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孩兒告退。”青嵩嶽朝著男人的背影抱了抱拳,順著窗子一躍而出。 待青嵩嶽走後,一黑衣少年好像一隻黑貓,從窗外直直地竄進來,黏到了赫傾簫身上,嬉笑道,“爹爹,我剛才在外麵的時候看到哥哥了。他過來找爹爹了?” 赫傾簫難得露出寵溺的神情,拍了拍懷裏少年的頭,聲音裏都帶著笑意,“怎麽,我的小貓兒想他了?” 少年在赫傾簫懷裏蹭了蹭,撒嬌道,“我才不想他。” 見赫傾簫不語,少年狡黠一笑,又道,“比起哥哥,我倒是更想看看赫連玉。聽說,我隻比他早出生了半年呢。這個弟弟,我還真是想見見!” “嗬嗬。”赫傾簫笑出聲,並沒有不高興,“你好像,很喜歡那個弟弟呢!他跟你長得也很像。不過,他的眼睛可不是你這種暗紅色。” 少年睜大了眼睛看著赫傾簫,“那爹爹說,是我的眼睛漂亮,還是弟弟的眼睛漂亮?” 赫傾簫寵溺地捏了捏少年的鼻尖,“怎麽,我的小貓兒吃醋了?” 少年如貓兒般眯起眼睛縮回赫傾簫懷裏,撒嬌道,“我才沒有呢!不過,爹爹若是喜歡弟弟的眼睛,離兒可以把弟弟的眼睛給爹爹帶回來!” “赫連玉的眼睛,倒真是很像你父親呢。”赫傾簫眯起眼睛,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懷裏的少年聽。 少年撇撇嘴,又往赫傾簫懷裏蹭了蹭,“可是離兒一點都不喜歡父親呢!他不認我,還讓爹爹這麽難過!我不喜歡他。” 赫傾簫笑笑,拍了拍少年的頭,“可他終歸是你父親。” “才不要!”少年做了個鬼臉,又撒嬌道,“離兒有爹爹一個就夠了!” “你剛不是還說想看看那個赫連玉麽?”男人看著懷裏的少年,“怎麽,現在不想去看他了?” 少年一聽,立刻坐起身,一本正經道,“要看的!我還要把他的眼睛給爹爹帶回來呢!” “要死魚眼幹什麽……”赫傾簫有些嫌惡地蹙了蹙眉,“那眼睛還是留在他的眼眶裏好看。爹爹可不喜歡身邊總有那麽一對死魚眼。” “離兒聽爹爹的!”少年乖巧一笑,笑得人畜無害。“爹爹說怎樣就怎樣!” 可事實上,這個年僅十四歲的少年,卻是令江湖上幾乎人人都聞風喪膽的四大絕殺之一的那個南無涅槃。在外人麵前,他真是從來沒這樣笑過。更不要說撒嬌了。 赫傾簫點了點少年的額頭,“都這麽大了還是粘著爹爹麽?等你有了喜歡的人,恐怕就該把爹爹丟到一邊了。” “離兒才不會喜歡別人!尤其不會喜歡男人!”少年蹙了蹙眉頭,眼底閃過一抹厭惡,又很快笑起來,“所以,離兒會一直陪著爹爹!” “傻孩子。”赫傾簫輕笑出聲。比起青嵩嶽,他更樂意寵著懷裏這個人見人怕鬼見愁的青澀少年。“這次既然來了,就去帝都那邊看著他們辦事吧。爹爹最近兩天要返回南海,過段時間再過來找你可好?” 少年暗紅色的眼珠骨碌碌地轉了轉,笑道,“那爹爹直接去南無找我吧。我想,爹爹回來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在南無了。” “到時候我會傳書給你。”赫傾簫又拍了拍少年的臉頰,“別玩的太過火哦!要等著爹爹回來!” 少年站起身,輕巧地躍上窗台,貓兒一般蹲在上麵,“爹爹放心,離兒會把握好分寸的!” “嗯。自己要小心。”赫傾簫點頭,看著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才收斂了笑意。赫連重,你母親欠我的,如今,我會要你十倍償還! 而此刻無極樓這邊查到了傾簫樓,卻又斷了線索。一籌莫展之際,禦樂宮旗下幾家大樂器行的技師竟然也被襲擊,且同為傾簫樓所為。就在幾天前,這些樂器行剛剛接手了一筆來自南方的訂單。此次連帶那些做好了的樂器也一並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毀。那筆訂單,自是無法按照合約上所限的日子交貨了。 不得已,赫連重提前從青門趕回來。“先從其他樂器行裏借調幾個技師,把訂單完成。然後從宮裏拿最好的藥材去看看那些受傷的技師。另外,好好留意一下這個傾簫樓。有必要的話,可以拜托彼岸閣出麵。” “四大殺樓之一的那個東之彼岸的彼岸閣?”穆寧也不知是怎麽了,下意識問出口。 赫連重微微挑起眉毛,“不然你以為,江湖上還有哪個彼岸閣?” “咳咳……”穆寧幹咳了兩聲,“宮主又要拿藥材來威脅忘川嗎?” 赫連重眯起眼睛有些危險地笑了笑,“有必要的話,他的小命也可以拿來威脅威脅。誰叫他現在就隻有那麽一個算不上軟肋的軟肋呢!” 穆寧唇角有些抽搐。“那屬下這就去彼岸閣打個招呼。” 赫連重攔住穆寧,“你都打了招呼了,他還不知道跑麽!若真是用到他了,直接拿著我的令牌去找他。” “是……”穆寧不得不硬生生頓住了腳步。 該交代的都差不多了,赫連重靜下心來,又想起了奉舜華。“主祭那邊……最近……可有什麽消息麽?” 穆寧微怔,隨後應道,“主祭大人最近沒有離開過神殿。” 赫連重聞言沉默了半晌,才朝穆寧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心情似乎很是低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穆寧俯首一禮,閃身消失在赫連重麵前。 赫連重摸出前陣子在青山鎮廟會上買的那隻麵具,又發起呆來。難道自己又得去那個萬惡的皇宮才能見到他嗎? 一想到那仿佛黃金牢籠般方方正正的皇宮,赫連重就一個頭兩個大。最重要的是,他隻要靠近皇宮,就一定會胃疼到想死。到時候別說是把奉舜華追回來了,能不能撐到神殿裏,那還兩說呢。 其實奉舜華也好過不到哪去。每天悶在神殿裏,卻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赫連重。原以為自己對他不會再如當初那般牽腸掛肚。可沒想到,自己對赫連重的那種感情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深入了。 所謂深入骨髓,就是如此吧。 過得最是無憂無慮的人,反倒是奉禮泉那個孩子。雖然剛離開赫連重跟赫連玉的時候,他的確是不怎麽樂意的。可小孩子到底是玩心大,這才沒幾天,就把那點不開心一股腦都拋到腦後去了。 比如這幾天,他會把吃完糖拉著粘絲的手一把抓上某個祭司的白袍子上,直到把自己的小手擦幹淨,才裝作沒事人一樣淡定地離開,連個招呼都不打。徒留那個倒黴的祭司在那無語問蒼天。 再比如,他會把池塘裏的錦鯉撈出來,然後丟在神殿花園裏的金魚缸裏,然後把缸裏的金魚全部都撈出來丟進池塘裏。我們奉小候補說了,金魚被關在缸子裏太可憐了,應該讓它們更自由! 又比如,他會在大半夜的時候不睡覺,偷偷起床跑出去抓螢火蟲,然後關緊了門窗把抓到的螢火蟲全放在屋子裏。奉小候補說了,這樣就能在屋子裏看到星星了! 還比如,奉舜華勒令他不準把螢火蟲弄到屋子裏來,他就從傍晚吃過飯開始,蹲在花園裏挖逆天草,然後入夜之後,他就把挖出來埋在花盆裏那些逆天草一盆一盆地搬到房間裏麵。奉小候補說了,這跟螢火蟲的效果一樣。 所以奉舜華開始頭疼了。“奉禮泉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搗亂,我就不許你吃糖!” “伯父不氣,伯父不氣!端端可乖呐!”一聽奉舜華說不許吃糖,小家夥可不幹了,趕緊摟著奉舜華的脖子討好。其實他最不樂意的是,明明是爹爹,在神殿裏,在外麵,卻非要他叫伯父。一個爹這樣,兩個爹也這樣!奉禮泉可不高興了。 奉舜華又頭疼了。他心軟,一撒嬌那就是有求必應。偏偏這孩子的性格跟赫連重那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他是想坐視不理都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