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珍的手緊緊的攥在一起,指甲都掐到肉裏去了,這些柔情明明就該是他的! 直到幾人離開,何天都沒再露過麵,想來也是覺得丟臉。 何淩愣愣地讓祁越牽著自己走,腦袋到現在還是懵的,錢氏就這麽把自己放出來了?而且什麽婚期?什麽出嫁? 祁越看他眼神呆呆的就知道他還沒明白過來,就緊了緊他的手,等人看過來,便笑著道:“何淩,你家裏人已經答應了我們的婚事,不久,你便會是我的夫郎!” 何淩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知道祁越來提親的時候,他雖感動,也沒覺得大伯母會同意,畢竟何珍那麽喜歡他!他自己也沒想真的能嫁給他,他不覺得自己能配得上他這樣的人。可現在,他告訴自己,他們的婚事定下來了,他們,要成親了? 祁越緊緊牽著自己未來小夫郎的手,心情非常愉悅,他有些迫不及待,想把這人娶進門了。第15章 心意 村兒裏新來的那個祁越,要娶何家的何淩做夫郎!這消息一出,村裏可就熱鬧起來了,沒事兒聚在一起嘮嗑的人議論的可都是這事兒! 本來大家都尋思著以何淩的名聲,和他家大伯母那刻薄的德行,他怕是嫁不出去了,誰成想轉眼人家就定了親,訂的還是個頂好的漢子,那是別人家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 還有何珍,之前滿村的炫耀人家祁越收了他的荷包,對他態度有多溫柔,現在呢,人家確實到他家提親去了,可惜娶的不是他! 何家現在可完全成了古水村的笑話了,還不隻是笑話,那天祁越牽著滿臉傷的何淩離開,可是有不少人都瞧見了,說是要帶到林山家去住些日子,平白帶到外人家住做啥?還頂著傷,這肯定會讓人多想! 不管村中再怎麽議論猜想,也都影響不到何淩,他這兩日沒出過門,一直呆在林生家裏養傷,有祁越給的藥膏,他臉上和頸子上的傷痕都已經消下去了。 祁越重新給他置辦了衣裳,買了他自己慣常穿的顏色,他喜歡看何淩穿得與他相似。 今天何淩就穿著件白色的綢衫,樣式十分簡潔大方,襯得他本身豔麗的麵容多了幾分仙氣兒,看起來更加的招人。 “祁小子真是好眼光,給自己挑了個這麽好看的夫郎!”看著在那幫著擺碗筷的何淩,方氏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伸手輕輕地捏了捏他的臉蛋兒。跟何淩住這兩天,她是越發的喜歡這乖巧的孩子了! “可不是,我都忍不住多看兩眼呢!”吳玉蘭剛好端著盤菜過來,很讚同的接了她的話。以前何淩成天穿著破舊的粗布衣裳,見著人也是低著頭就匆匆走開,縱然知道他長得好,也沒多大感觸。這兩天在她們家住著,換了好看的衣裳,人也看得仔細,當真是好看的緊呢! 被兩人這樣當麵的誇,何淩特別不好意思,放好碗筷,便飛快的轉身去灶房幫著端菜了。 婆媳倆對視一眼,都笑起來。 林山跟林生臉上都是笑盈盈的也不吭聲,家裏人這樣樂樂嗬嗬的挺好的。 “小虎,別在那兒寫來劃去的了,趕緊過來吃飯!”把菜都擺得差不多了,吳玉蘭就對著院子裏喊了一嗓子。 因為何淩在這兒,祁越這兩日來的勤,順手教林小虎寫了自個兒名字,小孩兒就上了癮,成天拿著樹枝在院子裏練那仨字兒。 沒多大會兒,林小虎就“蹬蹬蹬”地跑進來,開口就道:“我要挨著叔夫郎坐!” 他這話一出,何淩剛降了溫度的臉又燒起來,臉都要埋到胸口去了,幾個大人都在旁邊暗暗的憋笑。 何淩跟祁越的婚期已經定了下來,因為祁越著急,就定在半個月之後,到時候會請村長做他們的主婚人,畢竟也算是他促成了這門婚事。林家祁越給了幾皮好布料作為謝禮,本來他們死活不收,但祁越說他們要是不收以後有事也不敢再勞煩他們了,這家人才算收下。自何淩這事兒後,他們的關係倒是更近了幾分。 林小虎這小鬼頭知道何淩要嫁給祁越後,就張口閉口的叔夫郎,每次都把何淩叫的麵紅耳赤。 “小孩子家家的,還知道挑好看的人親近!”吳玉蘭笑罵著一指頭戳在林小虎腦門上。 “哼,那是,以後我也要娶個像叔夫郎一樣好看的人做媳婦兒!”林小虎仰著小臉一副驕傲的模樣。 “臭小子,才丁點兒大就想著要娶媳婦兒了!”林生也探手過來,揉亂了他的頭發。 “我六歲了,是大人了!”林小虎不服氣地反駁。 一家子都被他氣鼓鼓的樣子都得哈哈大笑! 何淩看著他們,嘴角也翹起來,這樣的感覺真好! 他們才剛吃完晌午飯沒多久,祁越就上門了,林小虎特別開心,還拽著他看自己寫的滿地都是的字兒。 祁越拍著他的腦袋誇他寫的好看,小家夥立刻笑得見牙不見眼。 他對著站在身邊的林生道:“小虎這麽喜歡寫字,你們有沒有想過送他去上學堂?” “想過了,他如今年歲也差不多了,我跟爹就尋思著過兩日去上莊村看看,行的話就把虎子給送過去!”在古水村是沒有學堂的,跟他們挨著的上莊村有一個,附近村裏的孩子都是去的那兒。 一般農戶人家是很少把孩子送去上學堂的,先不說那一年一兩銀子的束修,單單是筆墨這種金貴東西就要費不少錢。 尋常人家覺得識倆字兒又不能換吃換喝還怪費錢,不太願意送孩子去,但也有的人家覺得去讀書識字有出息,萬一學的好了,考個功名啥的,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兒啊! 林生家倒也不盼望林小虎能考啥功名,隻是想著讓他多讀點書,能有更多見識,興許還能多些涵養,不像他們永遠是副鄉下泥腿子的樣子。 特別是在認識祁越以後,他們就覺得小虎要是能有人家一星半點兒的姿態,那都是好的! 看他都已經打算好了,祁越就點點頭,沒再多說,眼神已經開始忍不住往屋子裏看過去了。 林生見他這樣,也知道他在找啥,就咧開嘴笑道:“淩小哥兒跟我媳婦兒在後頭院子裏給菜地澆水呢!” 自打認識祁越以來,他就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看似脾氣好啥都不計較,其實是啥都不在意,這兩天倒是看到點不一樣,還挺有意思的。 被林生看穿,祁越一點也沒不好意思,淡定的跟他道了句謝,道:“那我就尋他去了。” 林生看著他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這見天的往自己家跑,還怕這人跑了不成! 祁越進了後頭院子,就瞅見何淩拿著個小木瓢,從腿邊的桶裏舀水出來往菜地裏撒,身上穿著自己給買的衣服,氣色看起來非常好! 吳玉蘭把拌好的雞食放在雞圈裏,剛一起身就看見站在那兒的祁越,眼神放在何淩身上,溫柔的能擰出水來,他抿著嘴就樂了,“我說祁兄弟,你咋來了也不吭聲啊?” 聽到她話的何淩回過頭,正對上祁越看他的目光,立刻便低下頭去,半掩在發絲下的耳朵紅紅的。 祁越笑著把目光轉向吳玉蘭,“嫂嫂好!” “哎!”吳玉蘭笑眯眯地看看他,再看看連頭都不敢抬的人,揮揮手道:“你們聊吧,我就不在這兒礙眼了!” 吳玉蘭走了以後,祁越便朝何淩走過去,看他低著頭,緊緊的握著手裏的水瓢,就知道他心裏緊張,他伸手拿過水瓢丟在木桶裏,然後握住他的手。 何淩的手抖了一下,但卻沒掙開,任他握著,這兩日祁越來尋他時總是握著他的手說話,他倒也沒一開始反應那麽大了。 何淩在一點點習慣他,祁越很滿意,“今日我去了孫木匠那兒,訂了一整套的家具,你可還有什麽想要的,我回頭再去與他說?” 眼前低的的腦袋立刻便搖了搖。 祁越又接著道:“我們的婚服我打算到鎮子上去訂做,你有什麽喜好,都可以告訴我!” 低著的頭,又一次搖了搖。 “何淩,看著我。”祁越的聲音依舊很溫柔,何淩頓了頓,緩緩抬起頭來,他的一張臉紅彤彤的,好看極了,祁越抬起一隻手撫在他臉側,注視著他的眼睛,“我想好好再問你一次……你,可願嫁我?” 何淩看著那雙映了自己身影的眼睛,心裏的感覺很複雜,他總覺得自己配不上祁越,像他這樣的人不應該娶個鄉下的村哥兒,他有很多更好的選擇。可是,麵對這樣一雙眼睛,麵對這樣真誠地詢問,他怎麽能開口拒絕? 祁越靜靜地看著他,任他自己思考,他希望從他那裏得到肯定的答案,即便不是,他也絕不放手,把他拽在手裏,總有一天,他的答案也會變成肯定的。 絲毫不知道對方心中所想的何淩,在猶豫了很久之後,還是點了頭,他想自私一次,想隨著自己內心真正的意願做一次選擇。 看他最終還是給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祁越十分愉悅,他抑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歡喜,低頭親在何淩眉心的紅梅印上。 何淩整個人都僵住了,他一動也不敢動,隻覺得被那份柔軟觸碰的地方都要燒起來了。 祁越親了良久才撤開,看著還沒回神的人,柔聲道:“何淩,阿淩,我未曾喜歡過誰,不知道怎樣才算是對一個人好,但我一定不會再讓任何人欺你,我會把你護在我的羽翼下,圈在我的懷抱裏,疼你一生。” 何淩呆呆地望著那雙黑眸,聽他說他聽過的最好聽的誓言,眼淚開始溢滿了整個眼眶,最終順著眼角滑落下去。 祁越看到他的眼淚,隻覺得內心軟成一團,他手一探,環住他纖細的腰身,將他擁在懷裏,一手放在他頭上,讓他的側臉緊貼著自己的胸膛。 何淩聽著耳邊平穩的心跳聲,再也止不住淚水,任它們不停地從眼眶滾落,他伸出手,緊緊的環住這個男人的肩背。 感受到胸前逐漸明顯的濕意,祁越輕輕的親吻他的發頂。等他把全部的委屈哭完之後,他會讓他的臉上隻餘下笑容。第16章 打算 隨著婚期一天天推近,祁越就變得忙碌起來,時間緊,要準備的又實在是多,林生也被他抓去做了壯丁。 因為他是外來戶,在這邊也沒啥認識的人,也不知道該請誰,考慮了良久,他去問了村長和林生的意見,給村裏跟他們親近的和比較有威望的人家都遞了帖子,賓客的事兒算是解決了。 何家人最近過的就不怎麽愉快了,以前何淩在的時候,家裏邊洗衣服做飯,擔水劈柴這些活全是他在幹,他一走,這些事就全落在他們自己頭上。 “天天煙熏火燎了,一身的油煙氣!”鄭氏拿著鏟子撥弄著鍋裏的菜,不滿的抱怨。 “可不是嘛,最近洗衣服洗的我手都粗了!”劉氏開口附和著,一邊幫著在鍋裏添了瓢水。 以前她們日子過得多自在啊,到了飯點等著吃就行,髒衣服換下來扔在哪兒就有人洗,幹過最重的活兒,也不過就是喂個雞掃個地。現在可倒好,全家人的衣服得她們洗,飯得她們做,沒水沒柴了讓自家漢子幫忙,還得被不情不願的抱怨她們用的太費,不知道節省。 “那個何珍,現在還啥也不幹,就知道吃現成的,昨天我給他洗的衣服,他還嫌不幹淨!”鄭氏越說越不忿,再怎麽著她也是他嫂子,竟然用那種語氣跟她說話,“一個哥兒懶成那樣,難怪祁越看不上他!” 她的話音還沒落,劉氏就掐了把她的腰,她不滿的回過頭,正看到何珍沉著一張臉站在灶房門口。 背後說人壞話,被人聽個正著,多少有些心虛,鄭氏有些尷尬的笑笑,“珍哥兒,是娘讓你來催飯的不?” “哼!”何珍冷笑一聲,道,“你倒是勤快,可惜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就生個賠錢貨!” 他這話正說中鄭氏的痛處,她跟何貴成親三年,就生了個瘦瘦小小的閨女,何天和錢氏對她的態度明顯不如生了兒子的劉氏,她心裏一直存著不甘,何珍還這樣當著麵揭她的傷疤,她一下就惱了,“賠錢貨?!那這麽說來,你就是個賠錢人家都不要的貨色!!” 何珍的表情立刻就變得特別猙獰,他幾步走過去,直接一巴掌抽在她的臉上。 他這巴掌來得突然,劉氏和鄭氏都沒反應過來,鄭氏被打個正著,她捂著臉,難以置信的轉過頭來,“你竟敢打我?!” “打你怎麽樣?”何珍絲毫沒有歉意,理所當然地看著她。 “何珍!”鄭氏尖叫著一把揪住他的頭發,另一隻手直接往他臉上撓。 何珍沒想著她會還手,沒能躲開,被抓著頭發扯的時候,也伸手揪住她的,倆人瞬間扭打成一團。 “你們,你們別打了!”劉氏有心想拉開他們,但是也不知從哪兒下手,倆人的手都在亂揮亂抓,她也怕自己被殃及。 “這是幹什麽呢?!”聽到動靜的何天錢氏,還有何富何貴都跑了進來,何天惱火地看著他們打成一團。 錢氏趕忙讓兩個兒子過去把人拽開,他們邊上就是灶台,再燙著可咋整! 被分開的時候,倆人的頭發都是一團糟,臉上也都有對方抓的印子,錢氏趕忙捧住何珍的臉查看,看著那些冒著血的指甲印,指著鄭氏的鼻子就罵,“好你個賤蹄子,看看你把我珍哥兒的臉撓成啥了,你要造反是不是?!” 鄭氏也被撓了一臉傷,錢氏竟然還罵她,她自然不依,張口就要頂嘴,被何貴一把攔住,他對著錢氏陪笑,“娘,您消消氣,還是趕緊讓人給珍兒看看吧,留了疤可就不好了!” 錢氏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才攬著何珍出去,其他幾人也都隨著出去了。 鄭氏一把推開何貴,“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我都被欺負成這樣了,你還向著他!” “哎呦我的好媳婦兒!”何貴抱住她的肩膀,“你可別忘了娘手裏的那五十兩銀子,我們還沒摳出來之前,你就先忍忍吧!” 在正式下聘書的時候,祁越就在村長的見證下把那五十兩銀子給了,一直被錢氏捏在手裏,他們見都沒見著。 提到銀子的事,鄭氏倒是冷靜了些,但還是有點不甘心,“但就這樣任何珍欺負嗎?萬一你娘把錢留給他咋辦?” 何貴拍著她的肩安撫,“你就放心吧,娘再如何疼何珍,他也是要嫁出去的,護著他也不過是怕他花了臉嫁不了好人家,以後給爹娘養老的還不是我跟大哥,我們多討好她點,不是能多分點嘛!” 他這麽一說,鄭氏倒也有些想明白了,何珍再如何猖狂還是要嫁人,也就礙不了她的眼了,若是他以後還改不了這性子,自是有他的婆家來收拾他。這樣一想,鄭氏的心裏就暢快多了。 錢氏打發了何富去叫李郎中,就把何珍拽回屋,捧著他的臉小心翼翼的查看那幾道指甲印兒,“這要是留了疤可怎麽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