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語氣微冷,“當真?” “廢話,小爺我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萬芹往前湊了湊,眼中欲望的焰火更盛,麵帶譏笑的說:“美人兒盡管放心,隻要你跟了我,保你吃香喝辣穿金戴銀,你不必再回那湘雪閣受苦日子了,再也不會有人欺辱你,怎樣?” “你?”江漓暗中緊了緊拳,冷傲的目光在萬芹胸口的位置掃了一圈:“去湘雪閣找我的人哪個不是達官顯貴,江湖人士更不在少數。就憑你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又不懂武功,如何能護我周全?” 萬芹見自己被小看了,男人的好勝心哪裏忍得了,當場拍案而起,大聲吼道:“誰說我不會武功?本少爺深藏不露,你還真當我是酒囊飯袋不成?” “你會武?” 萬芹拍拍自己健壯的胸肌,“那是當然。” “這我倒真沒想到。”江漓露出驚奇的表情,垂目望著湖麵上的粼粼波光:“倒是江湖之上能人輩出,一山更比一山高。江湖幫派藏龍臥虎,有些名聲在外自然是避之若浼。但有些小門小派看似聲希味淡,實則韜光養晦,隱匿蟄伏。說到底,怎麽都不能小瞧就是了。” “樂師到底怕什麽?擔心他們找你麻煩?”萬芹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你現在當然是朝不保夕沒有依靠。但若是你跟了我,我肯定能保你平安無事。先不說我家家財萬貫,府中打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他們敢來,累也累死他。就算他們真人多勢眾我招架不住,那也不必擔心,還有我三姨呢不是!” 江漓平淡的眸光中終於掀起了一絲波瀾:“你三姨?” “千萬別小瞧我,他們有後台,小爺我也有。”萬芹丟掉酒壺酒杯,搖搖晃晃的往江漓身邊一湊合,酒氣上頭,下腹脹熱,人也把持不住了:“在京我有萬貫家財,有錢能使鬼推磨,誰敢惹我。就算是在江湖,那我也有勢力,放眼天下,如今敢惹逐暉的人能有幾個。美人兒你就別擔心了,有小爺罩著你呢哈!” 早在聽見“逐暉”二字的瞬間,江漓的臉上就凜冽如霜,眸中更是燃起冷若寒潭的厲光。可萬芹喝的太醉,迷迷糊糊的隻知道推倒眼前美人兒,完全沒留意到周圍足以將他整個身體包裹起來的濃濃殺氣。 “放肆!” 突然傳來的震懾之音好像一柄鐵錘砸在萬芹腦瓜頂,又好像一口金鍾震碎了江漓周身殺氣騰騰的屏障。二人共同扭頭朝那聲音發起之處看去,隻見一個玄色身影一陣風似的從遠處跑來,幾個箭步跳上亭子,二話不說一把抓起江漓往身後一帶,怒目相視萬芹,又喝了聲:“大膽刁民,休得放肆!” 作者有話要說: 《無俗念·靈虛宮梨花詞》靜夜沉沉,浮光靄靄,冷浸溶溶月。人間天上,爛銀霞照通徹。 《白石郎曲》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第7章 小漓兒 除了這個怒氣衝衝突如其來的人,在場所有人都有點懵,包括江漓。 更包括遠處猝不及防的侍從鬱台。 王爺心血來潮,嫌在府中待著無聊,幹脆叫人準備上街轉轉。街市上自然是熱鬧非凡,但人來人往的魚龍混雜。鬱台操碎了心,生怕再來個從天而降的某某樂師再把大禹的寶貝疙瘩砸著,軟磨硬泡硬是說服玩心大盛的舒王爺改道遊賞月庭湖,沿著湖畔一路走下來,結果就瞧見湖中心亭內一幕。 鬱台還真納悶,怎麽舒王爺身體那麽弱,眼力卻那麽好。隔著百十來米遠,硬是認出那穿一身藍衣的少年就是江漓。硬是看出同江漓在一塊的刁民要對江漓欲行不軌,還硬是不顧人攔,破馬張飛的就衝了過去。 “你可還好?”顧錦知滿臉緊張的看著江漓,生怕他身上少塊肉似的一寸不落的看視個遍,再瞪向萬芹的時候,眼中滿是熄滅不盡的怒火:“大膽狂徒,竟敢覬覦江樂師,罪該萬死!” 江漓有點緩過來了,可萬芹還是懵的。本就喝酒喝得迷迷醉醉,再來這麽一下子,他能反應過來才怪,當場怒喝道:“你是什麽人,敢來壞小爺的好事!” 鬱台帶著其他侍從匆匆忙忙的趕來,將鬥篷披在怒氣勃勃的舒王爺身上,惶恐的跪地說道:“王爺息怒,身體要緊。” 顧錦知才不息怒,反而勃然大怒:“本王的小漓兒也敢動,誰給他的膽子!” 小……小漓兒? “……”鬱台目瞪口呆,一陣惡寒。 出身富貴自然有相對應的品味,即便是家奴,隻要一看對方打扮和氣度就能大概分辨出對方身份。再加上對方侍從口中稱呼,二路立即明白這人是皇親國戚,雖不知是哪個殿下,但肯定是惹不起的大人物。所謂窮不跟富鬥,富不跟官爭。更何況人家不是一般的官! 二路是個機靈的奴才,趁早跑到萬芹耳邊嘀嘀咕咕做出一堆提醒,什麽人家是殿下啦,人家穿的衣服是極好的絲綢麵料啦,人家腰間佩玉看起來比從三品的府尹都名貴高級啦。 萬芹聞之色變,原本的惱羞成怒隨著二路上嘴皮碰下嘴皮,早已煙消雲散。此刻麵如土色,直接傻眼了。 二路就是個機靈的奴才,先膝蓋一彎往地上一跪,再拽了拽瞪目結舌的萬少爺跟著一起跪,“少爺,快拜啊。” “拜……”萬芹就傻愣愣的拜道:“見,參見王爺。” 二路真是個機靈的奴才,小圓眼珠一轉,立即幫著自家少爺解釋道:“王爺贖罪,我家少爺是吃多了酒,神智有些不清,所以才對樂師有些無禮,下次不敢了!” “啊……對。”萬芹這才反應過來,忙順著奴才的話說道:“本少……啊不不不,是草民喝多了,草民不知道江樂師是殿下的人,有冒犯之處還請殿下贖罪。” 顧錦知冷冷看著他,臉色陰沉道:“跟本王贖什麽罪?要贖罪也是請小漓兒贖!” 江漓:“……” “是是是。”萬芹反應很快,立即調轉目標朝江漓請罪道:“在下失禮了,還請樂師見諒。” 萬芹暗中咬牙,向一個屈屈伶人道歉,縱使這樣屈辱無比,但王爺威權壓身,還是得保命要緊。 顧錦知不回答,隻看著江漓。 江漓長長歎出一口氣,垂眸望去了湖水:“算了吧。” 萬芹心尖一鬆,卻不敢怠慢。顧錦知也沒立即發話,而是看著江漓道:“你沒事嗎?” “回殿下,草民沒……”江漓的語氣一僵,被顧錦知陰鬱的臉色活活噎了回去,他心中猶豫,終是鬆了口:“我沒事。” 顧錦知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陽光明媚的笑容溫暖和熙,能將寒鐵冰山融化。江漓的心微微一顫,眸中難得流露出一絲茫然和緊張,連江漓自己都覺得奇怪。 笑容過後,顧錦知正色起來,神情格外的認真:“你莫怕,也無須有諸多顧忌,有本王在呢。” 江漓搖搖頭:“真的算了,我也沒怎麽樣。再說為了我這樣的人,不值得。” “你怎樣?” 不料顧錦知竟然急了,雙手按住江漓的雙肩,語氣堅定又誠懇:“雖然這個世界不能人人平等,雖然一出生就注定了尊卑貴賤。我是皇族,而他是平民百姓,但是那又如何?在生死疾病方麵,人人都一樣不是麽,人人都沒有特權不是麽。在我看來,大家都一樣,誰也不比誰多隻眼睛少隻耳朵。我看重的是人品,個性,氣質,靈魂,而不是肉身所帶的“身份頭銜”,是皇親就高尚麽,難道巾幗英雄,須眉比之竟折腰的梁紅玉就低下嗎?或許你覺得我這樣很天真很傻氣,但是沒辦法,我就這樣。江漓,在本王心中,你是尊貴的,你是完美無缺的,千萬別再妄自菲薄委屈自己了,知道嗎?” 江漓怔怔的聽著,他不由自主的抬頭迎上顧錦知越發熾熱的視線。那就好像一團火,瞬間射入了江漓早已冰涼的內心。這是他第一次直視舒王殿下的眼睛,如料想的一樣,炯炯有神,深邃迷人,透著純淨的靈氣。他就好像一團暖陽,可以驅散世間一切黑暗和陰霾,隻留下溫暖和安寧,靜謐舒怡。 這也是顧錦知第一次看清江漓的雙瞳,以往他都是低垂著眼簾,迫於草民的身份不能直視位高權重的王爺。今晚突然的對視,讓顧錦知措手不及,同時也回驚作喜。江漓的雙眸跟他預料的一樣,那是極美的一雙眼睛,眸中漾著微波,清澈如秋水。雖然平淡卻並不婉柔,而是隱隱透著一股倔強,孤冷清寒,傲氣如霜。 “小漓兒,知道了嗎?”顧錦知又問了句,偏要讓江漓把自己那番話記在心裏不可。 江漓收回視線,應聲道:“是。” 顧錦知露出歡喜的笑容,良久才注意到地上跪著的萬芹,對江漓說道:“既然小漓兒想算了,你本身也無事,那就算了吧。”說完這話,顧錦知還是覺得不夠:“你真不覺得委屈麽?要不本王替你發落了他。” 萬芹剛鬆懈下來的心再次懸起。 士農工商,讀書為先,士子儒生的地位最高,農工次之,商人則在最後。像是萬芹家裏經商,社會地位高低暫且不說,就單說得罪了當官的都難免消化不了,更何況是天子腳下的皇親國戚。顧錦知要真想發落他也不是難事,隨口一句話而已。被大禹最得寵的人討厭,就算萬家現有富可敵國的財富,可以後誰人還敢跟他通商,誰人還敢跟他結友。 雖然這事兒不算事兒,但傳了出去,必然是舒王爺因為一個伶人爭風吃醋,大動幹戈。這名聲確實不好,傳到皇帝的耳朵裏還指不定掀起什麽風波。可看顧錦知本人的神色,似乎是根本不在意這些,完全不考慮這事兒。大有一種江漓一點頭,他立馬命人拿下萬芹的架勢。 “殿下言重了。”江漓看著瑟瑟發抖的萬芹,道:“我真的沒事。” “如此……那便算了。”顧錦知看都沒看萬芹,四下掃了兩眼,對江漓說道:“你腿腳不方便,怎麽一個人出來了,身邊也沒個隨從。” 萬芹一看得到了饒恕,忙帶著家奴趁早開溜。顧錦知也無暇去管他們,親自攙扶著江漓坐下蒲團,自己則跟他隔著一張平頭案盤膝而坐,語帶關切的說:“本王給的藥可用了?” “承蒙殿下記掛,已經好很多了。” “那本王便放心了。可是話又說回來,你出門在外定要帶些人在身邊。防身好手,使喚丫頭,一個都不能少。像今天這樣,若不是本王恰巧經過,你說得多危險。” “殿下教訓的是。”江漓端起案上另一隻酒壺,往古瓷杯中斟滿酒,敬顧錦知道:“以此薄酒,謝過殿下今日援手。” 見江漓滿飲清酒,顧錦知的心頭蒙上一層暖紗,眉宇間卻浮蕩著幾絲無奈,“以後對本王不用謝,僅此一次,可好?”第8章 月庭交心 江漓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任性的沒有答話。顧錦知也不強迫,依舊眼含喜色的凝視著他。馥鬱的酒香彌漫在空氣中,顧錦知突然感覺有些許的口幹舌燥,便知會江漓道:“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也給本王滿上一杯吧!” 江漓的眸光微有閃動,下意識看向後方待命的鬱台,“殿下喝得酒?” 幹嘛問我啊?鬱台一臉驚慌,就算喝不得,他人微言輕的敢攔嗎? 顧錦知果然心中不悅,語氣略帶嚴厲道:“本王隻是身子欠佳,並非疾染膏肓,病骨支離,喝一點酒又不會死。” “殿下慎言,不可胡說。”江漓麵容平淡,語氣卻很認真。他又拿了一隻古瓷杯,往裏倒了多半杯酒,恭敬的遞與顧錦知,“湘雪閣的酒並不烈,殿下少飲倒也無妨。” 清酒瓷杯,素手輕托。燈籠內的火紅燭光灑落其上,襯出他本就白皙的手微微泛著暖怡的紅潤。 顧錦知伸手接來,目光在江漓的手上停留一瞬,薄唇輕抿杯沿。清酒入喉,傳來陌生的灼熱。滑落腹中,升起久違的暖意。 他確實已經很久沒飲過酒了,飲酒傷身,太醫也多次叮囑過禁酒禁傷神。而顧錦知本身也不是貪杯愛酒之人,太醫因此少操了不少心。隻不過,今日突然心頭湧上感慨,忍不住就想品上一口。小半杯下去,感覺腹中暖熱,連著身子也不覺得涼了。 “殿下,怎麽突生悵惘寂寥之情?”江漓突然問這一句,顧錦知這才想起方才討酒喝的時候,有感而發念出的那句詩詞,細細品來其中深意,確實惹人遐想。 “你多心了。”顧錦知放下酒杯,目光迷離的落在別處,麵色稍有黯淡:“民間有很多傳言,本王都知道。他們說的並不全對,但也非全錯。太醫院那幫老家夥盡會說些好聽的話來敷衍我,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誰人能無死,不過是早晚的問題。百年之後,塵歸塵土歸土,並無例外。雖然我可能走的早些,但是,生父先帝已去,生母太後在宮中衣食無憂,可頤養天年,也有皇兄在膝下盡孝。我孑然一身,了無牽掛。” 江漓心中觸動,不由得說道:“故人已逝,生者自當勇敢前行,連同他們一起活下去,看盡繁華盛世。諸如此話,殿下不也曾對我說過麽。” 顧錦知眉間一跳,再次轉眼看向江漓之時,臉上已再無半點落寞淒涼,好像方才的蒼涼孤寂不過是一張虛偽的假麵具而已。他朝著江漓暖暖一笑,自行端起酒壺為自己滿杯,一邊輕飲一邊道:“本王可不覺得自己時日無多,每次切脈看診後太醫都愁眉苦臉的,慣會大驚小怪。生有時死有時,趁著還能呼吸,要好好享受世間才對。” 江漓聽聞,略有感觸,“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殿下樂觀曠達,江漓欽佩不已。” 顧錦知失笑,眸中清亮,露出愈發溫暖的微光。 “本王的事兒都不算事兒,倒是小漓兒你。”顧錦知突然起身,繞過平頭案走至江漓身旁坐下,一臉惋惜的握住江漓的手,翻過掌心一看,上麵略有些薄繭:“本王原以為你雖在湘雪閣有許多身不由己,但未曾想到你生活如此艱辛。難道你非但無人伺候,反而伺候別人嗎?那管事兒的老鴇鐵定是看你羸弱好欺,變著法的驅使你幹粗活,當真是可惡至極。” 江漓:“……” 顧錦知眼中滿是疼惜,雖說掌心有薄繭,但這雙手卻如他的主人一樣,美得讓人心魂具顫。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皮膚細膩如凝霜,冰骨光柔。若生在富貴人家,必然是好生嗬護保養,絕無半點瑕疵的妙手,未免可惜。 顧錦知突然湊過來的舉動已經讓江漓有些措手不及了,又旁若無人的抓起他的手左右翻看,更是讓江漓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更聽了顧錦知自以為是的一番說辭,將無辜的花媽媽蓬頭蓋臉罵了一通,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為防止他再說出什麽讓自己哭笑不得的話,江漓先轉移了話題,放下杯盞,雙手撫上琴身:“殿下可有興致聽我撫琴一曲?” 顧錦知眼前一亮,當即歡喜應道: “小漓兒撫琴可遇不可求,本王自是榮幸聆聽。” 夜涼如水,月冷如霜。幽幽靜湖,倒映著百盞橙紅燭光,焰波閃爍,漣漪瀲灩。一符清音劃破萬物寂籟,刹那間,宛若一副黑白水墨畫被染上了色彩,好似枯木逢春,天地一片姹紫嫣紅,萬物複蘇。 但見他玉指躍於古琴之上。一波一動,琴弦在他指下被賦予了生命力,一音一節,直擊內心最深處,天地生靈盡陶醉。 一曲終了,隨著江漓的十指離開琴弦,顧錦知猛然有種天地失色日月失輝的惆帳感,突然覺得臉上有些涼意,待顧錦知反應過來之時,竟是他的一滴清淚順著眼角滑落,滴落案上,碎了。 “殿下。”江漓叫了他一聲,顧錦知愣了下,回過神來,忙用袖口試去臉上淚痕,倉促著說道:“本王失禮了。” 江漓垂目說道:“殿下贖罪。” “你有何罪?是本王自己傷感罷了。”沒有了音樂的熏陶煽情,顧錦知很快回歸自我,一本正經的對江漓說:“記著,以後你除了不許對本王說謝字以外,還不許請罪,知道嗎?” 江漓沒應聲,隻是默默看著古琴。 顧錦知感慨著笑道:“以前我怎麽就沒發現音樂的魅力呢,原來琴聲也能這樣驚魂動魄。小漓兒的琴藝超絕,世間再無其二。隻是……樂曲雖美亦絕倫,但本王依稀從樂聲之中聽出了幾分憂傷哀婉。生人作死別,恨恨那可論。小漓兒,你是想念父母了嗎?” 江漓心念微顫,眸中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驚慌。月光之下,他白玉無瑕的麵容顯得有些陰鬱。 顧錦知看出江漓的不同尋常,以為自己又說錯了話,忙緊張問道:“小漓兒,你怎麽了?” “沒事。”江漓輕歎口氣,第二次抬眸迎上顧錦知迫切的視線,“人人隻能聽出我琴聲中的優美婉轉,喜愛音律之人也隻讚揚我琴藝精妙,舉世無雙。還是第一次有人能聽出我曲中深意,這應該就是所謂的知音人吧!” 顧錦知頗有幾分受寵若驚,就見江漓唇角上揚,竟是露出了自相識以來的第一個微笑:“古有伯牙絕弦,今有舒王殿下知我音律,此生得一知已,死而無憾。” “什麽死不死的,我們都要活著。”顧錦知無比認真的說道,盡管毅力很強,卻還是被江漓的一笑傾城震得心魂蕩漾。他望著江漓,回味那一抹轉瞬即逝的笑容,語氣溫柔道:“小漓兒,雖然你的父母已故,但你絕不是孤獨一人。還有本王在呢不是,你可以依靠我,有什麽事兒都可以來找我,記得了嗎?今夜天色已晚,發生的事情又多,你肯定累了。我先送你回湘雪閣,等改天有時間了,我親自接你到我府上小坐,讓你也熟悉熟悉去舒王府的路。” 江漓欲言又止,緩緩起身,隻單朝顧錦知行了一禮,並未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