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政宗白發蒼蒼,是個老人,可麵部線條如刀刻般清晰,一身麻衣襯托出身子骨挺拔硬朗,一點也不駝背。


    與其說是歲月催他衰老,不如說橘政宗順應了歲月,頭發斑白,但不見半截黃土埋身的死氣,與隔壁養老男團形成鮮明的對比。


    和常人對黑道至高領袖的煞氣凶神不同,橘政宗言行舉止溫和,像是公園遛彎的退休老幹部,講究以和為貴。


    見到夏沫,橘政宗起身微笑著同她握手。


    僅僅是這一笑,夏沫頓時了然橘政宗為何是蛇歧八家的大家長,成為領袖中的領袖。


    橘政宗的笑容親切自然,又帶有萬事牢牢掌握手中的自信,內斂鋒芒,運籌帷幄。


    想必他一旦出手,必將是雷霆打擊,防不勝防


    夏沫與橘政宗對坐。源稚生滴,任務完成後,早就撤了。


    橘政宗以茶待人,火爐煮茶。


    桌上點著一個炭火爐子,爐上坐著一把關西鐵爐。鐵壺黝黑沉重,上半截像榴蓮般有無數鈍刺,下半截雕刻著赤麵長鼻子的鴉天狗,張開雙翼飛翔在流雲火焰中。


    炭火把壺底燒得通紅,鴉天狗的臉和羽翼邊緣泛出熒熒的火光。


    水即將沸騰。微風吹過,壺中的水咕咕作響。


    在這麽高的地方,夏沫能直接眺望到東京灣的海麵,陽光下白帆片片。


    確實是個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好去處。夏沫感受醒神寺令人放鬆的氛圍,心裏想到。


    茶水還未沸,夏沫和橘政宗二人說著閑話。


    夏沫本以為橘政宗會詢問她有關猛鬼眾的事,畢竟她和猛鬼眾成員接觸過,蛇歧八家誰也說不準他們聊了什麽。


    可這個老人隻字未提,反而關心起夏沫來到日本後的飲食起居,稚生有沒有把招待的事辦好。


    換作其他人,有如此恩遇,哪怕是驕傲的凱撒,也會覺得橘政宗這人挺不錯的。


    但橘政宗越是表現出一副慈祥長輩的模樣,夏沫越是警惕,甚至是心裏發寒,仿佛在同一個魔鬼對話。


    純血龍類強烈的直覺,令夏沫覺得橘政宗相當的可疑。


    有種笑麵虎的感覺,是不是不懷好意呢,想喊他一聲老畢登。


    橘政宗提起了昂熱,他與昂熱並未見過麵,昂熱在小日本戰鬥爽的時候,橘政宗名不經傳,是個小人物。


    現在功成名就,地位崇高的橘政宗,表現出對昂熱的敬仰,說書與這位屠龍英雄神交已久。


    “說起來,犬山家主是昂熱校長的學生,按輩分,你要喊他一聲師兄。”橘政宗說。


    “哦?”夏沫略感驚訝。


    校長辦公室裏,昂熱輕描淡寫的說他的名號,在日本混血種世界裏尚有幾分薄麵,並未具體的和夏沫說起自己在日本的光輝歲月。


    老漢不提當年勇,何況老漢依然猛著呢。


    橘政宗見夏沫一副不清楚昂熱與犬山家主之間關係的樣子,沒有多說什麽,話題點到即止。


    “日本分部第一任部長,就是由犬山家主擔任,他和昂熱校長的關係甚好。”


    夏沫聞言,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在她出發飛往日本之前,昂熱說出兩個名字,要她務必牢記,都是與蛇歧八家有關。


    第一個名字,就是犬山賀。


    昂熱說是夏沫遇到困難、走投無路的時候,可以向犬山賀請求庇佑。犬山賀看在昂熱的麵子上,或許不會為難她。


    “或許”這個詞,昂熱用得非常精妙。


    原來是師生關係啊。夏沫心裏嘀咕。


    至於第二個名字——上杉越。


    從姓氏來看,是上杉家的人,犬山賀是犬山家家主,上杉越會不會是上杉家家主?


    但昂熱說,他幾十年沒有與上杉越聯係,不清楚他如今在哪裏,大概率還在東京。


    這需要夏沫自己想辦法尋找,切記不要和蛇歧八家的人提起上杉越這個人的名字。


    上杉越知曉蛇歧八家許多的秘密,是一個神秘的家夥。


    “對了,小夏你是否有中意的部門,來的路上稚生那孩子應該和你介紹了蛇歧八家的各種業務。”橘政宗溫聲詢問。


    卡塞爾學院派來的交換生進入日本分部,會選擇一個部門進行實習,結業後根據表現會有實習分。


    “接線生怎麽樣?”夏沫眨巴眨眼。


    “屈才了,那裏可容不下伱這尊大佛。”橘政宗笑笑,權當夏沫在說玩笑話。


    老實講,夏沫若選擇接線生的工作,就算她一天遭到上千條投訴電話,戴著打電話來的人學習日本俚語,橘政宗也會淡然一笑,任由夏沫這麽做。


    對橘政宗來說,夏沫若是弱小,不用管就是,偏偏她的實力疑似有[皇]的水平。


    試想,在東京有一個不受他控製的皇,隨心所欲的到處闖蕩,萬一對方發現了點隱藏在幕後的貓膩,這會帶給橘政宗多大的麻煩,十分頭疼。


    橘政宗隻能希望,夏沫確實是來實習度假,乖乖的待兩個月,等實習期一結束,乘飛機回到卡塞爾學院。


    夏沫說暫時沒有想好選哪個部門實習。


    與大學畢業難找工作不同,夏沫覺得她的簡曆還是蠻有吸引力的,超s級混血種,擅長殺人和屠龍,找個心怡的offer不難吧?


    其實呢,夏沫很想要問橘政宗,哪個職務最方便接近輝夜姬主機。


    這話顯然不能說出來,這不禮貌。


    茶水沸了。


    橘政宗洗茶倒茶,行雲流水的表演一番茶藝,斟了一杯熱茶遞給夏沫。


    夏沫吹了吹氣,她是能把大紅袍喝出幾十塊錢一斤紅茶的人,別指望懂什麽茶藝。


    橘政宗也不在乎,他鑽研茶道,為了看起來像日本人罷了。比起苦茶,實則喜歡烈酒。


    接下來,橘政宗問起夏沫在卡塞爾學院的生活如何。


    他本意是想通過話語中的一些蛛絲馬跡,臨摹出這位超s級混血種的心中猛虎。


    橘政宗不相信擁有如此高貴血統的人,會是表麵看起來的純良。


    結果夏沫分享了她的摸魚心得。


    橘政宗:??


    他暗自苦笑。


    眼前的年輕女孩,與自己這位黑道至尊聊天,言行沒有任何拘謹,淡定自若,還會吐槽。


    一時之間,橘政宗不好說夏沫究竟是城府極深,還是說天性使然。


    也不能光橘正宗問,夏沫回答。


    夏沫也打聽橘政宗年輕往事,是怎麽成為大家長的。


    同時,夏沫向資深人事求真,網上流傳的關於黑道傳言是否確有其事?


    橘政宗對此無奈的解釋。


    世人對黑道多有所誤解。


    蛇歧八家是黑道世界的上層,有著貴族般的從容與冷峻。


    但這一套不適用於下層黑幫,包括哪些喊打喊殺的幫會,整天沉迷於極道文化語錄,給我滾過去好好學習文化知識啊混賬!


    要想成就一番大事業,要麽聽得進去建議,要麽不斷的學習。


    日本混黑道的人,多半是中學高中肆業,就跟中國看了古惑仔一樣,認為黑道就是這樣那樣。


    橘政宗也不好改變這些人的刻板印象,每次與黑道領袖們開會,溫文爾雅的他也要說出一些非常中二羞恥的台詞。


    散會後,橘政宗會扶著額頭,覺得他今天的理智遭到磨損。


    和橘政宗告別,夏沫離開醒神寺,在門口見到源稚生和櫻。


    源稚生是來帶夏沫幹飯的。


    少主不在源氏重工的食堂吃飯,找一家餐廳解決午飯。


    去的路上,源稚生也問起夏沫的實習意向。


    夏沫想了想,他對蛇歧八家和猛鬼眾的了解都不夠詳細,既然如此,找一個兩者皆可接觸的部門。


    “執行局,我要加入執行局。”夏沫認真的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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