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柔繼續好奇道:“你在那裏是什麽身份,也是皇帝麽?”“我們那裏沒有皇帝,法律上規定人人是平等的,男兒隻跪蒼天父母,不會輕易行此大禮。”“也沒有皇宮麽?”“沒有。”“那誰管理國家?”“一群變態的瘋子。”“變態?”“就是六親不認為權勢失去理智的瘋子。”……江懷柔的問題很多,南燭嘴裏的另個世界,對他來說就像存在於故事裏的一樣,往日裏難以想象也無法想象。南燭答的累了,便將他推到床上,兩人躺在一起慢慢聊。他來這裏已經快七年了,這些事藏在心裏從不曾告訴過任何人,此時的江懷柔是個絕佳的聽眾,溫順、安靜,問題還帶著幾分稚氣的可愛。兩人有問有答像是終於尋到知音良友一樣,竟然一直談了大半夜。最後江懷柔困的實在不行,打著哈欠問:“你的這些事,都有誰知道?”南燭替他拉上棉被,“我隻告訴過你一人而已。”這答案讓江懷柔很開心,誰都希望是被獨特對待的,“先前的南燭又去了哪裏?沒有人發現過你的不對?”南燭笑笑,“太晚了,睡吧,剩下的改天再跟你說。”待江懷柔呼吸均勻的沉睡後,南燭卻望著帳頂陷入沉思。江懷柔的最後一個問題他曾思考過很多遍,至今卻沒有明確答案。莫名其妙就進入這樣的世界,除了姓名之外什麽都不曾改變,就連太後也是跟他記憶中的母親絲毫不差。所有人都坦然自若的接受了他,好像他生來就是南燭一樣,沒有任何不對跟疑問。在他身邊的人,都仿佛是刻意守著某種默契,對南燭的過往曾經絕口不提。外人倒也罷了,他的母親竟也從來不曾說過他幼時的事,這豈不太讓心人詫異?如果自己預料的不差,這個世界就是為成俊專門量身打造出來的,每個人、每件事、每個地點……在現實生活裏或許都是一些機械的數據,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打磨鍛煉自己。在這個龐大輝煌的遊戲裏,真正的人類玩家隻有一個!沒有人會想知道自己隻是枚棋子,扮演著一些被人創造出來虛構角色!江懷柔枕著南燭胳膊睡的很熟,他甚至還做了一個夢,自己進入了一個離奇荒誕的世界中。在間大大的屋子裏,一個黑西裝的男人坐在沙發上抽煙,嫋嫋白煙中,慢慢呈現出一張俊朗帥氣的臉,神情卻帶著股說不出的陰狠毒辣,看人的眼神就像蒼鷹一般銳利毫無感情。是……南燭?他怎麽會變成這樣?江懷柔突然覺得胸口有點疼。醒來後江懷柔表情複雜道:“我好像看到你以前的樣子了。”南燭興趣十足道:“是麽,長什麽樣?在做什麽?”江懷柔道:“頭發很短,大概隻有兩寸長,穿著純黑的衣服,上麵有幾粒圓圓的珠子,脖子裏還係著一條奇怪的帶子,不笑也不說話,樣子很奇怪……對了,還在噴雲吐霧吹白煙……”“哈,你說的是西裝吧?我以前可從來不穿那種正式的衣服,也從來不抽煙,不過你想象真是不錯。”南燭習慣性吻了下他的額頭,笑著道:“時間還早,接著睡吧,我去上早朝了。”江懷柔安靜的目送他走出去,自語道:“之前從來不穿那種衣服麽?可是……我看到的似乎是你以後的樣子。”第67章 漏網之魚時間漸入深秋後,連綿陰雨也跟著多起來,江懷柔隻能整天呆在屋子裏,哪也不去了。期間發生了一件事,把這季節的沉悶添上抹色彩。自從束青入手釀酒以後,江懷柔便跟著上了癮似的,晚飯後都要喝一小杯才能睡覺,哪天忘記了就覺得少了點什麽。這日束青卻抱了一壇沉痛的告訴他,因為所釀有限再加上這季節青黃不接,喝完這半壇後就再也沒有了。江懷柔道:“怎麽會,我們不是釀了十壇麽,我明明每天隻能喝一小杯的!”束青道:“都怪奴婢看管不力,方才去酒窖查看,才發現剩下的幾壇全都被人偷換成了清水……”“可惡!哪個小賊好大的膽子,竟敢把手伸到我這裏來了!”“奴婢該死,請公子恕罪!”江懷柔氣道:“這不關你的事,起來。這酒不喝了,我非要把小偷給找出來嚴懲不可!”當下去巡視了遍酒窖,最終在離地一丈來高的天窗發現些泥土痕跡,而且根據泥土幹濕判斷還進來不止一次,看來是日積月累偷的。江懷柔把僅剩的半壇放回原處,掀開木塞倒了些藥粉進去,又取出濕巾將酒壇上上下下都擦拭一遍,冷笑道:“竟敢虎口奪食,這下我要你知道,小爺可不是好惹的!”這夜因為雨下的極大,南燭遲遲沒有過來,江懷柔卻一直興奮的睡不著覺。約到子夜時分,一個高大的身影跌跌撞撞從外麵走進來,跪倒在江懷柔宮門前。因為白天發生的事,紀寧跟束青一直不敢睡覺,徹夜守在外麵,看到來人吃了一驚,隻因滂沱大雨中他的臉竟是墨水一樣的黑色,嘴唇更是腫的跟兩根香腸一樣,吱吱唔唔連話也說不清楚。連忙去屋裏通知,江懷柔穿著裏衣便跑出來,倚靠著門笑,“你既然知道主動回來認罪,看來還不算太笨。”那人看衣服是個尋常侍衛,看到江懷柔就拚命磕頭。江懷柔摸著下巴思索道:“我怎麽覺得你有幾分眼熟呢,先進來罷。”進入房間後,江懷柔掏出枚紅色藥丸,讓紀寧遞過去給那侍衛服用,來人臉色才漸漸轉為正常,嘴唇也消腫了去。江懷柔看著他的臉,道:“原來真的見過,那天在宮外放風箏,束青叫個侍衛過來幫忙,那個不就是你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