,以後也將默默無聞,我卻與他不同,我出身低微又如何?我有血性,有骨氣,誌向比別人高,耐性比別人強,比別人更能吃苦,也比別人天賦更高!” 他終於說出那句話,“我……我多麽希望自己是師尊的私生子!” 夏百友立刻望向醒林,醒林寂然無聲。 荀未殊接著道:“——且我也知道,師尊也希望我是他的私生子。” “奈何我不是。” 荀未殊望著遙遙無盡的廊柱,“我和師尊才是一種人,這是他不能說的遺憾,也是我的遺憾。”第二十章 夏百友慌忙再一次望向醒林,醒林臉上那隔著門板滲透的微光如水紋般輕輕搖晃。 甘棣華輕皺眉頭,在他手腕揉捏,道:“這種念頭對你毫無益處,忘了最好,這種話也不必再提……” 荀未殊一笑置之,未等甘棣華的話音落地,遠處一個小弟子,跑來傳話,“胡師兄請二位再回去一趟。” 甘棣華與荀未殊以為有什麽未竟之話要說與他二人,便同小弟子偕去。 夏百友等三人走遠了,才將醒林拉了出來。他手心裏敲著折扇,清了清嗓子,道:“各人說各家話,大家心中都有邪妄之言,偏頗之念,若人小心收藏好了,大家就當不知道,若不小心聽到了,大家笑一笑,也不必將他人的妄念當一回事……” 夏百友知別的方可,隻是荀最後一句太傷人心。但他又不知如何化解,隻能這樣統而勸之。 醒林聽笑了,他搖搖頭——夏百友怕他傷心,難道荀未殊那些話,他是乍然才覺嗎。 醒林抓住他亂敲手心的折扇,道:“既然不當一回事,又何需勸解,既然你勸解我,倒是你比我還把它當一回事了。” 夏百友看著他,他望著夏百友。 夏百友笑,望一望長廊,又望一望醒林,道:“倒是我拘住了。” 他拉住醒林,“走,去我屋裏,我偷偷捎上來一壇好酒,春不散的,藏在自己臥室,還沒敢請人喝呢。” 醒林道:“一壇?你當然不好意思請人喝了。” 夏百友道:“你看你看,請你喝酒還挑上我了,昨日我從帝都回來時就定了四壇,最遲下午就送上山了……” 兩人的身影並排走遠。 到了夏百友房間,夏百友果然從床底下做賊似的掏出一壇酒,自稱人緣太好,朋友太多,一壇實在不夠分,且自己也解不了饞,堅稱不是吝嗇。 醒林與他笑了一通,拿出兩個碗,慢慢斟滿。 夏百友喝了一碗,他喝了一碗。 夏百友喝了兩碗,他喝了三碗。 夏百友喝了三碗,他已經喝了五碗。 夏百友放下了碗,他不斷地自斟自飲。 夏百友望著他,他趴在了桌上,手裏抱著壇子,略帶含糊的抱怨,“早說了你這一壇酒……不夠喝。” 不夠醉。 夏百友將他扶至榻上小歇,他這一覺睡了一兩個時辰,再睜眼時,已是黃昏。 是夏百友將他推醒的,他混混沌沌翻了個身,不願醒來。 直到夏百友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出一道炸雷:“胡爭如師兄下午不見了。” 醒林猛地睜開眼,渾身打了個冷顫。 他翻身坐了起來,問:“下午甘師兄他們不是還和他在一處嗎?” 夏百友搖搖頭,道:“說是胡師兄不知為何使人請師叔與師兄們來,甘師兄二人離得不遠,最先到的,但是房內門戶大開,卻無人影,他們以為胡師兄或暫時有什麽事情,片刻就回,未曾想,眾人一起等了半個時辰也未見人,這才慌起來。” “直到把玉房宮翻遍了,也沒找到胡師兄的人影。” “此刻外麵到處議論紛紛。” 醒林下床,發現自己光著腳,鞋襪已除,知是夏百友幫他脫的,勉強衝夏百友笑笑,他匆忙穿好鞋襪,夏百友將他拉到大餐廳。 此刻正是黃昏用膳時,餐廳裏人頭湧動,八卦與謠言齊飛。 “胡師兄是在宮內丟的啊!” “噓!誰也不知他在何處丟的,別亂猜測。” “宮外不是設著法陣麽,魔窟不可能進來的,定是胡師兄自己出去了……” “二師叔才下令不許出宮,胡師兄何等穩重,怎會胡來?” “胡師兄出事前還邀甘師兄他們來他房內呢,定是有要事告知,接著立刻就不見了,不可能出宮的,他若是出宮何必先請甘師兄來呢……” “魔窟太猖狂了,敢在玉房宮內亂來!別讓我逮著他們,見一個滅一個!” “可是宮外設了陣啊,我還是覺得……” “設了陣又怎樣,你不知十年前,那魔尊在數千仙門中人麵前,活生生破陣而出。” “是啊,胡師兄上午剛帶來消息,說魔尊的屍身不翼而飛,恐怕已死灰複燃。” “那守燈人的屍身也丟了,這事越來越玄乎。” “守燈人連墳墓都被破開了,還有人摘了上麵栽的還生樹葉,給東山派和紅雲教得弟子做了標記……” “下一個怕是這二人要丟……魔窟到底所欲何求?” “這樣悶不吭聲的吊著人……” “你們看剛進來的人是不是東山派被標記的那人?” “沒錯就是他,虞上清掌門的獨子,年紀不小一事無成,修為低極了,在我們東北一帶很有名,人家背後叫他廢物……” “全靠有個好爹啊,話說他們門派裏最出頭的是荀未殊吧……上次第四的那個……” “聽說好像是他老爹的私生子哦,虞上清本來就是紫極觀叛逃的嘛,他在紫極觀有個青梅竹馬的情人兒,情人兒在他逃後十多年帶著個荀未殊跑來找他哦……說不清……說不清啊……” “他也蠻可憐的,東山派故去的老掌門是他的外公哦,出了那檔子事後,他娘也被氣跑了,好些年不回家,連兒子也不管了……” “造孽哦……” “那這虞少爺該爭氣哦,怎麽還一點本事不長,不懂事啊……” 平日裏這些風言風語,醒林聽慣了,今日這樣長篇累牘的連環暴擊是第一次。 每一句都像是踩著點紮針。 他不動聲色,垂下長長地雙目, 夏百友四下尋找空位,好不容易找著一個,像是怕他一個衝動,把桌子掀了似的,忙將他摁在座位上。 醒林拍拍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微笑道:“我無事。” 夏百友察言觀色,道:“你無事的話……那我去端點吃的,順便細打聽下。” 醒林點點頭,他咋醒來,頭還有些暈,輕輕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他總覺得剛才聽到的一長篇對白裏,有什麽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