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知走著走著,腳步忽然放慢了,怔怔的望著前方。  江漓感覺到他落後的腳步聲,回頭看去:“怎麽了?”  “啊?”顧錦知好像嚇了一跳,忙快步跟上:“沒什麽,快到出口了嗎?”  “還得有段路程。”江漓為防止顧錦知落下,還是牽起他的手腕往前走。前方漸漸出現亮光,想必是出口到了。江漓正欲加快腳步,後方突然傳來一道殺氣。江漓下意識將身後顧錦知往左側一推,自己順著力道往右側一閃,一枚飛刀嗖的一下從中間穿過,狠狠釘在了盡頭的石壁上。  江漓回頭看去,正是跟他們同樣掉入地底的逐暉殺手追上了。他以手中火折子作為暗器,飛射擊出,宛如刀子一般紮在其中一人的心髒上。那人倒地,鮮血浸濕了火折子,燭光熄滅,通道內伸手不見五指。唯有那黑衣殺手縱橫交錯的殺氣,以及江漓迅捷身法下產生的冰寒厲風。  黑漆漆的誰也看不見誰,僅從感觸和聽覺上分辨彼此位置。顧錦知站在一旁倒也安全,可也不知道逐暉的殺手屬什麽的,黑燈瞎火的眼睛個頂個的好使。或許覺得江漓太剛強,一時拿不下,便先從軟柿子下手。那殺手也看出顧錦知絲毫不懂武功,人有些飄飄然,不加招式的就隨意刺過去。  顧錦知在黑暗中聽力極好,本能的一閃,聽到“鏘”的一聲,類似於刀劍砍在牆上的聲響。那人刺了個空,顧錦知反手捏著一枚金針,照著那人後勃頸上一紮。那殺手渾身一激靈,四肢酥麻動彈不得,搖搖晃晃的癱倒在地了。  與此同時,江漓那邊落下了帷幕。  “漓兒,你沒事吧?”黑暗中的顧錦知緊張的叫道。  江漓握住他亂揮的手,借助通道盡頭細微的慘白之光,看清了地上渾身抽搐的逐暉殺手。  “王爺的金針渡穴,叫人大開眼界。”  “不值一提。”顧錦知笑道:“倒是逐暉,什麽貨色都往裏招,你瞧瞧這。”  江漓忍俊不禁,隨了顧錦知的飄飄然:“敗給絲毫不懂武功的王爺,隻怕他下輩子都不敢跟人動手了。”  等江漓和顧錦知先後走出密道,並未遇上任何熟人。先前在密道中便發現,密道錯綜複雜,通道雜多,每一條路都有可能通往不同的地方。假設鬱台和清煙也掉到地下,那很有可能在山的那端,或者繞著繞著就又回去了杭州城。  天色已蒙蒙亮,晨間郊外的霧氣很重,草地間沾滿露水,一走一過濕了衣底。  顧錦知望向藏藍天空,目光有些遙遠:“你特意去找歐陽款,是為了歐陽譯的醫書?”  江漓望見遠處有一座破廢的荒廟,便朝那走去,一邊回答道:“那本《傳世醫典》或許王爺能用得上。”  醫典中記載著歐陽譯生平所見奇珍異草,各種稀奇靈藥,乃至他的一些行醫看診的心得和方法,製藥過程也有詳細注解。既然睲瀾之毒是出自歐陽譯之手,太醫院的人或是顧錦知自己,很有可能從這本書之中找到蛛絲馬跡,尋得破解睲瀾劇毒的線索。  盡管那希望很渺茫,但終究值得一試。  “那歐陽款既是前任逐暉掌尊的兒子,從小受歐陽譯的熏陶,再加上他對夜來幽癡迷到了癲狂的程度,絕非善茬。漓兒為了一本醫書去找他,太過冒險了。”顧錦知心有餘悸的攥緊江漓的手。  江漓眸光幽幽的望著他,似是有什麽話要說,半晌過後,他輕抿嘴唇,隻淡淡應了一聲。  若什麽都不做,顧錦知的日子還有多久?十年,五年,還是三年,亦或者……  “明日愁來明日愁,咱先進廟裏歇歇腳吧。”顧錦知輕輕拍打江漓肩膀,說著話就要進去,卻被江漓一攔:“我先。”  顧錦知心中湧出一股暖意,也不加阻攔。等江漓進去轉了一圈再出來之時,正看見顧錦知目光瞭望遠方,似是在想著什麽,想得有些出神。  “殿下。”江漓喚他一聲。顧錦知有所察覺,似是有些眼酸,他閉了會兒眼睛又睜開,笑道:“郊外的空氣就是比城中好,別看這荒廟破廢了,建築的位置倒也巧妙,立於崖邊,下方便是山泉瀑布,也是個靜養清修的好地方。”  破廟的麵積不算大,正殿中擺放著破舊的菩薩像,地上雜草叢生,房頂瓦片破碎,屋內漏雨,幾隻流浪貓聽到人聲都慌忙逃走了。繞到正殿之後,是一塊凸出的露台,可以很好的觀賞到遠山以及腳下瀑布的美景。  “等回到城中,你還要繼續去尋夜來幽的蹤跡嗎?”顧錦知靠欄而立,輕聲問道。  江漓輕點頭。  “那日夜來幽離去便沒了蹤影,不過本王倒覺得,她不曾走遠。”顧錦知話中有話,目光出神的望著百米之下的山泉池水:“她對你似乎很感興趣,或許此時就在某個地方偷看你我二人。”  江漓唇邊溢出一抹極淡的微笑:“殿下為了偽裝舒懷,特意去了解夜來幽,真是煞費苦心了。”  “還好還好。”顧錦知虛偽的自謙道:“夜來幽近些年頹廢不振,雲遊四海瘋瘋癲癲,門派中的事宜一概不管。逐暉可不似去年那般團結一心,逐漸有分崩離析之態。再加上你從外瓦解,以及江湖中人陸續前往逐暉尋仇,本王看逐暉的氣運也該到頭了。”  顧錦知所言,江漓是知道的。在他暴露了江茗之子的身份後,天下人都知道當年滅江家滿門的罪魁禍首是逐暉,一些受到江大人恩惠無從報答的武林中人便紛紛打探逐暉中人尋仇。再加上逐暉近幾年地位高的逐魂令都被江漓一一斬殺,沒了領軍者,再強大的隊伍也將四分五裂。  “等你報了家仇,可別再到處亂跑了。”  顧錦知臉上蒙上一片怡然之色:“等將事情了結了,你若嫌京中煩悶,本王也可以陪你去遨遊九州。前年雲笙從姑蘇歸來,說那裏的風光相當好,有機會就去瞧上一瞧,如何?”  淺藍的天際灑下淒迷的微光,染得江漓麵色稍有蒼白,他淡淡一笑,唇邊溢出似有若無的苦澀:“甚好。”  顧錦知超乎尋常的敏感,隱隱聽出江漓語氣中的苦味,稍作思量便是心中一痛。麵上故作無憂,急著伸手道:“你何苦庸人自擾,本王這身子雖比不上健康之人那麽生龍活虎,但也是頑強堅韌,活個個把年不成問題,別一副……”顧錦知伸出的手一僵,驀地縮了回去垂在身體一側。  江漓看向他,眼中閃過一道異色。  “別一副本王馬上就要死了的愁苦模樣好嗎?”顧錦知談笑風生,吊兒郎當的道:“睲瀾依附在本王身上這麽多年,若是本王死了,那睲瀾也完了,它才舍不得本王死呢!”  江漓沒有比顧錦知牛頭不對馬嘴的說辭逗笑,而是麵色嚴肅的望著他看,許久許久沒發出一聲響。  顧錦知臉上的笑容有些凝固,眼中緊張的神情一閃而過:“漓兒?怎麽不說話了?”  江漓的臉色又白了一分,他伸出手在顧錦知無神的雙瞳前晃了晃——後者全無反應,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江漓的心重重一顫:“王爺,你眼睛看不見了?”第63章 背水一戰  顧錦知怔了怔,臉上僅存的一點笑容也褪的一幹二淨,他慌張的將視線投去別處,含糊著道:“可能……是吧。”  顧錦知的那雙眼睛很美很亮,很有靈氣。清澈明晰,炯炯有神。可此時此刻,他的眼睛失去了原本明亮的光彩,變得黯淡無光,變得呆滯無神。江漓看在眼裏,心髒上好像被捅了一刀似的,他艱難的呼出口氣,聲音略帶暗啞:“是血蝕蟲嗎?”  顧錦知倒是樂觀,事到如今還能笑出來:“好歹也是歐陽款養育十幾年的寶貝毒蟲,不給中毒者一點厲害它多沒麵子啊!虧得本王有睲瀾護體,不然何時瞎一雙眼睛這麽簡單”  江漓半點都笑不出來,怪不得,從地下密道出來之後,顧錦知的眼神就再沒落到他身上過。要是以往,顧錦知是恨不得把眼睛挖出來貼江漓身上,無時無刻不在注視,看起來沒個完。而現在,顧錦知連正眼都沒瞧過他,是他太過粗心,竟沒能發覺顧錦知的眼睛早就失明了。  顧錦知仿佛能感覺到他的心思,忙故作不以為然的揮著手道:“你別擔心,毒素也是需要時間消化的,等過段時間毒素褪幹淨了,本王眼睛就好了。”  江漓半信半疑的看著他:“當真?”  “本王什麽時候騙過你?”顧錦知笑道:“你放心好了,本王自己治著呢。”  顧錦知說話間就取出一枚銀針,好像故意要表演給江漓看似的,明明是個瞎子,卻能精準的刺中手臂上的穴位,完事了還朝江漓邀功似的笑了笑:“就像這樣。”  江漓真不知道他是故作輕鬆還是確有其事,就單單他那嬉皮笑臉的樣子也叫人忍俊不禁。再加上他嫻熟的施針手法,或多或少能讓江漓少些擔憂。  “漓兒別不說話,太無聊了,本王現在隻有耳朵能用了。”顧錦知朝江漓氣息傳來的位置挪了挪,沒羞沒臊的撒嬌賣慘。  江漓一手握住顧錦知的手腕,一手扶過顧錦知的肩頭,生怕他摔倒似的扶著往回走,“先回殿內歇息吧。”  顧錦知當然不會拒絕,心裏美滋滋的當他的體弱病殘。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因禍得福?  忽然,二人腳步同時一凝。相望一眼,對外間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心照不宣。  江漓鬆開了顧錦知,將顧錦知往後一攔,輕聲道:“王爺待在這裏別動。”  “好。”顧錦知自然不會去添亂:“你千萬小心。”  聽腳步聲大概有三人,憑內息預測武功修為絕對不淺。江漓回到殿中一看,果不其然,正是三個衣著各異之人。一老二少,皆為女子。她們不著黑衣,未曾蒙麵,就這麽堂而皇之的站在殿中三角,封住了去路,任由殺氣森森彌漫四溢。  三名女子腰間都係著一枚玉佩,正是跟祝敏一樣的“逐陽”。中年女殺手人高馬大,身上肌肉健碩,魁梧挺拔,修煉的應當是外家功夫。而兩名少女身材嬌小玲瓏,長相相同,應當是雙胞胎。行動起來步履生風,迅速迅捷,且不說內功修為如何,光是輕功便不容小覷。  “來者可是江漓?”魁梧女殺手聲音粗獷,底氣強勁,目光凶惡陰毒,雙臂抱胸道:“我們掌尊要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江漓眸色轉深,語氣冰冷如霜:“她在哪裏?”  魁梧女殺手不耐煩道:“你跟我們走就知道了。若你不想走,那就休怪我們不客氣。”  江漓不為所動,夜來幽主動找他他不意外。雖說殺了夜來幽報家仇是至關重要的大事,但在顧錦知麵前,這些都可以延後。無論如何,他不會將顧錦知一人丟在這荒山野嶺,自己離開的。  “看來無需多言了。”魁梧女殺手脾氣急,不容遲緩,緊握雙拳,雙臂之上凸起的肌肉瞬間繃緊,並給身旁那對雙胞胎姐妹遞了個眼色:“也好,當年已領教過你父親的超高武藝,如今便也來試試江公子有幾斤幾兩吧!”  魁梧女殺手話音一落,當即一步跨出,手握重拳照著江漓的頭前胸打去。江漓閃身,那一拳狠狠砸在後方的菩薩泥塑上。泥塑“砰”的一聲炸開,拳風讓稻草混雜著泥沙飛揚,弄得滿殿烏煙瘴氣。魁梧女殺手見一擊不成,第二招展臂橫掃,其力道足以削掉人頭。  江漓神色如常,足尖輕觸地麵,朝後驚鴻一閃。魁梧女殺手的第二招打空,震驚之下亦是怒火中燒。而江漓退去的後方,雙胞胎女殺手之一突然竄出,長劍揮舞從後方直刺江漓背後。卻見江漓的身影一閃消失,移到了右側。而另一名雙胞胎女殺手早有準備,提劍而上直刺眉心。就見江漓身子還未觸地,竟在半空中又是一道疾閃,快的宛如電光,不僅躲過了女殺手的殺招,還反手一指直戳女殺手命門。  好在女殺手也不是泛泛之輩,及時回防逃過一劫。  四人混戰,一係列的殺招僅發生在眨眼之間。  魁梧女殺手咬牙切齒,要說她們三人聯手的攻擊,放眼天下又有多少人能躲得過去?就連當年的江茗也吃過苦頭,而麵前之人不過十八年歲,卻有如此修為,能接連躲過三者的車輪攻擊,不可謂不震驚。  魁梧女殺手的憤怒之餘,還有著難以壓製的興奮狂湧出來:“看來這一時半會兒不會無聊了。”  -  殿中的打鬥聲不絕於耳,顧錦知盡管心中擔憂,卻自知不能貿然過去添亂。他相信以江漓的身手可以化險為夷,他攥緊雙拳,努力使自己鎮定。  然而,突然傳來的腳步聲讓顧錦知全身血液倒流,他下意識握緊袖中暗藏的藥罐,  感受來人越靠越近,顧錦知一不做二不休,取出藥罐重重往地上一砸。對方明顯嚇了一跳,渾身戒備的往後一撤,以為是什麽脆骨斷腸的毒煙。卻不料,居然是密密麻麻的一堆毒蠍子。其中一個還彈到了黑衣殺手的臉上,嚇得他臉都綠了。  顧錦知的臉色比那殺手還要糟糕。不是驚恐,而是惡心,雖然“眼不見為淨”,但隻要想到那東西黑不溜秋且擠擠挨挨爬啊爬的樣子就反胃。若不是這次出門萬不得已,他才不會隨身攜帶這麽惡心的東西。  顧錦知取出那支苦竹所製作而出的竹笛,放到唇邊輕輕吹響。  雖然他在音律方麵著實沒什麽天賦,但總歸還是曲成曲調成調,指揮那些低智商的毒蠍子咬人還是易如反掌的。這顧雲笙外出雲遊帶回來的西域珍寶還算好用,特意贈與顧錦知,若他遭遇危險至少可以救命。  毒蠍子到處爬,將趕來偷襲的兩個黑衣殺手咬的子哇亂叫,沒一會兒功夫就雙雙倒地毒發身亡了。  雖逐暉殺手死傷殆盡,但剩下的也不全是酒囊飯袋。同伴接二連三被毒蠍子咬死,歸根結底不是毒蠍子的錯,而是那個吹笛子的統帥,他才是罪魁禍首。  滿地滿牆都是亂爬亂跑的毒蠍子,但因為有笛聲指引,它們都不會跑太遠,而是圍繞在顧錦知周身保駕護航。誰敢靠近“啊嗚”就是一口,毫不嘴軟。  逐暉殺手見狀,索性站離百米遠,一手持箭,一手拉弓。本想以此人的性命威脅一下江漓的,結果萬沒想到,他雖弱不禁風卻也不好對付,幹脆快刀斬亂麻,一箭射死算了。  烈弓拉到極致,殺戾之箭射出。顧錦知雖眼盲但心不瞎,反而失去了視覺,其他感官功能反倒增強,他能察覺到有利箭朝自己射過來。更能感覺出另一道極陰極寒,卻瑩潤冰涼的氣息接踵而至。厲風撲麵而來,利箭在削掉顧錦知額前的一縷烏發的瞬間,被一道白光雪刃硬生生擊中,迫使利箭改變了軌跡,連同那霜辭一起跌入山泉瀑布。  笛聲一斷,毒蠍子當即四散開去。殺氣迎麵襲來,刺得人骨頭發疼。顧錦知根據感觸超右側稍微挪了一步,厲風擦著麵頰而過,隻聽“砰”的一聲響,應當是露台的防護欄被人打斷了。巨響過後便是喉嚨一緊,逐暉殺手掐住了顧錦知的脖子,並將他往外猛地一推。顧錦知自知掙紮無用,索性反手鉗住對方腕骨,摸出三枚銀針照著那人腕間命脈就往下紮。  “啊!”那逐暉殺手果然怕了,嚇得趕緊鬆手。  顧錦知人已在崖邊,一隻腳騰空,身形不穩,第一反應就是抓住身前的救命稻草。抱著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想法,反抓住那人肩骨不撒手。  殺手被顧錦知這麽一拽,一個琅蹌差點跟他同歸於盡,幸好平日裏訓練有素,及時抓住殘破的護欄穩住身體。氣急敗壞的拔出匕首要把顧錦知一刀穿心。  突然,殺凜之氣呼嘯而來。顧錦知嗅到那股熟悉的冰雪蘭草之香,夾雜著一絲淡淡的血腥氣,僅在眨眼之間便抵達自己身旁,隨即響起逐暉殺手的一聲慘叫。遠處大概是正殿的位置,殺氣沸騰叫人毛骨悚然,閃電般飛躍而來。不待顧錦知反應過來,他的手被人抓住,烈火般的拳風接踵而至。  那股排山倒海之勢衝天破地,霸道的力度衝擊的顧錦知往後退了一大步。與此同時,一隻手環上他的腰,耳邊傳來江漓的聲音:“憋住氣。”  顧錦知的身體懸空,他已猜出了個七七八八。想也不想,一把反抱住江漓,袖袍大張,將江漓整個上半身護在懷裏。  二人從百丈露台直墜入下方山泉池水之中,濺出數米高的浪花。  “可惡!”魁梧女殺手雙目染血,麵容猙獰的宛如野獸,她回頭看了眼殿中殘酷的戰局——逐暉最優秀的刺客,震赫江湖叫人喪膽落魂的雙胞胎姐妹殺手,一死一殘。第64章 別鬧了  瀑布水流很急,等顧錦知和江漓二人上了岸,早已不知偏離原先地點多遠了。  彼此渾身濕透,顧錦知打了個寒顫,顧不得身體的諸多不適,一邊尋著身邊人,一邊急切道:“你是不是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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