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這個凝碧會不會成為日後名動一方的藥師,她是個必定成器的人才,即便現在是他人的耳目而用不得,可是日後多得是機會。當一個人的能力有了本質的提高,他的眼界和心氣自然也就高了,未來凝碧必定不甘隻做區區眼線,到時自己招攬,或可成功。便是不成功,自己在對方最落魄的時候施過援手,這莫大恩惠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還了的。    再關照幾句,姒弄月就吩咐凝碧去整理兩間偏房出來。──一間自然是給凝碧的,而另一間卻是準備給吟風。    他對要到吟風勢在必得。    看了下天色,還不太晚,姒弄月思索片刻,決定不再把吟風的事拖下去,幹脆今日便去把人要來。    他是該去見見姒門門主了。──他的父親姒暮深。    在記憶中,姒弄月對姒暮深這個人的印象是模糊的,但或許是父子之間血脈的聯係,又或許是雙方實力懸殊,姒弄月每次見到對方,心裏都會有一股子莫名地敬畏。就算是在上一輩子,他最大逆不道弑父奪位的時候,他也隻是逼對方飲下鴆酒,而非親手去結果他。    姒弄月從來沒有太接近過這個人,也從未去了解過這個人。不過,上一世他少時太急躁太自以為是,又受奸人挑撥,最後才不得不選了條艱險的路子,這使得他錯過許多事物。他現在一點也不介意去嚐試與自己的父親溝通溝通,增進感情,指不定還真能父慈子孝一番。    當然父慈子孝隻是順便,最要緊的還是花費口舌把吟風要到身邊。    姒弄月忽的又想起吟風當日效忠時候認真模樣,原本平常的心情居然有些愉快了。    於是他不緊不慢地邁著步子,邊還有閑心賞著春日盛景,朝姒門最中心的主院處走去。    =============================      那些通向主院的彎彎繞繞的小徑是姒弄月走了許多年的,光陰近乎沒能給此處留下痕跡。    門主的居所並不如外人所猜想般雕梁畫棟,而隻是小樓,樓前有小園香徑,倒也雅致。尤其是在這般美好和煦的日子裏,樓閣與樹木都像是一筆筆給淡墨勾勒成的,暈著層淺淺的光。    可再怎麽樣好看,也改變不了這住所很樸素的事實。    前一世姒弄月自個兒當上門主的時候,可沒住得那麽樸素簡單。    姒弄月隨意尋了個園中服侍的婢子,問明門主是在書房後,便照著婢子指點的路徑,慢慢尋過去。他一路端詳著精細培植的花草,對自己那位不曾熟識的父親越發起了好奇,不知不覺已經到了。    他正欲走上前,誰料竟給門口的兩個侍衛攔住了。    “少主,”一侍衛抱拳道,“門主吩咐不得有外人打擾。”    姒弄月挑眉道:“難道兒子也算外人?且讓我進去,有什麽後果我擔了便是。”    兩個侍衛正猶豫,他可不會管那麽多,往前走,直接要推門進入。    “少主……”先前同他稟明情況的侍衛急急攔在門口。    他哼了聲,拂袖就打算用內力把人震開。    “讓他進來。”    此時此刻,門內傳來簡簡單單一句話。    這說話的時機抓得正正好好,恰在姒弄月勁道欲發未發的時刻,叫他隻得強忍著氣息紊亂,生生止住動作。    大約是見到姒弄月臉色可怕,那侍衛不敢再停留半刻,忙側開身子,讓姒弄月進去。    “父親。”進入書房後,姒弄月一眼便望見端坐在書桌前的男人。    男人正執了筆寫字,筆墨揮灑間在宣紙上留下的每一筆每一劃皆是厚重而渾然天成的。他的字也如他的人,那張俊美過度的臉上即便染上了歲月的痕跡,也並未損去他絲毫風采,隻是添出份沈穩莫測的氣度來。    這個人──便是姒暮深。    讓姒弄月有些驚訝的是,他目光一轉就見著有個眉目冰冷的青年立在一旁給姒暮深磨墨,神情是從來沒有變換過的漠然。    難道這就是常聽人提到的溫馨和樂的父子相處?姒弄月皺了眉頭,表示疑惑。    他又開口喚道:“大哥。”    姒靜平淡淡應了聲。    而姒暮深根本沒有抬眼看他,仍舊在專心致誌地寫字,隻是漫不經心地說道:“外麵都說你收了性子,卻原來撐不過幾日就要原形畢露。”    “是孩兒急躁了。”姒弄月抿了抿唇,就好像真是個不甘不願受了訓斥的少年。    “你這脾性倒同你娘當年一般,爭強好勝的,總想著與眾不同。”姒暮深眼神恍然一霎,注意又重新回到筆端。          第二十三章    居然上不了鮮網,隻能用爪機更,杯具。  =====================    二十三    小小一室歸於寂靜,唯餘磨墨的乞乞察察聲緩緩地在響。    姒弄月下意識朝發出聲音的處看去,隻見墨色蘸眼,流淌在青石硯中,而執墨的人亦是凝神靜氣,手法穩而端正。    非人磨墨墨磨人,這磨墨的活兒倒真是考驗人的耐性,兄弟之間能勝任的大約也隻有他這大哥了。    墨慢慢地磨出來,點點滴滴,字跡在宣紙上暈出,一筆一劃,姒弄月漸漸覺得這兩人有某種道不明的默契,就仿佛自己處在此間是多餘的。    虧得姒弄月心性不比尋常,沒人搭理他,他也不以此為忤。早在進門時,他便預感眼前這父親並不待見自己,但他相信隻要他在這兒待個把個時辰,總不能將他這個大活人視作無物。    不過現實狀況比他預料得還要好。    就見姒靜平突然斷了手上動作,將手中墨擱置在硯台,提醒道:“父親,時辰已是不早。”    筆鋒一頓,大團墨跡於紙上渲開,姒暮深終是分散了投入到筆墨的注意,挑眉問:“可是到了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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