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聞訊後急匆匆的扶著丫頭們來落英居了,看著榻上躺著的秦珍喜道:“可真是有喜了?”秦珍點點頭,輕撫小腹笑道:“我說近日身子怎麽一直不舒服,茶飯也不香,剛丫頭們把那道八珍湯奉上來,我聞了那味兒就受不了,吐了這半日呢……”“那就八九不離十了!”梅夫人臉上一掃這幾日的陰鷙,欣喜道,“跟當年我懷你弟弟時一樣!原本愛吃的東西都咽不下去了,可去請太醫了?”梅夫人轉頭問外麵丫頭,秦珍連忙搶道:“我已經讓臘梅去請了!”“那就好。”梅夫人摸了摸女兒的臉龐笑道,“好孩子,你害喜可算早的,這也就剛一個月吧?”秦珍點點頭含混道:“差不多吧……”梅夫人不住笑:“你年輕,身子好,受孕就容易些,哎呦看我樂的全忘了……快去告訴老爺去!”秦珍笑了下,眉梢眼角盡是得意:“別光告訴老爺啊,找人去往章府說一聲,我如今身子重,不好輕易挪動了,他們若是願意來接就來,不願意……就算了。”梅夫人也覺得解氣,點頭道:“很是!現在看他們還沉得住氣麽!”“你大嫂隻有個姐兒,如今你要是先她生下個男孩兒來,這可就是你們房的長孫了……”梅夫人這兩個月沉寂下來的心又活泛開了,冷笑道,“等生下個哥兒來,看你姑母還能不能隨意發作你!如此你在他們府上也算是立住腳了。”秦珍嗤笑:“這次回去我看誰還敢讓我整日的在長輩前立規矩!”“放心吧,你懷著孩子,她們自然都要讓著你的。”梅夫人的氣終於順了,如此也解了自己的困局,不必上趕著去章府賠禮了,梅夫人笑了下在秦珍的肚子上摸了摸,“這孩子來的真是時候呢……”秦珍笑笑,忽而想起什麽來,拉著梅夫人道:“太太,在這屋裏伺候的臘梅不錯,讓她跟了我去吧?”[書 香 門 第]梅夫人自然無可無不可,點頭笑道:“都隨你……”秦晏從衙門出來後上了馬車,吉祥隔著簾子跟秦晏交代秦府的事,低聲道:“表少爺接著信兒後果然將二小姐接回去了,聽說……有個丫頭伺候二小姐得力,也一塊跟去了,想來就是臘梅了。”秦晏輕輕撥弄著腰間玉佩上的穗子,聞言一笑道:“她倒是得用。”“那是,我將少爺說的話分毫不差的交代給她了,沒當著那邊太太的麵說的,隻有臘梅跟二小姐知道。”吉祥笑道,“這樣一石二鳥,既把咱們的人送到她們跟前去了,又讓她們進了套,哈哈……我一開始還怕二小姐不聽,沒想到她知道這法子後忙不迭的用了呢……”秦晏心中冷笑,秦珍遇著萬事隻顧眼前,腦子愚笨,氣性又大,這個當口上給她這麽個主意她自然會依的,裝有孕……飲鴆止渴吧。吉祥又想起一事來:“今日鋪子裏事多,荊少爺還沒回來呢,讓我跟少爺說一聲,他盡快完事,若是回來晚了少爺也別等他,晚飯自己先用。”秦晏一頓道:“轉道,去鋪子。”京中十裏紅妝的鋪麵還未開張,不過裏麵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荊謠正趴在大櫃台上看賬目,勾勾畫畫的,秦晏笑了下:“還沒開張呢,有什麽可算的?”荊謠見秦晏來了連忙將賬本子放下了,笑道:“哥哥怎麽來了?”“聽吉祥說你不在家,我一個人回去做什麽?”秦晏看了看鋪麵點頭道,“修的倒還算精致。”“比黎州的鋪麵大了快一倍呢。”荊謠領著秦晏裏外看了看,笑道,“我的事也差不多完了,這邊太熱,咱們回去吧,哥哥都累了一天了。”秦晏一笑:“有什麽累的,這邊是挺熱,吉祥……”吉祥聞言連忙過來了,躬身道:“少爺吩咐。”“這邊沒冰窖,用冰不方便,以後荊少爺若是過來,你們就將冰鑒裝滿了,一同隨馬車送過來。”秦晏隻是在這邊呆了一會兒額間就出了一層薄汗,難受的很,“大熱天裏,中暑了又是事。”吉祥連忙答應著,荊謠心中熱乎乎的,怕讓活計們看出來,側過頭偷偷笑了下,跟著秦晏出門上了馬車。 第54章兩人回到池園後沐浴更衣不提,用過晚飯後秦晏同荊謠一起坐在亭子裏納涼,秦晏攬著荊謠慢慢道:“皇上給了我個差事,後日我得出門一趟。”“去哪兒?”荊謠抬起頭來,“去多長時間?”秦晏笑了下在荊謠額上親了親,低聲道:“不長,也就十天半月的吧,晁澤在哲林已經被生擒了,正往京中押解,蘇先生有些不放心,讓我帶人去督管。”荊謠皺眉:“平亂軍有那麽些人,還看不住他嗎?”“平亂軍人再多也不能烏壓壓全跑到皇城來吧?那邊戰事平了後那些將士大多都回了原先的兵營了。”秦晏喝了一口梅子湯,慢慢道,“這事兒人多了沒用,放心吧,也出不了什麽事。”荊謠心中越發不安心:“會有人劫囚麽?”秦晏一笑:“不會,派我去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秦晏見荊謠還是擔心又道:“自來皇位傳承,老皇帝大多都會在體力尚可時將朝中事跟儲君交代好了,要害地方也會換上儲君的人,如此登基後萬事都好說,皇上……這皇位怎麽來的你也知道,朝中幾乎沒有他的人,所以才頻頻出這樣的岔子,先生也是被這接二連三的事擾的不敢不小心了,薛氏一族在朝中盤踞多年,不知何人就是他們的暗莊,不過也沒什麽,等這次殺了晁澤清理了薛氏後……以後大概就好些了。”荊謠微微抿著唇,低聲道:“那……能不能跟皇上求個恩典,讓你貼身帶幾個身手好的禁衛?”秦晏一笑:“依你,明日我就跟皇上說,其實也不用這麽小心,就算有劫囚的那也是衝著晁澤去的,我不出頭就是了。”“若是真出了那事,哥哥怕是先讓人來個魚死網破,將晁澤殺了吧?”荊謠抬頭看向秦晏,“到時候隻讓那些禁軍高手們去就得了,哥哥也幫不上忙,自己小心些。”秦晏禁不住笑了:“聰明啊,你怎麽知道我會讓人殺晁澤?”“哥哥太小看人了。”荊謠被誇了一句心裏高興,不自覺的坐直了身子,“蘇先生費了這麽大的功夫就是怕他再逃了罷了,他不放心別人也會相信哥哥的,隻要晁澤在哥哥眼皮底下死了,先生也就安心了。”秦晏笑笑:“是,今日散了朝後我跟先生說了,若有意外,就地斬殺,先生也囑咐讓我保命為上,不必強求晁澤的屍身……罷了,說這些做什麽,哪裏有那麽多人閑著沒事過來找死。”荊謠一想也是,心中稍稍放下心來,依舊同秦晏賞月……秦晏走後荊謠醉心生意上的事,裏裏外外忙個不停,幸得黎州的十裏紅妝這幾年已經有些名氣了,鋪子開張後倒是不愁沒人光顧,來采買一件兩件的少,多是大家宅門裏的夫人小姐們開出單子來,府中采辦來鋪子中訂貨,如此每日趕製這些東西最費時間,且暑天炎熱,胭脂膏子不易做,做成張的胭脂成色又不夠好,是以近日荊謠一直跟老胭脂師傅們商議改良方子的事,正好秦晏不在家,荊謠幾乎是整日都住在鋪子裏了。功夫不負有心人,熬了幾日後荊謠終於配出了暑天裏不易化的胭脂膏底,方子也沒變動太多,隻是減了些茯苓膏的量,添了些脂膏和米粉,還加了些薄荷,如此既不傷胭脂的成色又不易融化,且夏日裏用著更輕薄些。荊謠這幾日一直穿著一身細麻小褂,袖子高高挽起,手臂內側一道道的都是試塗的胭脂,荊謠細細看著手臂上的胭脂最後定下六種顏色來,命人記好了新方子中各色東西的分量,快馬送到黎州去,讓那邊的師傅們也按著這個方子來。老師傅用手沾了點胭脂在指尖撚了撚點頭笑道:“還是少爺有辦法,往年暑天裏胭脂水粉的不好賣,天熱,易出汗,容易花妝,這下好了,這新製胭脂質地輕,顏色卻不薄。”荊謠褪下袖子一笑:“不光是我的功勞,師傅們近日也辛苦了,下麵還有幾單子生意要忙,師傅們再辛苦辛苦,吉祥……”吉祥聽荊謠叫他連忙進來了,荊謠道:“這邊鋪子裏的人,再算上你,這個月都領雙份的月錢,就當是消暑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