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說了?”姒弄月道,“你無非是想說姒暮深無情,那倒是給我說說他究竟與你說了什麽,讓你認識到他的無情了?” “有第三人在場,我不知該不該說。”易孤鴻指的顯然是吟風。 姒弄月嗤笑一聲,說道:“若說在場的人有誰是我最信不過的,那便隻可能是你。” 易孤鴻臉皮再厚,麵對這毫不留情的話語也不禁顫了下,他又猶豫一陣,歎著氣說道:“我以為是終於轉了運,想也沒想便應下了……誰能料到姒門主竟是要我說動儀堂主圍殺於你。” “原來是儀狄堂……”姒弄月喃喃道,卻沒急著去提到姒暮深,他接著哼了聲,“難怪都是下毒暗殺之類上不了台麵的手段。” 至於易孤鴻口中的話,他絕不會輕易信了。 他與姒暮深雖不親厚,但和易孤鴻一比,誰親誰疏,一目了然。 作家的話: q q陰謀啥的是什麽東西啊,我該腫麽寫啊【喂喂 第一百六十七章 挑撥(下) “我知道你不信。”易孤鴻似是看出姒弄月的不信,便搖頭補充道,“都說虎毒尚且不食子,若非親耳聽到,我也是怎麽都不相信姒門主是那麽狠的人。” 見姒弄月在沈默,易孤鴻便猜他是心有動搖了,畢竟無論多麽親密的關係,一旦涉及了自身生死安危,都免不得出現間隙。隻要有一點裂痕,就有可能發展成徹底的決裂,他這樣想著,嘴上懇切地說著:“弄月你定是覺得自己是少主又是嫡子,於情於理,姒暮深都完全沒理由殺你,是也不是?” 姒弄月也不多給他什麽神色,隻平平地說:“不然要我如何想?” 易孤鴻見對方不反對自己親密的稱呼,又沒有對他動手的意思,不禁鬆了鬆之前繃起的神經,臉上的表情也自然了些,他回道:“弄月你在姒門少主中確為翹楚,無人可及,但姒門年輕一輩中尚有一人在能力上可與你比肩,有爭奪門主權位之力……當然,對那人來說,反之亦然。” “……你說的是姒靜平?”姒弄月先是一皺眉,而後振了振袖袍,嘴角帶了分嘲弄之意,“他早便放棄了少主身份,又與我爭什麽。”姒靜平的確出色,若無上一世經曆,易孤鴻這樣說,他恐怕立時便要信了大半。 “少主不少主難道不是姒大門主一句話的事兒?”易孤鴻注視著對麵的俊雅少年,姒弄月的情緒藏得太好,他不能從那張平靜的麵容上看出什麽端倪,但他確信自己一番話說下來,再理智再精明的人也會生出懷疑,“弄月你想必也知道姒門主並不喜歡你,他最看重的是姒靜平罷?你就沒想過,這些年來你都是他人的擋箭牌,而姒靜平不是沒有野心,隻是暫且避了鋒芒,韜光養晦?” 姒弄月又冷笑一聲:“你是在說我愚蠢無知?” 易孤鴻忙解釋道:“姒門主心思深沈,等閑之人哪能猜到?我也是因著此事才聯想到。” “你空口無憑,便在我跟前這麽說,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殺了你?”姒弄月沈聲說著,長眸掃到易孤鴻身上似也含了絲絲殺意。 易孤鴻驟然背脊一涼,但他豈會輕易被嚇住?他抿了嘴唇,幽幽說道:“我對弄月你一片真心,即便在你劍下死了也甘願,但要殺我也等我說完了再殺不遲。” 姒弄月審視般的看了他許久,才道:“好,你說。” “姒門主對你起了殺心可不是一時興起,弄月你想想以前的事兒或可找到不少可疑之處。” 可疑之處麽……有是有,從最開始微雲莫名中毒起,姒暮深的態度便很奇怪,他平素十分疼愛微雲,但這事上他竟真的將此事揭過不談。後來,他為了吟風,衝動之下做下不少違反門規之事,姒暮深也沒真罰他,甚至連他討要回天丹,姒暮深雖不情不願,到底也是允諾要給的。 這麽說姒暮深萬般關照於他,皆是為了讓他心生感念,好叫他後麵自己入彀、自尋死路,這樣日後說起來他姒弄月也隻是太過不自量力惹了不該惹的才會身死,與英明神武的姒大門主毫無半點幹係了? 姒弄月還算認真地想了想,另一邊易孤鴻又說道:“姒門主是否是特意囑咐過你要去儀狄堂找茬?” 姒弄月明白易孤鴻說這話的用意,假若他方才說的是真話,那麽姒暮深的命令無疑是要自己自投羅網了。 姒弄月深思的表情讓易孤鴻忍不住翹起唇角,他補充著說道:“姒門主也一定沒與弄月你說過他曾中過一種耗人精血的奇毒,原本此毒便快壓製不住,他近來幾次妄動真氣,更加劇發作。” “現下他隻餘不到幾個月的壽命,這般門主交替關鍵時刻,他卻將你支出姒門,難道不是有意要你失去爭奪門主之位的機會?” 初初聽到姒暮深命不久矣的消息,姒弄月終於沒能維持住完美的表情,明顯怔愣了一下。 嗬,原來姒暮深早便身中劇毒,難怪前一世他殺姒暮深,並無受到多大阻礙。 對一個注定要死的人來說,早死一些時日和晚死一些時日並無區別,但姒暮深選擇被他親手毒殺而非毒發身亡……卻是給當年的他立了威,讓他在登上門主之位時少了許多阻礙。 他當年以為這是他的能力,現在卻突然明白這不過是他人給予的施舍。 他從來看不懂姒暮深……譬如為何前世這人處處打壓自己,卻在最後幫自己奪位,又譬如為何這一世這人是不是關照自己,到頭來,竟似是要殺自己。 但姒弄月很快回複了自己的表情,也忍住了詳細問明的衝動,他隻是針對著易孤鴻說的關鍵點說道:“你想說父親要殺我,是因為他想要姒靜平即位,而我是最大的阻礙?”接著,他哼笑道,“可笑,姒暮深是我的生身父親,他要殺我哪需要費這些麻煩!” 易孤鴻眨了眨眼,輕聲笑了下,說道:“明人不說暗話,我都不顧生死將話說到這份上,弄月你也莫要那麽提防我了。你苦練武功,甚至暗底下不惜借助旁門左道將武功快速提升,難道不就是為了防自己這所謂的生身父親一手?” 易孤鴻已然說到這個份上,一條一條都對的上,再加上每次麵對姒暮深時仿佛在麵對一場陰謀的奇怪感觸……要說姒弄月沒信一點是不可能的。 但這身武功……易孤鴻卻是猜錯了。上一世他與姒暮深之間因著他人挑撥到了無法回轉的地步,所以這一回他確實是想要好好同姒暮深相處,不談父慈子孝,至少維持著父子本該有的親情。而這武功他是為了防姒湛那老頭,並非為了防姒暮深。 上一世,他殺姒暮深,而這次,卻是姒暮深要殺他。 ──可真是因果循環。 作家的話: 下章……還有t t 第一百六十八章 背叛 姒弄月垂眸沈默片刻,才緩緩開口問:“那麽儀狄堂能多次尋到我,下毒、派殺手,也是父親將我的蹤跡泄露的麽?” 易孤鴻點頭:“弄月你武功高超,若非是得你信任的姒門之人哪近得了你的身……” 姒弄月卻似沒聽到他說話一般,打斷了他的話語,語氣也從最初的緩和逐漸急切淩厲起來:“他必定要暗中派人跟著我才可得知我時時的行蹤,這個人……是誰?” “弄月你心中已有答案何必問我。”易孤鴻說完這一句,又引導著繼續說道,“誰是這些天來同你最親近的人?又是誰每一次在你遇襲之時都在附近?” “主子!”這聲叫喚與往常的堅定執著截然不同,竟是帶了微微的顫意在裏麵。 姒弄月循著這聲看去,卻見一直沒有開口的男人此時臉色一片慘白。 男人隻喚了一聲,便沒有再發出聲音,非但沒有半點辯解的意思,光看他這神色不是明明白白告訴自己的確是有著什麽麽? 既然這人不肯直說,姒弄月就隻好親口問了:“吟風,你有什麽要說?” 姒弄月的語氣平平淡淡的,並不因為易孤鴻有所指向的話語而有任何波動,吟風聽到自家主子開口卻是一副如遭雷殛的模樣,他像是被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抽光了全身力氣,一下子跪倒在地。 姒弄月眼底蒙上了一層幽暗不明的色澤:“你不說,是承認了?” 跪在地上的男人緊了緊拳頭,隔了會,他仿佛是匯聚了全身僅剩的力氣般,一字一句吃力地說道:“主子,門主與大公子定不會對您不利。” 姒弄月卻不管他說的,隻固執地繼續著前麵的問題:“那消息真是你傳的?” 吟風明顯僵直了脊背,說道:“臨行前……大公子曾對屬下說主子身上有些古怪,要屬下每日傳回消息,報告主子近況。” “他讓你做,你便瞞著我做了?” “請主子責罰……” “我罰你什麽!”姒弄月怒極反笑,“你這麽聽話……聽那姒靜平的話,不如我成人之美,把你送給他?” “主子……!”吟風猛地抬頭,忍不住叫出半句,但在瞧見姒弄月眼中深深的冷意後,他終是沈默下去,而後垂下頭閉了眼,斂去自身一切外露的情緒,回複任憑發落的姿態。 易孤鴻卻火上澆油般地添了句:“你的屬下說的可不是真話,儀狄堂和雇來的殺手追你追得緊,哪裏是每日一傳的消息,分明是分秒都在監視著你,分明是直接將你的行蹤通報給了追蹤之人!” 那日在酒樓和他隨意逛著街巷遭遇的便是時間恰當的截殺,而吟風都恰巧在……也是,有那柄花影劍在,他到哪裏去吟風找不到呢? 姒弄月也垂下頭,細細地看向腳下安靜得仿若帶了死氣的男人,輕歎了一聲。 “吟風,其實我很早就覺得奇怪。” “最初相見那日我叫你出來,一開始你明明是對我防備凶狠的模樣,又為何沒隔一會兒,便顯得對我忠心耿耿,甚至遠遠超過了一個初次見麵的暗衛該對我有的態度?” “那時我因為心中一些繁思,竟是沒注意到你的不妥之處,竟是真心想信了你的……” 當時他還仿若身置夢中,給他最清晰感觸的仍是上一世的那些人那些事,那時他最渴望的便是找一個伴著自己,而上一世記憶裏的吟風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可他忽略了上一世的吟風和這一世的吟風並不一樣,更忽略了即便是在上一世,那個叫吟風的侍衛毅然去赴死的理由亦是與自己無關。 “吟風,現在,我最後問你一句。”姒弄月輕柔地說道,就好像他說的是多麽隨意的一件事,“若我命你去殺姒暮深,你怎麽做?” 吟風詫異地抬眼,嘴唇動了動,半晌之後,才有低得近乎聽不見的兩個字吐出來:“主……子……” 姒弄月說道:“你便隻會說這兩個字了麽?” 吟風極為緩慢地搖著頭。 “看來你沒什麽要說的了。”姒弄月看著吟風,忽而笑了。這笑清淺而又轉瞬即逝,快到叫吟風來不及分辨其中蘊含著怎樣的心緒。 他沒再去看吟風,而是轉了頭對易孤鴻說道:“你要說的也都說完了?” 易孤鴻回了個極為自信的笑容:“難道我說的還不明了?” “我知道了。”姒弄月低低地說著,說到後句卻是語勢一變,陡然凜然了,“那麽──你們都可以滾了。” “弄月你……” 易孤鴻還待說,卻見姒弄月袖袍一揮,打出一道真氣,竟將他身旁的一棵樹一擊而斷。 “還不快滾!” 易孤鴻聽到這句話,自不敢再違背,反正他的目的已初步達成,雖有遺憾,但此時退去倒也不虧上什麽。 趕走易孤鴻,姒弄月慢慢踱至跪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吟風跟前。 他沒急著趕人,好整以暇地瞧了片刻才道:“你還想繼續違背我?” “屬下不敢。”吟風回道,他重重往地上磕了個頭,便起身要離去,隻是從地上起來再緩慢轉身的時間,他一直在看姒弄月。 那眼神……就好像是要傾盡所有把眼前人刻在心裏似的。 姒弄月眼中沈了沈,卻並沒有軟下心來。 今日發生的事……他心裏都有個計較,萬不能因為一點小小的動容而出變故。 作家的話: t t狗血吧?狗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