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逸軒眸光一沉,翻信件的手頓了頓,好一會兒才繼續翻看,“也沒什麽。”“那位言公子……喜歡墨兄吧。”任楓琉飲了口酒,有微風拂過。墨逸軒從來不知道,原來雨中泥土的香氣混了酒香是這個味道,有些酸澀,有些微甘,無端引的人……心裏升出一股惆悵。他扯出一個笑,“他倒是喜歡一個人,那姑娘人品不錯長的也周正,唔,你來的那天她還在,不過剛巧沒碰著,下回再見我介紹給你認識,極不錯的女子。”他以為自己真的不在乎,他以為自己隻是被龍衍氣到了,他以為他可以從容的提起他的感情,和那個女子,於是他笑。卻不知,他笑的樣子,比勉強還要勉強幾分,真真算不上從容得體。任楓琉眯了眼睛看他,漂亮的鳳眸和水色的唇,像是懂了什麽,也沒直接說,隻是了然的笑了下,懶懶說,“這世間,並不隻他一個好男人。”“這是自然。”墨逸軒眸光微斂。這世間確並不隻他一個好男人,卻隻有一個龍衍。這天的談話便到此結束。自那以後,任楓琉再沒提起龍衍,亦沒好奇他們之間的任何問題。可他也不走,依舊一身寬大的白衫,不羈的散著發,有時是在馬車頂,有時是在樹梢,有時是在屋頂,獨自一人,靜靜的喝著酒。墨逸軒找他時,他便天南海北各種趣事都扯,不找他時,他就像不存在一樣。墨逸軒越發不懂他,卻也越發放心,這個人,真的從沒想過從他這得到什麽消息,然後放出去。他整日裏和朝內,和江南道,和衣束,書信來往,處理公務,了解運河案並想辦法怎麽解決,日子過的也算安靜平實,就是閑來無事時總想起龍衍,每夜每夜的睡不著覺。回回隻要一閉眼,就想起臨行前龍衍的眼睛,淡淡的,失望的,好像很悲傷的眼睛。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就是心裏堵的慌。越是想逼自己睡越是睡不著,越是睡不著越是想那個人,他索性起來整夜處理公事。公事處理完了實在沒事,他便整夜的畫扇麵。各種扇麵,山水,花鳥,美人,或是濃墨,或是重彩……想起以往,龍衍三天兩頭的央著他給畫扇麵,提著各種各樣的要求,越是不給畫越是纏的緊……你說這人,如果被拒絕了不應該馬上識相的絕口不提麽,為何他偏要纏著纏著的要?或者說人家都纏著纏著要了,就是很想要了,他應該要畫給人家才是,為何回回就是不想畫?不敢再去深究原因,隻覺得人和人,果然大不一樣。這麽一想,突然又回過味來怎麽又在想那人,撫額無奈歎氣說別想了別想了,去想些跟他無關的,可不管先頭想什麽,最後總會想到那個人身上……墨逸軒絕望了,放下筆,靜靜看著麵前燈光如豆,他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病了……為什麽會這樣……到底……是為了什麽……他單手捂了眼睛,輕輕歎氣……像是運河賑災這種案子,私訪起來算是很容易,這種案子大抵形式一樣,隻是犯案官員不同。墨逸軒在山賊那裏得了好些有用的消息,自己又帶著秦燁一路明察暗訪,有特殊關係一時查不到的,有衣束在京裏支援,他事情辦的很是順利。消息上說,楊光道和左亦,一個是知州,一個是知縣,一個是品牌不錯的清官,一個是頗有民怨的知縣。兩人名氣都很大,卻有些說不過去。清官大抵有幾分低調,便是因為太清官了很有名聲,也是氣節長存,不說有股子嫉惡如仇的勁頭,反正不待見貪官是真的。權力管轄問題他們不可能管得了所有的貪官,但自己手下,是絕不會容許貪官的。你貪的隱蔽不讓他知道是你自己的本事,但如若給他知道了,他便不會坐視不理。現下楊光道手下有了一個名氣如此大的貪官,他卻放著不理,定是有內情。墨逸軒大膽推斷,這運河的案子,和他們二位脫不了幹係。他已暗訪了許多船工,知道了運河這些年年久失修淤泥不除的事實,又看了被水淹了村子,這大堤的確要重修,這賑災的銀子的確要撥,隻要這銀子沒人動,運河能照著修,房屋街道能重建,河堤每年的維護能保證,這災情就算是圓滿的過去,他這一趟江南行便也落得個圓滿。現下隻需要抓出,是誰的授意,讓運河成了這個樣子就行了。隻要抓住了,短期內不會再出大問題,這裏算是得了太平。都說情場失意賭場得意,不知道是不是真理,但人要真的情場失意了,大抵其它方麵是要順一點的。墨逸軒的這一趟青江之行,真真十分的順利。他本打算暗暗潛進城,分別觀察這二人幾天,待心裏有了底,大抵知道誰什麽性子,就能想出方法來怎麽試怎麽審了。偏偏,一進城,秦燁給他惹了麻煩。秦燁年少張揚,雖是真正向著墨逸軒的,作事卻稍嫌急躁了些。這天剛進城,就遇到件討人厭的事。進城時,任楓琉說要去尋那個製琴的好手,約好了幾天後哪見就先走了,墨逸軒帶著秦燁先去找吃食並找客棧休息。正在吃飯的時候,有個長相打扮都非常像紈絝子弟的綠豆眼男人,看墨逸軒長的好看,又不像本地的,就想欺負欺負外地人,或者幹脆搶到自己府裏去。一來二去的,說話越來越下流,眼神越來越猥瑣。墨逸軒不動聲色,以眼色製止秦燁張揚,可秦燁哪裏忍得了這氣,在那綠豆眼伸手去抓墨逸軒手腕子的時候就受不了了,罵著娘就跟人動了手。說實話秦燁這孩子功夫是不錯的,雖然打不過墨逸軒,對付幾個這樣的毛腿子確是一個來一個來的。墨逸軒看都動起手來也就沒管了,想說打完再說。卻沒想到,人家還有很多武林高手護著,而且雙拳……難抵四手。墨逸軒歎了口氣隻得上前幫忙,不妨突然有暗箭射出,要是不擋,秦燁怕是有性命之憂。墨逸軒一怒,臉上就帶了幾分笑,銀色長鞭飛舞,微笑的臉冷冷的聲音,“不想死就躲開。”長鞭一卷,把秦燁甩到身後護著,暗箭貼著他的皮肉飛過,劃出一道血口。他低頭看到血漬,眸子微眯,綻出嗜血光芒,銀鞭舞的虎虎生風。他最後是沒讓人占了便宜,可回過頭來一看,秦燁卻不見了。從地上撿起一塊腰牌,他看了一眼,眯著眼睛輕輕笑了,原來是他。               生命中一些對比很殘酷 大殷野史曾記載過這樣一段話。說是敬帝五年,當朝丞相代天巡狩,察查運河失修並監督賑災款項是否用於實處。接到通知的官員苦苦等候,過了預定時日也未見丞相前來。偏在當地官員覺得此事可能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時,丞相竟然光天化日劫了囚車,一路打進知州的府衙,當場坐堂審了案,拉出一水的人證物證,立馬把知州就地摘了官帽下了大牢,一幹黨羽也未能幸免。當時丞相姿態之凜然,神情之從容,處事之條理,行動之雷霆,叫在場所有人欽佩之情油然而生,久久激動不能自已。直歎我朝出此賢相乃朝廷之福百姓之幸。可還沒入夜,丞相就無端的從城裏消失了,像是從沒來過。而這件事,也被街頭巷尾奉為奇談。丞相帥是當然的,從容條理行事雷霆都是自然的,這一切的發生也都是在預計之內的。但他千算萬算,萬萬沒算到,秦燁會為了他,受了那麽些苦。那日他撿了那塊腰牌,標識是縣衙,也就是左奕的知縣府。他想了想,並沒直接亮明了身份去縣衙要人,而是又隱入了市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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