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晏笑了下沒說話,上麵晁嘉低著頭看折子,聽著兩人的家常話心中黯然。不多時宮人將荊謠的燕窩送了上來,秦晏接過來嚐了一口遞給荊謠道:“有些燙,等會兒再用。”,說罷還是讓荊謠坐在自己位子上,自己拿起方才看過的折子送上來給晁嘉,兩人一同商議。秦晏將一份名單遞給晁嘉道:“成年男子一律斬首,未滿十四歲的男子全部發配嶺南,終生不許返京,女子悉數發賣,皇上以為如何?”晁嘉點點頭:“很好,還有一事……還要為當年那些像羿老將軍,嘉恩侯一般蒙冤獲罪的人正名,位高有功者配享太廟,神位送入西殿。尋來他們的後人,皆受蔭封。”晁嘉冷笑一聲:“也讓這些人明白明白,朕從未忘過當年之事!”涉及羿府的事,秦晏不好答話,頓了下問道:“還有就是薛太妃,她侍奉先帝多年,且育有三位皇子,這該如何?”“生了三個兒子又如何?如今隻剩下一個了,還被褫奪了王位在宗人府裏等死,嗬嗬……薛太妃昨日已經自盡了,前朝的妃嬪中薛家的還有一個貴人。”晁嘉眼中有些厭惡,“幹脆也賜她自盡吧,以絕後患。”秦晏不欲為難女人,搖頭道:“這倒不必,那個薛貴人我已查過,她十三歲進宮,如今三年了,從未侍寢過,且她本不是薛家本家的女兒,應是薛太妃接進來固寵的,隻不知為何沒用上……罷了,讓她去守皇陵就是。”晁嘉點點頭:“也好……對了,禮部的人已經報上來了,烈帝陵西邊五裏有一處風水不錯,朕看著還行,就在那裏給先生修陵吧?”秦晏點頭:“那邊安靜,挺好的……”提起蘇卿辰來兩人心中又都難受了一陣子,秦晏低聲道:“薛家的案子誅連的人已不少了……一會兒臣將名單列出來,皇上再看看,再添些也行的。”晁嘉既已經因此事發了怒,那就得好好地抓住這個機會,將看不順眼的,擋著路的人都清理清理,至於他們同這案子有沒有關係……那就不重要了,朝中輕易遇不到這樣大的案子,失了這次的機會下次就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了。晁嘉眼中閃過一抹戾色,提筆添了幾個人進去,秦晏看了眼沒說話,晁嘉放下筆低聲歎道:“皇位之爭,向來都要流些血的……以前是朕糊塗了,不流血,別人誰將你當皇帝呢?嗬嗬……”秦晏低聲道:“等將這些人都清理後皇上自可繼續做仁君。”晁嘉苦笑一聲,擺擺手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手上還帶著傷,先回去吧,今夜朕自己為先生守靈。”秦晏剛想拒絕,忽而想到荊謠眼底的烏青猶豫了下,點點頭道:“好,皇上保重身子。”等荊謠用罷燕窩後秦晏帶著荊謠出了宮,回到府中時已經亥時了,荊謠換了衣裳命人取熱水來,秦晏不知是近日累的狠了還是怎麽的,頭有些發沉,身上疲憊的很,低聲道:“今日就不洗了,早些睡吧,明早再洗換也是一樣的……”荊謠心中疑惑,秦晏向來最愛幹淨了,竟能不沐浴就睡?荊謠以為秦晏是怕手上傷口沾了水,輕聲道:“沒事,我伺候哥哥……隻用熱布巾擦一擦可好?免得一會兒睡不踏實。”秦晏一笑:“罷了,聽你的。”荊謠讓丫頭們都下去,自己抬了熱水進來,擰了帕子道:“哥哥先將外麵這衣裳脫了……”,荊謠抬手給秦晏脫外裳,手指無意劃過秦晏頸間,愣了下連忙往秦晏身上摸了摸急道:“怎麽這麽熱?”秦晏自己還未曾察覺,摸了摸額頭皺眉道:“我發熱了?”晚間給秦晏換藥時還沒發熱呢,荊謠心中著急,連忙出去讓人傳太醫,低聲急道:“怕是手上的傷處引起來的……都怪我,該早些催著哥哥換藥的。”秦晏笑了下:“哪裏是你的事,是我拖著不許你看的,放心吧,許是傷口化膿了,請太醫開兩劑藥吃了就好了。”荊謠急的心口疼,低聲道:“那一樣得受罪啊……怎麽會這麽厲害?是不是我上的藥不對?”秦晏拉荊謠一同坐下道:“別瞎說,你給我上藥之前就覺得不大舒服了,我隻當是這兩天累的,就沒大在意……”秦晏怕荊謠著急故意道:“要不你再給我吹吹,沒準就好了呢?”荊謠心中急的很,哪裏還聽這個,忍不住起身道:“太醫怎麽還不來?我去迎一迎……”“外麵起風了,你出去做什麽?”秦晏輕斥,“大晚上的,哪裏有那麽快,先坐下!”荊謠抿了下嘴唇低聲道:“那……我先去取些酒給哥哥擦一擦,行嗎?”秦晏一笑:“罷了,去吧。”秦晏脫了衣裳上了床,荊謠命人倒了一碗烈酒來,用帕子沾濕了,掀開一側的被子給秦晏擦胸口和後背,反複數次後秦晏果然覺得好了許多,一笑道:“舒服多了。”荊謠一聽有用放心不少,侍奉的更為盡心,秦晏不欲他勞累,一把將人拉到懷裏來低聲笑道:“單是這個還不行……你親我一下,比什麽都管用。”荊謠心中沒來由的酸了下,低聲道:“哥哥……你別生病,我寧願自己病了……”秦晏心中輕歎,低聲哄道:“一會兒吃了藥,明天就緩過來,好不好?難受了?嗯?”荊謠湊上來輕輕的親秦晏的唇,啞聲嘟囔道:“替哥哥難受,多疼啊……”秦晏一顆心都軟了下來,輕聲道:“不疼,就是有些漲,這會兒好多了已經,不信……”,秦晏輕聲調笑:“不信你摸摸我身上,是不是不燙了?”荊謠臉微微紅了,知道秦晏是在逗他,還是老老實實的摸了摸秦晏身上,輕聲道:“還是有些熱,不過比剛才好些了……”秦晏輕聲哄:“等吃了藥好的更快了……”兩人正說著話外麵傳太醫來了,荊謠忙將人迎了進來,太醫又將秦晏手上的傷看了一遍,重新上了一次藥,又斟酌著開了張方子,荊謠忙命人取藥吊子來,親自熬了藥給秦晏喂了下去,等秦晏身上的熱退了才放下心來,直守到夜半才上了床,擠到秦晏身邊睡下了。 第64章荊謠睡覺向來沉,特別是在秦晏身邊的時候,但這一夜卻不知怎麽的,幾乎一會兒就會醒一次,醜時二刻時荊謠又醒了一次,依舊是往秦晏身邊靠了靠,輕輕的摸了摸秦晏的脖頸,黑暗中荊謠隻覺得手下一片滾燙,荊謠心一沉,連忙推秦晏,低聲道:“哥哥,哥哥……哥哥?”秦晏沒有回答。荊謠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為什麽非要貪睡!若是一直守著也不會讓秦晏又燒了起來!荊謠翻身下床,連聲叫起外麵守著的丫頭,命她們去請太醫,幸得昨夜太醫來的晚,因荊謠不放心,又因犯了夜,秦晏就沒讓太醫走,如此叫他倒是方便了些。荊謠躋上鞋取來酒壇子,打開酒封直接全倒進了盆中,又取過布巾來,沾了酒給秦晏反複擦胸口,不多時太醫跟著丫頭們來了,荊謠急聲道:“他又發熱了,比昨晚還厲害……已經叫不醒了……”太醫上前診脈,又命人掌燈,拆了秦晏手腕上的白紗細細看過,荊謠靠近了看了一眼,那傷處比起昨日似有好轉,腫的沒那麽高了,荊謠心中愈發著急,傷都有轉好的跡象了怎麽還會發熱?!“可是用的傷藥不夠好?”荊謠眉頭緊鎖,想了想道,“我命人去羿府嘉恩侯府問問可有什麽好傷藥……”太醫將秦晏的手臂放下搖了搖頭道:“不是藥的事,昨晚少爺說秦大人這傷處是讓舊匕首刺傷的,此乃外邪侵體……已經進到身子裏麵了,險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