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三十號,天氣較為悶熱。


    早上七點從家出門,先到東北園胡同接上齊先生,然後馱著他一起上班。


    到了單位,差點沒給張晚風累趴下。


    “您老這掙了稿酬,也該買輛自行車了。”


    “嗐!那幾個子兒能買什麽自行車,再說了,我有自行車,用不著買。”


    納尼?張晚風懵了,你有自行車為什麽還整天蹭車坐,擱這累傻小子呢。


    “嘿嘿!我以為你們電台車接車送呢,就沒騎。”


    老先生此話一出,張晚風腦海中立馬浮現一句話:我原本以為呂布已經天下無敵了,沒想到有人比他還勇猛,此人是誰的部將?


    此時張晚風已經接近麻木,上樓梯都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


    他很想……很想……


    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您老不愧是評書、相聲兩門抱的曲藝人才。”


    八點鍾不到,曲藝組的所有人都齊聚錄音室,開始了緊張且又忙碌的一天。


    為了能盡快錄製完四十回《鐵道遊擊隊》,今兒的錄製目標是七集。


    他計劃的是一天七集的錄製,不算今兒,那再錄四天這本書就結束了。


    四十回一天一集能播四十天,拋掉接下來需要錄製的幾天,那還有一個月的空檔期,再留出十幾天給聽眾反應問題,領導研究問題。


    那還有十幾天的真空期,這麽長時間足夠他們再錄製一部短評書,做到不斷更,滿足廣大聽眾朋友們收聽。


    由於今兒是周末,來單位工作的人很少,除了新聞組,其他部門隻有寥寥幾人值班。


    上午,他們這邊一開錄,錄音室外麵就來了好幾位,悄摸摸站在門外,側耳傾聽。


    自從昨兒林台給站台,大家也不再以像那樣,對這些之前定性為不好的東西避之不及,開始大起膽子偷聽。


    一上午來了一波又送走了一波,反正隻要大家沒什麽事,就會跑過來偷聽一會兒,解解乏。


    除了這些人,一些台領導也會過來轉轉,一轉就是一集,他們中數張台最有耐性,一待就是半天,要不是錄音室太熱,他能待到下班。


    下午,林台也沒忍住過來轉了轉。


    聽完一集,他也有點忍不住錄音室的悶熱,招呼張晚風出去,他有話說。


    由於上午來偷聽的不少,再加上天氣熱,下午錄音室外間的門就幹脆不關了,隻要不幹擾錄製工作,大家想聽就來聽。


    擠在門外眾人,見林台要出去,立馬閃出一人寬的走道。


    “你們聽歸聽,不準發出聲響。”林台走出來也不忘告誡這些人一句。


    所有人都笑著點頭,這都不要你老說,我們都規規矩矩的。


    張晚風跟著林台進了他的辦公室,關上門,老頭兒招呼他坐下。


    笑著說:“看大家如此喜歡,我心裏的石頭也算落地的。叫你來,就是想告訴你,這事兒你可要抓牢了,辦好了,不僅能摘掉你小子頭上的代字,對你未來的路也會大有裨益。”


    “您放心,這恢複傳統評書錄製的第一人的虛名我當定了。”張晚風也知道這事的成功和失敗意味著什麽?成功,就意味著前途可期,未來不限;失敗,好的結果是在單位坐幾年冷板凳,不好的結果可能要吃幾年牢飯。


    當他拿出這個建議時,就抱著必勝的決心,現在看來他沒走錯路,曆史也沒有走岔路。


    他們爺倆兒私下裏說話就肆無忌憚一些,張晚風表現的狂傲一點,老頭兒反倒更喜歡。


    “好,有這個決心就不怕幹不成事。”


    然後,爺倆兒對這件事又細致的聊了一會兒,張晚風說他的規劃,林台邊聽邊給出他的意見,比如政策方麵。


    兩人足足探討了半個鍾頭才結束。


    這次跟林台的深入交流,讓張晚風對當下的局勢有了一個更加清晰的認識。


    這對他接下來的節目製作有很大的幫助,第一製作的節目不會莫名其妙關進小黑屋,第二可以利用信息差創作出更多順應當下的作品,以此提高自身價值。


    見沒什麽事,張晚風就準備離開,林台卻突然問他,“你對你的老領導鄭新民怎麽看?”


    張晚風大腦卡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作出合適的應對,“鄭新民同誌學曆高,專業水平高,原則性高,工作上任勞任怨,處處發揮領頭雁……對待同事不管職高職低他都能一視同仁,這一點很難得。”


    林台聽完點點頭,說:“別光說優點,也說說需要進步的地方。”


    話說到這份上,他這要是再看不出點什麽來,他就是白癡,這準備要提拔老鄭啊!


    一想到當年老鄭拿自己當驢用,又想到他推薦自己到廣播學院進修。


    張晚風略作思索,“他這人要說需要進步的地方,那就是他這人有點書生意氣。”


    這不是張晚風公報私仇,故意在這個節骨眼上給老鄭下絆子,而是實事求是給林台反映情況。


    老鄭這人的經曆看似平常,如果結合這前後十幾年的局勢來看,他的每一步都踩在了曆史的節點上了。


    某某某前從大學畢業,參加工作的就進了廣播係統,然後從記者到新聞組組長,再到現在的新聞部門的副主任。


    老鄭的經曆可比老嚴舒坦的多。


    他雖是從基層幹上來的,但仕途過於太順,再加之他年齡不大,書生意氣還是有所保留


    “哦,我知道了。今天咱們爺倆兒的談話,不要對外亂說。”


    “誒!您老還不知道我,嘴一向嚴。”不能亂說,那也就是說可以正兒八經的說,領導說話你得仔細認真揣摩。


    張晚風離開林台辦公室,下樓,就奔302單位宿舍樓去了。


    林台站在窗前把握著全局,看張晚風走進宿舍樓,“這小子還是有點嫩,還沒到關鍵時刻就沉不住了氣。”


    再說張晚風進了單位宿舍樓直奔鄭新民家,到了門口,敲門,開門的是位風韻猶存的婦女,留著這個時代的齊頸短發,沒什麽打扮,給人的感覺很利索。


    “喲!晚風來了,您是不是找老鄭?”


    “對,他人呢?”


    “早上起來就帶著隊去通縣了。”


    “哦,那好,陳姐您忙著,等我把手上的工作忙好,再來品嚐您的手藝。”


    他們都是老相識,以前跟老鄭一個部門工作,他可沒少來她家蹭飯吃。


    還有一點讓陳姐很喜歡他,之前新聞組的年輕人見了她都是叫嫂子,張晚風則跟他們不一樣開口叫姐。


    這一聲姐叫的人年輕,還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她雖不在電台工作,也聽說了張晚風最近在忙著錄製評書的事,就沒有跟他多客套。


    (沒了……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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