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點點頭:“東寧去馬車上稍等,其餘人也都先出去,王妃……王妃受了不小驚嚇,我和他說說體己話。”受驚不小的王妃伸出兩根指頭,悄悄把半盤瓜子殼往旁邊推了推,欲蓋彌彰,還蓋得十分不走心。其餘人起身離開屋子,小東走在最後,貼心地關上了門,王府侍衛就守在門外不遠處。楚昭看到沈子衿推盤子的小動作,麵上表情到底沒繃住,無奈地笑著歎了口氣,搖搖頭,在沈子衿身邊坐下,把盤子拉到自己身邊,親自給王妃剝瓜子。楚昭第一句話是:“他真沒碰著你哪兒吧?”沈子衿有些意外,他以為楚昭應當生了疑慮,會開門見山要找答案,沒想到首先會跟自己再確認此事。“嗯,沒有,方才官兵描述的經過也都是大夥兒有目共睹。”楚昭:“唔。”沈子衿眨了眨眼:“王爺沒別的話想問我嗎?”楚昭剝好一把瓜子仁,放在碟子裏推到沈子衿手邊:“讓其他人都出去了,就等著你說呢。”沈子衿彎彎嘴角,他就知道楚昭進門時看懂了自己的眼神,不然不會頃刻間就轉了氣勢,他順著方才的話繼續:“大夥兒隻看見其一,不見其二,崔傾山有話說的不錯,我是故意讓他誤會我身份的。”楚昭還在繼續哢哢剝著瓜子殼,微微頷首,示意他聽著呢。“王爺,崔傾山留在巡防營,將來會成為大麻煩。”楚昭剝殼的手頓了頓,他抬起眼,靜靜看向沈子衿。沈子衿不閃不避,為了救楚昭的命,他需要讓楚昭看到自己的本事,給他足夠的信任以及攜手共進,而不是永遠隻把他當個病弱的瓷器。“我在殷南侯府,不能出戶,但也從府上人口中和時下文章策論了解過部分朝堂樣貌,崔家連著工部,工部連著首輔,而王爺不是與首輔大人不對付嗎?今日見崔傾山刁難白大人,言辭囂張舉止無狀,白大人既然與王爺和三殿下走得近,崔傾山必不可能是與王爺一條心,巡防營若要得用,王爺不好留著他。”楚昭鬆手,讓剩下的瓜子仁滑進碟中:“你如何知道我與首輔不對付?”沈子衿:“首輔新婚送來的東西,王爺不是當場隨手就把單子放給孟伯,讓他直接去換成銀子嗎?”楚昭視線輕輕劃過沈子衿,以一種複雜的口吻道:“我寧願你單純是為了幫白大人解圍,急中生智想了個辦法……你知道現在對我說這些,意味著什麽嗎?”“我知。”沈子衿起身,朝楚昭端端正正行了個大禮。“王爺,我沒什麽誌向,不求功名利祿、加官進爵,生而為人,不過對得起自己良心,你助我出殷南侯府,對我百般照顧,既給了我遮風避雨的地方,還替我不忿,要幫我對付殷南侯府。”沈子衿抬起頭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子衿讀過幾天書,願為王爺效微薄之力。”剛給二哥說謀士不好找,謀士就自己送上門來了。哦,準確地說是早就過門了,三書六禮聘回來的。還是個聰明機靈,飽讀文章且毫不迂腐,很有手腕的謀士。今天的事,隻要再讓別的官員給皇上遞個折子,著重點出“藐視皇族,損了皇家顏麵”,就算首輔開口,崔傾山也得被削職踢出巡防營。出手就精準地幫上了楚昭。做事說話都常讓楚昭眼前一亮,可楚昭本以為他隻是適合護在王府裏的璞玉,不會在政事上跟自己有什麽交集。本該嫋嫋立枝頭,何苦來趟什麽渾水呢。楚昭沉默片刻,才開口:“我沒想挾恩圖報,你不用謝我。”沈子衿:“是我行事如此,才好安心。”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準則,不是別人三言兩語能改變的。楚昭沒說好或者不好,片刻後他隻道:“此事容後再議吧,你先回去休息,我晚上……”楚昭頓了頓,想起今晚等他從錦繡閣回來,沈子衿肯定已經睡了,改口道,“我明天再來找你。”沈子衿:“好。”楚昭沒有立刻答應,沈子衿毫不意外,總要給人點接受時間,就算這回沒同意,之後多讓楚昭看到自己本事,手握夠結實的敲門磚,不怕敲不開門。不過沈子衿沒太懂楚昭那句“我寧願你是為了白大人”,總感覺哪裏有點奇奇怪怪。沈子衿和楚昭一起出門,朝衛所外走,王府馬車邊,白君行還在等著。白君行把抱了一路的字送上,朝沈子衿拱手:“今日多謝王妃解圍,相助之情,白某必定銘記在心。”沈子衿收了題字,準備回頭就好好裱裝,心情不錯:“白大人客氣。”崔傾山確實太背了,偏偏在今天碰上沈子衿,而沈子衿大獲全勝,既幫了楚昭,又幫了白君行,一舉兩得。在主角這裏刷刷印象分也是好的,沒準他們日後還會合作辦事呢。白君行也是頭回真正認識了沈子衿這個人,聽說秦王妃是靠著一篇文章被皇上破格提入翰林,成了自己同僚,雖然還沒見過他的文章,卻已明白了沈子衿的機敏。皇帝為了踩低秦王的賜婚,倒是給秦王府送上一名不小的助力啊。楚昭站在旁邊,打量著相談甚歡的兩人,白君行欠了沈子衿一個人情,兩人的關係肉眼可見地突飛猛進,白君行先前應當隻客客氣氣把沈子衿當王妃,如今卻有了結交的意思。對沈子衿來說是好事啊。沈子衿扭頭碰上楚昭的眼光,楚昭幹咳一聲:“白大人今日碰上無禮之徒,也受累了,必定會得到個公道。”白君行又客客氣氣謝過王爺。沈子衿瞧了瞧楚昭,又瞧了瞧白君行,在心裏輕輕咦了一聲。楚昭方才視線有點怪,他沒看明白,但似乎是把自己和白君行都打量過了。仔細想想,楚昭時不時就會在自己麵前提起白君行,掐指一算,次數也不少了。若隻是把白君行當個官員,私底下兩人閑聊時哪會這麽頻繁提起。沈子衿:嘶……楚昭大概可能難不成對白君行產生了,那方麵的意思吧?!原著沒提過啊!白君行的感情線裏就沒有男二,清清白白一條線。沈子衿不太敢信,但又覺得如果真是這樣,楚昭的一些言語就能解釋得清楚了。王爺啊,你隨便喜歡誰都行,唯獨兩個主角不能碰,因為愛上他們是沒前途的,他倆早就私定終身情比金堅,是天生一對啊!沈子衿萬萬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要邊打工邊兼職秦王的情感顧問了。但沒關係,戀愛是有階段的,目前楚昭隻是在言語中透露出在意,即便有愛慕之心,那也就是剛發芽的朦朧小苗,當事人自己未必把心思理清了,在這個階段掐死,楚昭根本不會受情傷,無痛除苗。但也不能太武斷,他還會再觀察一段時間,好好確認楚昭是否有那種苗頭。沈子衿視線在楚昭和白君行身上輕輕一轉,打定了主意。楚昭就看沈子衿眼神忽的變得堅毅,仿佛下定什麽決心。嗯?剛才幾句話的功夫是又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嗎?話聊得差不多,諸位準備各自散了,沈子衿打道回府,楚昭繼續做事,白君行得在他倆離開後,才好告辭。沈子衿上馬車時,楚昭下意識伸手,把他扶了上去。白君行在後麵看著兩人背影,不禁感慨:由小見大,秦王和王妃感情可真好。白大人的話本又有了新靈感。得虧他不知道沈子衿和楚昭兩個人腦子裏想的什麽,已經跑飛十萬八千裏。楚昭覺得沈子衿對白君行感興趣,沈子衿擔心楚昭對白君行有意思,而風暴中心的白大人,卻覺得他倆郎才郎貌,恩愛不已。一個字,絕。第22章 沈子衿回到馬車上,東寧等候多時,有些緊張。他今天在沈子衿麵前試著露了點小聰明,還不知道沈子衿接下來會如何看他。如果沈子衿值得他真正的信任,那東寧會試著一點點展露自己鋒芒,如果不行……沈子衿進了車內,坐在舒舒服服的軟墊上,先習慣性去拉桌邊的匣子。嗯,拉開匣子,裏麵照例裝著點心,都是出門前剛裝的。沈子衿挑了兩碟可愛的點心推到東寧麵前:“東寧啊。”東寧在桌子底下的手局促攪緊:“皇嫂。”“今天嚇著你了。”東寧明白自己這位聰明的皇嫂肯定看出了端倪,但他此時這麽說,東寧沒敢接招,忐忑地等著接下來命運。沈子衿並不直接戳穿孩子今天的演表演,話鋒一轉,隻問他:“你想好好念書嗎,我是說四書五經,史書兵法等等日後能派上用場的書。”東寧眼神一亮,嗓音都不自然了起來,發著顫,帶上破土而出的希冀和膽怯:“我可以嗎?”“當然可以。”沈子衿,“隻要你想學,回頭我跟你皇兄說,讓他給你挑好的西席先生,平日遇上什麽不懂的,隻要我在府裏,你也盡可來問我。”東寧哽了哽,眼眶唰地紅了,這回是真的,不是演戲。太後把他養在宮裏,他做什麽都得小心翼翼,他記事開始就過得如履薄冰,讀書認字,也先學訓則,偶然看到好文章,除了太後,也不敢朝他人請教,不敢在外人前表露自己的聰慧。活得太壓抑,以至於稍微給他一點空隙,就仿佛海闊天高,置身嶄新世界。“我願意的。”到了真快哭的時候,東寧反而努力咬著不出聲,隻輕輕抽氣,免得眼淚真落下來。“誒,別哭別哭。”沈子衿忙從車廂內找出根巾帕,給東寧擦了擦眼。要是沒人哄,這眼淚可能就憋回去了,可知道有人疼,莫名就忍不住,東寧無聲往下啪嗒嗒掉珠子。沈子衿真慌了,手忙腳亂,救,他不會哄孩子啊這要怎麽辦!馬車還沒走,車門突然從外麵被打開了,楚昭探進半個身子:“對了,我”楚昭看清車內的場景,剛愣住,就被沈子衿拽住了袖子往裏帶。沈子衿瘋狂眼神求助:快來哄孩子!楚昭啞然。東寧抬起眼,長得太可愛,哭起來就格外可憐。粉雕玉琢的小孩兒這麽哭,楚昭麵上鎮定,心裏也開始發慌。他也不會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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