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暗自笑笑,這人上回糾纏他夫郎的時候那般自如,如今倒是一點用處都沒有!他道:“你受了傷,這般走阿淩是不會放心的,還是讓鄭公子送一送吧!” “華哥兒,讓鄭公子送你回去吧!”阿淩倒是沒有那許多想法,是真的不放心。 他們都這般說了,許華也不想讓他們心中掛念,點頭答應下來。 祁越給了他一瓶藥粉,囑托他傷口不可沾水,藥也要常換。 許華謝過他,就在鄭越風的陪同下離開了。 何淩長長的舒了口氣,隻覺得這一天過得驚心動魄,心裏累的很。 祁越一把將他打橫抱起,親親他的額頭,“阿淩可是累了?” 何淩伸手環住他的脖子,搖了搖頭,“倒也不是累,隻是覺得恍惚,感覺跟做夢一樣,我竟然還打了人!” 祁越抱著他往堂屋走,“打得好,遇到這樣的人就該狠狠的打!” “我當時也是嚇壞了!”看見他跟華哥打在一起,他的頭腦都是空白的,搖了搖頭,何淩不再去想,他問道:“你今天去哪兒了?” “去了林大哥家!”祁越把他放到椅子上坐好,給他倒了杯茶,“玉蘭嫂子動了胎氣,他們急的不行!” 何淩猛地抬起頭,他遞過來的茶都忘了接,急道:“那她有沒有事?” “沒事!”祁越把茶放在他手裏,讓他放心,“我給施了針,服幾天藥就沒事了!” “那就好!”何淩鬆了口氣,喝口茶壓了壓驚,“明天我去看看她吧,她肯定也嚇壞了!” 祁越點頭應了,他估摸著這回裏頭還有事兒呢,林生那表情可是不對勁兒。 何淩把茶喝完,眼睛瞟到放在地上的籃子,才想起了什麽,站起來小跑過去,“兔子!” 三個小小的毛團正縮在籃子裏,相互依偎著睡得正香,等村長過來的時候,許華就把它們拿了進來,那時候還心緒不定,也沒顧上看。 他伸出手,小心地摸摸它們軟軟的耳朵,心都要化了,“真可愛!” 祁越在他身邊蹲下,在他側臉上親了一口,“回頭在後院給它們做個窩。” 何淩點點頭,在他臉上也親了一口,笑的開心。第44章 謀劃 鄭越風跟許華走在一起,緊緊的捏著手裏的折扇,偶爾偷瞄一眼身邊的人,嘴張了又張,就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在心裏懊惱,平時能把別人逗得滿臉通紅,怎麽在這時候這麽不爭氣! “啪”的一聲引得許華側目,正看到鄭越風的扇子從他自己的腦袋上移開,這人幹嘛打自己?他遲疑地問道:“鄭公子,你……沒事吧?” “啊?沒事沒事,剛剛有隻蒼蠅落在我頭上了!”鄭越風趕緊搖頭,順便展開折扇在四周扇一扇,嘴裏念叨著:“這還沒進夏呢,就有蒼蠅了,著實煩人!” 許華狐疑地看看周圍,他怎麽一隻都沒瞧見呢? 見對方真的在認真的找蒼蠅,鄭越風幹咳一聲,忙轉移話題,“華哥兒跟淩哥兒是自小就相識嗎?” 許華收回四下張望的視線,搖搖頭,道:“不是,我與他相識,其實也沒多少時日!” “哦?”鄭越風疑惑地看著他,看今天這事兒,他還以為他們是從小到大的感情! 許華勾了勾唇角,他跟何淩之間,也確實有種莫名的緣分,或許他們注定了會成為朋友,他道:“淩哥兒是不是很美?” 鄭越風一呆,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這麽問,從他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麽,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答,如實說的話,對方會不會覺得他膚淺? 看他表情那般糾結,許華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他笑道:“你不必覺得不好意思,連我這哥兒都覺得,他很美!” 鄭越風也跟著笑了笑,何淩的姿容確實出色,他也曾為之傾倒,可現下,他覺得眼前之人,也十分好看! “可他的容貌,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麽好運!”許華回想起他為生存而奔波在村子各處時,聽到的關於何淩的言論,“克父克母,克其血親,會給所有人帶來厄運的狐媚子!” 鄭越風擰起眉頭,這些事他還是第一回 聽說,他以為擁有那般相貌,何淩定然備受寵愛,沒成想竟恰恰相反。 “我以前對這些話從不放在心上,好與不好,也都是別人的事!”許華輕笑道:“而我,要考慮的是怎麽活下去!” 鄭越風心中一緊,他隻以為對方家中困苦,曾經卻已經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了嗎? “認識他的那天,我從沒想過我們會再有什麽交集,可是他,卻悄悄地把我的事放在心上!”許華到現在都記得他帶祁越來尋他時,他有多驚訝! 鄭越風靜靜的聽他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心裏更為心疼他,要有多堅強,他才能撐到現在,他一直在說何淩的好,可把對方的每一分好都記在心上的他自己,又何嚐不是十分美好的人! “治好父親的雖然是祁大夫,可我更為感激的,卻是淩哥兒,也心疼他,我的父親還在,他已經永遠失去了!”許華低頭摸了摸自己受傷的手,接著道:“我們相識不久,他卻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許華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對鄭越風說這些,隻是他突然問道,他也就說了,這些話他不會跟父親說,更不會對何淩說,或許,他是真的想找個人說一說,湊巧是這人吧! “我相信,在淩哥兒心中,你也是很重要的朋友!”在這一刻,鄭越風是有些嫉妒何淩的,他可以在這個人心裏,留下那麽濃重的痕跡。 他自然知道,今天何淩都嚇得發抖了,卻還是拿起棍子保護了自己! “華哥兒!” 遠遠的傳來呼喊聲,許華抬頭看過去,正見許父杵著根拐杖站在家門口。 “爹!”許華訝異地叫了聲,趕緊加快腳步迎上前去扶住對方,“你怎麽站在這兒?” “你說去給淩哥兒送個東西就回來,這眼看著天都要黑了,也不見你的人,我心裏擔心!”剛說完,許父就看見了他纏的嚴實的右手,立刻就慌了,“你、你這手咋傷了?!” 見他急的手都抖了,許華趕緊安撫,“爹你別急,我沒事兒,就是劃破了點皮,已經上過藥了!” “真的沒事兒?”許父拉住他的手仔細看看,可被細布纏著,也瞧不出什麽所以然。 “真的沒事兒,祁大夫給過我藥了,他的醫術您還不信嗎?”許華扶住他的手臂,輕輕給他拍了拍背。 祁越的醫術,許父肯定是相信的,聽見對方給他看過,他才稍稍放了心,也在這時注意到了鄭越風,“這位是……” 他的衣著樣貌,看著就不像他們村兒的,得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吧,怎麽會跟他家華哥兒走在一起? “在下鄭越風,有禮了!”見對方問候過許華,終於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鄭越風忙拱手見禮。 “哦,鄭公子!”名字是報了,可許父還是不認得對方,就看了看自家哥兒。 “鄭公子是祁大夫的友人!”許華開口跟他解釋,“我傷了手,淩哥兒他們不放心,讓鄭公子送我回來!” “原來如此,有勞公子了!”許父恍然,祁太夫的友人,怪不得有這般風采,“公子辛苦,要不要進來喝杯水?” 鄭越風簡直想立刻就答應下來,可他也知道現在天色不早了,他還得趕回鎮上去,就算再不情願,也得拒絕,“長輩挽留,在下本該應允才是,隻是此刻實在是晚了,在下還要趕路回家去,實在是對不住!” “不不不,回家要緊!”許父忙擺手,他們家中簡陋,本來也沒覺得對方會應,現在對方這般誠懇的表示了歉意,他又怎會介意。祁大夫那般人品,所識之人也均有好涵養,便是富裕人家,也未曾看他們不起! “鄭公子即要回家,那就早些離去吧,等下天黑了路不好走!”許華可是知道他住鎮上的,便是騎馬回去,也得近一個時辰吧! 鄭越風把視線轉到他身上,深深地看了眼,才帶著些不舍的道:“那……我走了?” 許華點頭,對他笑笑,“路上小心,不送了!” 見他一點挽留自己的意思都沒有,鄭越風心裏沮喪,他垂下眼瞼,有些失落,“那就再會了!” 許華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許父卻是看出了些門道,他看著連離去的背影都透著不開心的人,又扭頭看著扶自己回家的哥兒,問道:“你與這鄭公子,熟悉嗎?” 許華搖搖頭,想了一下,回道:“算上今天,也才第二次見!” 許父聽完沉吟了會兒,又問道:“鄭公子,是個什麽身份?” “我也不大清楚!”許華想了想從他與祁越他們的談話中了解到的一些,“隻知道他家似乎是鎮上的大戶!” 鎮上的大戶?許父沉默下來,這種身份,他們家可是高攀不上啊,雖說那公子看著對他家哥兒有些意思,但對方家裏可不一定同意,那種人家,最是講究門當戶對! 他扭頭看看自己毫無所覺的哥兒,歎了口氣,都怪他沒本事,便是遇上了好人家,也沒法兒給他的孩子說合,也罷,注定他們無緣! 鄭越風可完全不知道,隻是幾句話的功夫,他未來的老丈人就在他頭上打了“無緣”二字,若是知道,他定然不會走,一定得給對方留下更好的印象! 何珍跪在地上,腿已經麻的沒了知覺,也不敢亂動,生怕惹得他爹更生氣。 何天喝了口水,壓壓自己滿肚子的火,耳朵邊隱隱的還能聽見老大屋裏傳過來的大喊大叫聲,火氣沒壓下去,反而又蹭蹭的漲得更高,他一抬手就把茶碗砸在何珍腿邊,驚得他直接歪倒在地上! 站在一邊的錢氏大氣兒都不敢出,更別說替他說話了! 劉氏紅著眼眶憤恨地瞪著何珍,像是要吃人,若不是因為他,他們怎麽會被祁越記恨上,若不記恨,出了今兒這事兒,都是同村定然好商量,哪兒需像現在這般,不僅賠了銀子,人也廢了! 何貴這會兒心裏既有對何珍害他們被記恨的不滿,又有對大哥愚蠢的惱怒,去偷個東西,也不先確認確認是不是真的沒人,就那樣貿然地闖進去! “瞧瞧你最近辦的事兒!讓全家把人得罪的徹底不說,還敢撒謊!!什麽人家對你態度親切,身為一個哥兒,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何天簡直要被他氣死了,他先前還對何珍跟鄭越風的事兒抱有期待,如今真是一盆水從頭澆到腳,冷了個徹底! “撒謊是我不對,可……”何珍咬咬嘴唇,“可先前的事兒,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主意,他們也都是自願的,這次也是大哥自己莽撞!” “何珍!”劉氏怒指著他,神情悲痛,“你說這話還有沒有良心?!若不是你非要嫁給祁越,我們做什麽多此一舉!此次是你大哥莽撞,可若我們沒有得罪人家,哪兒會鬧到這般地步?!” 何珍心有不服,“那也不能全怪我,你們……” “你還敢頂嘴?!”何天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止了他的聲音,“這次我們賠了五十兩,不但把祁越給的錢送還了回去,還倒貼了你用去的六兩銀子!家裏人都等著喝西北風吧!” 何珍說不出反駁的話來,隻好道:“爹,鄭公子現下不喜歡我,不代表日後不喜歡,我也不是全然沒有機會,若是能成,還用心疼這點兒銀子嗎!” “珍哥兒,做哥哥的我被不想打擊你,可你也得看清楚情形!”何貴很不屑的撇撇嘴,“姓鄭的公子,明顯對那許華有意思,你估摸著是沒指望了!” 他今兒可是看的清楚,那鄭公子的眼珠子都快粘到許華身上去了,他才不信他倆沒點兒啥! “二哥你定是看錯了,那許華跟個小子一樣,誰會喜歡!”何珍今天隻顧著擔心害怕,那會注意其他,但他也不信他這說辭! 何貴冷笑一聲,也不再多說什麽,反正到頭來幻想破滅的也不是他! “行了!”何天不耐煩地揮揮手,不想再聽到他這些言論,“你給我滾回房間去,之後沒我允許,不許出門!” “爹!”若不出門,他還怎麽去接近鄭越風,家裏現在這種狀況,他更得為以後打算了,他的藥可都得用錢買啊! “還不滾!”何天直接一個茶碗砸在他胸口,毫不手軟。 何淩痛的悶哼一聲,伸手捂住生疼的胸口,不甘願的咬咬嘴唇,起身出了堂屋。 “當家的,你別氣了!”錢氏見他氣的胸口不停的起伏,上前去想幫他順順氣。 何天一把揮開她,“都是你教的好哥兒!” “我……”錢氏心裏也委屈,她哪兒能想到事情會變成今天這樣,被大兒子扇了一巴掌,她的臉到現在還疼呢!說到底,都怪何淩那個小賤人,絲毫不顧他們家對他的養育之恩,也不幫著勸住祁越,還敢動手打他兒子! “爹,您也消消氣!”何貴眼睛轉了轉,不知想到了什麽,他湊上前,重新給何天倒了碗水,道:“弟弟如今這樣不切實際的也不是法子,我們是不是得好好給他說個人家了?” 何天把他遞過去的水接下,喝了一口,冷哼道:“就他現在的名聲,還有什麽好人家會要他,若是嫁個窮的,指不定他就敢哭喊著上門來讓我們接濟!” 何貴故作猶豫地把嘴張了又張,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有話就說!”何天皺皺眉,“難不成你知道什麽好人家?” “知道是知道一個,隻是……”何貴躊躇了半天,在他爹瞪了他一眼之後,才接著道:“我怕您不樂意,上莊村的地主馬老爺,想迎一房小,這……” “啥?!你讓珍哥兒去做小?!”錢氏驚叫出聲,被何天瞪了一眼就閉了嘴。 何天轉回頭,又喝了口水,沉吟道:“那馬地主已經近六十了吧?” “年紀是大了些,可是手裏有錢啊!”何貴看他沒發火,繼續勸道:“說白了,弟弟現在那狀況,除了地主,誰能供得起他的藥錢,條件好又有錢的,也看不上他呀,祁越跟鄭越風不就是個例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