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輕手輕腳的躍上國庫的屋頂,屏息觀察,可一觀二察一刻鍾已過,周圍依然靜悄悄,不聞人聲,不感人息,連隻蟲子都沒有。他躍下房簷站在國庫大門前,驚悚的發現這厚重的鐵門竟然是虛掩的…… 乖乖,這是什麽情況? 頓時想起一年前他剛出盜的時候,當時的那戶官家壓根就沒把他的預告令當回事兒,估計還以為是哪個調皮的小鬼惡作劇呢,那晚上就像現在這樣,寂靜、無人防守,他一怒之下把那官家的倉庫洗劫一空,第二天就聽聞說那人一哭二鬧三上吊要尋死來著。 真是久違的場麵啊。 一簇菊搖搖頭,貓身找了一顆不大不小的石子,從門縫裏丟進去,隻聽得石子啪啪跳動幾下,接著就沒聲了。連陷阱都沒。姚矢仁在想什麽呢? 不管了,他使力一腳踢開鐵門,“轟”的一聲震耳欲聾,他敢保證,這一聲整個皇宮都能聽見,可那又怎麽樣呢?聽見才好呢。 國庫雖然七拐八拐的廊道很多,不過他已經來過一次,現在輕車熟路得很,悠然間還不忘哼他的名歌:“遙遠的天邊有一簇菊,殺遍萬裏的……” 恩?這個好。 他取出布袋,抓過身旁的金磚就往裏塞。一塊嫌少,他又多塞了幾塊。 其實吧,要問他今晚到底來盜什麽寶貝,他也說不上,本來目的也不在這寶貝上,最稀罕的夜明珠已經盜過一次,其他的……入不得他的眼。 可看他拿得特盡興,就知道他又有新想法了。 那些小個的精致的他可不拿,專拿那大塊頭的、沉甸甸的家夥,布袋裝滿之後他就蹦蹦跳跳的出了國庫,四望著,還是沒見人,便大喊了一聲: “多謝款待。” 接著就哼著小曲往屋簷上跑去。 這次的逃跑路線他故意選擇和上次一樣,不過這沒人追,也稱不上是逃跑了,但計劃還得進行不是,他停在上次遇見夜的那個屋簷上,挑眼尋摸著方位。 “哦,就是這。”帶著些許興奮,他站在上一次夜站的地方,向屋簷下望去。 話說一個人都能玩得如此開心,也算是一種境界了。 隻見他打開布袋,隨意抓了一塊金磚朝下一仍,然後側耳傾聽,沒聽到什麽聲音,他又抓起一塊金磚往下仍,再側耳傾聽,還沒聲。急了,抓過麻袋裏七八個重物,撒花似的朝各個方位仍去,終於,他聽到回音了。 “你以為我會傻到被你砸中第二次啊?”杜子騰突然出現在他身旁,手裏掂量著他剛仍出去的幾塊金磚,笑得燦爛無比。 一簇菊滿意的笑起來,順手將布袋一起仍過去,嬉笑道:“杜公子果然又在這皇宮大院數蛐蛐呢。” 杜子騰利落的接住布袋,翻看一眼,將手裏的金磚扔進去,不解的撓了撓頭,“這可不像你啊,金磚、金元寶、金條、金字塔,隨處可見的金塊你一簇菊怎麽會盜?”說完他又換手去撓頭,又問,“奇怪,上一次你不是火氣很大嘛,還出手打人,這次怎麽就和藹可親了?” 和藹可親?杜子騰你太會誇人了。 普通情況下也沒人會因為一個和藹可親就笑得跟個傻子似的,但是一簇菊就這樣了,還笑得特久,特響,特僵硬,良久才見他朝杜子騰走了兩步,柔聲說: “杜將軍難道看不出來我這次的行動為哪般麽?” “恩……”杜子騰還真的在認真思考,沒一會就聽他說,“想報仇?就因為我上次摘掉你的麵罩?” 鼓掌,果然聰明。正中紅心,一百分。 一簇菊的初衷本該是這樣的…… 本該是的。 可是這家夥最大的本事就是陰晴不定,當下就見他捂嘴輕笑,然後說:“杜將軍真會開玩笑,我怎會是那等小心腸的家夥,我當然是來見你的。” 瞧,立馬就變了。他啊就看見杜子騰頭頂上有個金色光環,閃閃亮的,耀眼異常,還有就是圍在他額頭轉圈的一群小天使,多麽可愛,多麽惹人愛憐。 不知不覺間,他看呆了。 杜子騰有被煞到,舉手在一簇菊眼前晃了晃,不見他有反應,又湊近臉去盯他呆滯的眼神,接著竟越看越入神,直不起身,那溫潤的紅色,像一塊寶石鑲嵌在眼珠裏,吸引著他的視線。 很眼熟。 “我今天見到親王的世子,那家夥和你很像,我是指眼睛。”杜子騰的這句話終於把一簇菊從幻想中拉了回來,隻見他眨巴著桃花眼,假裝不知道似的問: “聽說世子是絕世美人,杜將軍也認同麽?” “恩,確實美。”杜子騰一臉認真的點頭,“不過,好象有點傻呼呼的。” “傻……傻?”一簇菊眼睛瞪得像銅鈴,這是他平生第一次,聽到有人說他傻,好不容易咽下口中的反駁之詞,他清咳幾聲,繼續問,“那麽如果這個有點傻的世子看上你了,你可會接受?他可是百姓口中的天仙呢……” 第十四章 我看上你了 “看上我?哈哈哈……你真逗。”杜子騰竟笑得前仰後合,手中的布袋跌落又被他撈起,就差沒飆出幾滴眼淚以示這是個到達一定境界的笑話。 一簇菊滿不高興的一瞪眼,沒好氣的說:“有這麽好笑?” “不、不是,哈哈哈……恩,哎,我不是這個意思。”杜子騰明明就合不攏嘴,還非得強迫自己不笑,表情有些扭曲起來,直到感覺一簇菊的眼神快要將他抹殺,他才深呼吸再深呼吸,笑聲終於停止,“你也說他是天仙,天仙的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至少也得金衣鳳冠、腰纏萬貫、風度翩翩還體貼細心,你看我,就我這樣的他也能看上,看來他真的傻。” “你怎知他看不上你?他又不是隻看外表的人,感覺來了誰也擋不住!”一簇菊辯駁著上前一步,激動得兩手緊緊抓住杜子騰的胳膊。 又來了,他又想……又想被他抱住…… “你怎麽這麽激動?我們說的是世子,不是你吧?”杜子騰詫異的撇頭看著那雙桃花眼,忽然像被電到似的把頭扭向一旁,有些迷茫的抓了抓腦袋。 一簇菊怔怔的望著他,眼神有些落寞,忽然,他一把勾住杜子騰的脖子,將自己的身體靠了上去,軟綿綿的趴在他懷裏,小聲說: “那如果我看上你,你覺得我傻麽?” 杜子騰愣住了,真的愣住了,像一座石像似的站在那兒,連頭也不敢低,時不時眼神向下瞄著一簇菊,手臂僵硬得連寒毛都立起來。 見杜子騰不回答,一簇菊抬起頭,皺緊眉,柔柔的呼了一句:“抱我。” “啊?”對方真的在詫異,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一簇菊可不耐煩了,他已經想很久了,一把抓起杜子騰的手往自己腰上一攬,“啊什麽啊,我讓你抱我,抱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