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越下越大,大有傾瀉天上水峽的架勢,絲密如織的雨幕籠罩整片山穀。


    而暴雨的出現往往伴隨著狂風和雷電。黑雲自高空往下低沉,濃墨的雲群內似有巨龍翻滾吞雷咆哮,天地震蕩。


    樹枝狀的白色雷光照耀夜空,一閃而過。山間席卷一股狂風,粗壯的樹木倒伏欲折。


    源稚生和橘政宗來時的山溪已經湍急如河,此刻更是激遄奔流,上遊大量樹木被暴風攔腰掰斷滾入長河之中。


    風間琉璃跳入長河,寒冷的河水減輕灼傷疼痛,他再次浮出水麵時,見到夏沫追了過來。


    夏沫以高速衝向下遊的滾木為落腳點,朝露出個腦袋的風間琉璃跳躍間殺去。


    風間琉璃躍出水麵,也落在滾木上,他和夏沫不斷的移動身影,滾木在他們的腳下轟然踏碎,霜雪色的刀光與赤紅色的刀光在半空中交換,鏖戰至此,雙方各有不同程度的傷勢。


    緋雨刀鋒上的特製汞粉對八岐龍骨狀態下的夏沫效果一般。


    夏沫一腳踹在風間琉璃的胸口,將他踹飛到對岸,她跟著來到對岸。


    風間琉璃無視這點小傷,他提刀繼續和夏沫對砍,半龍化的特征漸漸的顯現。


    風間琉璃纖細的體型似乎變得強壯,素色和服下肌肉虯結,白色剔透的鱗片生長,比起妖冶的鬼,暴虐的龍正在蘇醒。


    血脈繼承的須佐之男命在生死關頭發揮作用,風間琉璃越戰越勇,八岐賦予使用者極強的再生能力,最強的八岐堪比完全體次代種之軀,站著不動讓繪梨衣審判,累死一隻繪梨衣,八岐也不見得會消失。


    當然,現在的夏沫和風間琉璃都未發揮八岐真正的水準,體力卻是快速的恢複,兩人能從深夜全狀態的殺到第二天日落。


    不做保留的夏沫能暫時性的壓製風間琉璃,她邊打邊驅趕風間琉璃往山下逃去,等著和楚子航零二人匯合。


    楚子航與零將橘政宗製服,橘政宗a級混血種實力,戰鬥經驗豐富,但楚子航和零聯手,起碼能夠拖延一段時間。


    第一道褪色的鳥居下,風間琉璃停下腳步,他的長刀再強也經受不住萊瓦汀焚江煮海的高溫,隱隱有融化的跡象。


    夏沫站在第七道鳥居的石梯上,山風吹起她的長發亂舞,少女手持瑰麗豔紅的長劍警戒。


    夏沫與風間琉璃上下對視,看到後者金色曼陀花似的黃金瞳閃爍妖異的光,她估摸著風間琉璃要使用言靈了。


    繼續打下去,失去兵器的風間琉璃必然不是夏沫的對手,而夏沫也不會給風間琉璃身體變得更加強壯的機會,以雷霆之勢製服。


    雨夜的山穀當真是喧鬧,抬頭可見圍繞的樹冠瘋狂搖擺,風吹過森林時傳來曠野的歎息。


    突然間,夏沫聽到一聲古鍾鳴響,山林並無寺廟,唯一和神學扯上關係的神社也已荒廢,上哪來的鍾聲?


    夏沫頓時意識到風間琉璃釋放了言靈,他的言靈夏沫也清楚,尚是盟友時期,風間琉璃對於自己的言靈沒有保密。


    言靈·夢貘,在言靈周期表中位於91,要比楚子航破壞性十足的89君焰還要高。


    夢貘是白王血裔代表性的言靈,使用者把夢境當作精神牢籠,使敵人長時間沉浸在夢境中無法脫困。


    貘在日本神話中是一種食夢為生的野獸,該言靈的持有者就是類似“貘”的東西,他們能夠儲存和複製別人的噩夢,並且通過凝視強製對方入夢。


    釋放這個言靈的時候釋放者必須在目標的附近,最好始終凝視著目標的眼睛,這時候釋放者的瞳孔會出現繁複且旋轉的花紋,對方的瞳孔會出現完全相同的花紋,以同樣的速度旋轉。


    對於精神力弱小的目標來說,釋放者甚至沒有必要了解他的夢,並能把他帶入任何噩夢中去。


    但對上精神強大的目標,就隻能進入目標自己的噩夢裏去,用東方邏輯來說,這個噩夢就是目標的“心魔”。


    精神力強大的個體能夠從噩夢中解脫,但釋放者越是了解目標,構造的精神牢籠也就越強大,越難以逃脫。


    該言靈的持有者往往極其敏感脆弱,是天生的心理醫師和藝術家。


    精神類的言靈更容易失控,該言靈使用不當,會對釋放者也造成嚴重的精神創傷。


    “身若修羅,魂如飛鳥,開眼見世間,國目即地獄。”發現並命名者安倍睛明如此說。


    風間琉璃的眼底深處的金色曼陀羅花可不是特效,它萬花筒般轉動,夏沫僅僅瞥了一眼,就感覺世界也跟著轉動起來。


    這是什麽萬花筒寫輪眼的月讀?


    風間琉璃很少使用夢貘,因為極少有對手不被他蠻橫強大的肉身打碎,而對於弱者,風間琉璃無需直視眼神就能夠催眠。


    可他麵對夏沫,必須讓女孩看向他的眼睛,不然無法將其完全拖入噩夢之中。


    於是,風間琉璃朝夏沫激射而去,他不顧一切的衝向夏沫,欺身上前,簡直是回光返照般凶猛,揮刀姿勢大開大合,風間琉璃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逼夏沫與他對視。


    風間琉璃金色的瞳孔不斷的逼近,夏沫在戰鬥中目光落在風間琉璃的手上,判斷刀斬的方向,但這明顯不如直視風間琉璃,從整體上來推斷敵人下一招、下下招輕鬆。


    最終,風間琉璃將夏沫逼退至山石前,退無可退,緋雨的刀狠狠地壓住萊瓦汀,風間琉璃彎腰前傾,用蠱惑的語氣說。


    “來,看著我的眼睛。”


    看個der!


    夏沫揮拳,砸向風間琉璃的右邊臉頰,但是空了。


    並非風間琉璃的反應速度比夏沫更快,而是這是個假象。


    盡管風間琉璃無法將夏沫一下子拖了夢境裏,卻能潛移默化的慢慢影響夏沫,那聲鍾鳴就是開始。


    “我在這裏。”


    夏沫的耳邊傳來風間琉璃的低語。


    她下意識的扭頭,看到一雙萬花筒般的眼睛。


    非常好的眼睛,使我的眼睛跟著旋轉。


    夏沫豎起的龍瞳悄然變為風間琉璃款式的花紋眸子,以一樣的速度旋轉。


    ……


    風間琉璃好奇夏沫的噩夢,他對這個女孩的了解不比源稚生多,目前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夏沫的人是大地與山之王。


    畢竟是她把夏沫撿回家的。


    在夏沫的噩夢裏,風間琉璃看到的是一層層迷霧,肉眼看不穿。


    風間琉璃皺眉,這算什麽噩夢?


    他上前尋找身處自己噩夢裏的夏沫,發現茫茫的霧中有一麵牆壁,矗立在海上,仿佛是天幕。


    “這是夏桑心裏的防線嗎。”風間琉璃自語。


    突然間,“牆壁”震動,霧氣被無形的風吹散,風麵琉璃仰起頭,以他的視力竟然看不透,牆壁究竟有多高。


    這本就不是牆壁,上至雲端的大蛇低下頭顱,對風間琉璃回以注視。


    一雙龍瞳好似天日,散發熾熱的威嚴。


    山海般的氣勢重重的壓在風間琉璃的身上,這位極惡之鬼能在源稚生的王權下行動自如,但在這頭巨蛇的凝視中屈膝下跪,雙手支撐地麵。


    為什麽夏沫的噩夢裏會有一頭大蛇?


    它究竟是什麽怪物!


    風間琉璃的內心掀起一陣驚濤駭浪,他從未見識過活著的威嚴具足的生物,高高在上,屹立在生靈的頂尖。


    龍王。


    這個稱呼油然而生。


    夏沫曾直視過天上的龍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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