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超走向馬車,並吩咐道:“去東郊丘府。”大順愕然:“丘府?”眼珠一轉又想起來了,“哦哦,好。”午時,殷姨娘給尋壑傷腿換過藥,引章送飯進來,邊安排碗筷邊說道:“五月季,鱖魚肥。今早我挑了一條最鮮活的,讓劉二殺了,親自調味清蒸,公子,不能辜負我心意,”說著將筷子奉上給尋壑,“你非得吃上兩飯碗不可。”尋壑苦笑著接過:“我盡力。”引章不滿:“公子你這是什麽表情?要你吃個飯比殺頭還難!?”尋壑擺手:“不不不,我吃,我吃就是了……”看一眼仍橫眉冷對的引章,尋壑趕緊夾一筷子魚肉入口,“我吃還不行嗎!”殷姨娘在背後樂得捂嘴,對引章無聲眨眼,用口型幸災樂禍:“叫他敬酒不吃吃罰酒,該整!”引章見尋壑幾口飯吞下肚,才出門去,隻是不多時又返回,神情甚是為難。尋壑便問:“怎麽了?”“二爺求見……”世上‘二爺’何其多,可引章會稱其為‘二爺’的,除了沈超還有誰。“他怎麽會來?我出去看看。”尋壑正要起來,引章趕緊將他按下,“公子你腿腳不便,我將他請進來就是了。”倏爾,人就被帶來了。上次見沈超已是形容憔悴,而這一次,憔悴之上添了焦急。尋壑起身迎接:“二爺,怎麽親自拜訪?”聞言,沈超卻奇怪了:“大哥在你府上被帶走的,你不知道?”尋壑理清沈超此話意味,不由瞪大了眼,隻捕捉住最重點:“爺他沒死?!”細想之下,更覺震驚,“你是說……沈爺他藏在我府裏?”尋壑看向引章和殷姨娘,但見他二人均是別開臉去。沈超隻得解釋:“我也是聽羨陶公公說,前日皇上從你府裏出來,撞見我大哥,龍顏震怒,當即就叫侍衛把人帶走了,所以找你問問情況。”尋壑突然想起那天,恭送成帝回來的引章臉上奇怪的神色,恍然明白幾許,遂沉聲質問引章:“你瞞了我什麽!”罕見尋壑動怒,引章當即瑟縮,結巴道:“公子落水那日,我才得知沈爺藏匿在府上。誰料第二天就叫成帝抓去了,我……我也是怕公子傷心,才隱瞞的。”尋壑怒斥:“人命關天!這種事你怎麽能瞞!”轉而問沈超,“現在是什麽情況?”沈超苦笑:“皇上視我兄長為臂膀,聞得死訊傷心不已,躬親安排國禮給兄長治喪。哪知兄長……哎,關係我都找遍了,可皆是石沉大海。皇上至今震怒,授意大理寺從嚴處罰,隻怕……隻怕大哥他這一次是死罪難逃了……”尋壑擰眉,問引章:“沈爺為何會藏匿我府上?”殷姨娘站出來將引章擋在身後:“小丘,不怪引章,收留沈越都是我的主意。”剛才情急,沒看仔細屋裏的人,可眼下殷姨娘站出來,沈超不由雙目圓睜,指向女子:“你……你不是?……”殷姨娘倒是大方:“怎麽,六年不見,二爺不認得殷氏了?”畢竟有更要緊的事,沈超不願意在這些瑣碎上耽誤,對殷姨娘抱拳,而後做出‘請’的手勢並道:“隻是吃驚罷了,你沒事就好,繼續說吧。”殷姨娘收回目光,對尋壑道:“你在沈府抄家後為他們做的事,沈越都知道了。所以,他想報恩……”“所以他就假死藏到我府上?”尋壑比任何人都清楚沈越的進取心,殷姨娘的說辭隻叫他覺得不可理喻!殷姨娘擺手:“也不全對。沈越死裏逃生是事實,隻是,生還回來的他掉隊了,等回到北都,正好撞見自己靈柩入城,他才決定將計就計,假死報恩。”眾人一片唏噓。“這麽說來,兄長情有可原,非有意欺君。可皇上不見我,我又怎麽能把這個情況報上去!”尋壑心下一番權衡,對引章吩咐:“把皇上賞的丹書鐵券給我取來。”“什麽?!”引章震驚。沈超也愕然:“你有丹書鐵券?”殷姨娘嚇得失色:“你要把免死令用在沈越身上?!”尋壑對一片嘩然置若罔聞,語聲依舊堅定,吩咐引章:“還不快去。”取了丹書鐵券,尋壑沈超直奔皇宮。情急之下尋壑連拐杖都忘了攜上,隻得一路由沈超攙著,來到暢春殿。羨陶知尋壑近日是成帝麵前的紅人,又見沈超攙著,心下即刻了然,即刻入內通報,再出來時便請尋壑覲見。成帝正批著折子,羨陶輕聲傳報:“主子,丘大人帶到。”尋壑則下跪,照例問候:“臣丘尋壑、參見聖上,萬歲萬萬歲。”腿傷在身,跪時容易,起身就難了,幸虧羨陶機靈,扶了一把尋壑,尋壑才堪堪站起。成帝擱筆,對羨陶吩咐:“賜坐。”“是!”“謝主隆恩!”待尋壑落座,成帝徑直發問:“尋壑,什麽事這麽著急,讓你拖著傷腿都來見朕,不會是為了沈越那豎子吧。”“聖上英明!”成帝眉頭一皺:“知道朕為何提拔你麽?”尋壑抱拳:“恕臣愚鈍,煩請聖上告知。”“朕看重的,就是你知進退,識大體。現在呢!朕還沒發話治你包庇之罪,你倒好,親自送上門來了!”尋壑嚇得當即跪下:“臣之命,不過螻蛄蚍蜉,死不足惜。臣之所憂,是聖上齌怒衝冠,不察中情,誤殺肱骨重臣啊。”成帝冷笑:“肱骨之臣?沈越他配?嗬嗬,家國君父說拋就拋,簡直目空一切,這也是能以家國大業托之的人?!”尋壑磕頭道:“聖上,臣方才從家奴口中了解到沈將軍的一些委屈,聽後動容,才決定冒死進諫。聖上若聽完臣的敘說,殺伐之意仍定,那再論罪不遲。”“好,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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