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爾若聞言重新把食物遞過去,尤葵很乖很安靜地湊近,努力張開嘴把食物和勺子全部含住。肉嘟嘟的唇瓣,微微袒露的粉色舌尖,和上邊顯眼的紅腫傷口,看得邊爾若眸色一暗。塞這麽大一口,嘴不疼麽。邊爾若沒喂過任何人吃飯,也理應對這種暗中貶低人的身份,承擔傭人才應該承擔的職務的行為感到厭惡,但尤葵表現得實在太溫順,導致這些所該會出現的想法都沒有出現。太乖了。費斯把他們之間的互動全都看在眼裏,他確實如邊爾若說的那般,不在乎這些所謂的親情,也或許是這輩子過得太順風順水,所以不曾將這些身外之物放在心上。但看到尤葵乖順地等待喂食的模樣,確實沒來由地不是滋味。一個看上去乖巧柔軟的omega弟弟,卻從頭到尾沒正眼看過身為親哥的自己,到底誰才是他哥?費斯霎時沒了和父親談話的興致,麵色微沉地喝完麵前的補湯,便說他倦了,先上樓休息去。他的易感期剛結束沒多久,諾德夫婦不疑有他,叮囑他好好休息,還說晚點讓廚房給他準備夜宵,給他送到房間去。費斯淡淡地回:“知道了。”他從尤葵身後經過時,尤葵下意識屏住呼吸,直到他徹底走上樓,才呼一口氣。邊爾若說:“你在發什麽呆。”他的勺子已經在空中停了有一分鍾。“對不起。”尤葵連忙低頭把最後一口飯吃掉。邊爾若問:“飽了麽?”尤葵說:“飽了。”又問:“你不吃了嗎?感覺你吃的好少呀。”何止少,可以說幾乎就沒怎麽動過餐具。邊爾若說:“不吃。”諾德夫人不聲不響地瞥一眼邊爾若餐盤上的食物,淡漠地收回目光,隻當沒看見。夜深人靜的時候,尤葵看完書,消耗了大半腦容量,於是下到餐廳,簡單地填下肚子。吃完,他想起邊爾若晚上沒怎麽進食,深知這是他的鍋,短暫地猶豫過後,還是決定去廚房再取一些點心和熟食,端著餐盤,來到邊爾若門前。彼時還不算太晚,他仍舊不敢確定邊爾若睡沒睡,在一開始隻是輕輕敲了幾下門。平時來找邊爾若,不超過兩分鍾門就會打開,但這次他敲完門,又在門口叫幾聲邊爾若的名字,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奇怪,他今天睡這麽早嗎?尤葵想叩幾下門,最後還是忍住了,萬一邊爾若已經睡下,自己貿然敲門將他吵醒,怕不是連想殺他的心都要有了。這段時間,邊爾若不知因為他積下多少怨氣,他是再不敢了。算了。尤葵思量一番,還是遲疑地把這些食物放到地上。如果真的餓,隻要出來就能看見有吃的了。怕邊爾若出來看不見,他特地將食物放在前方左側一個顯眼的位置,放好食物,他打了一個哈欠,回房洗漱睡覺。他並不知道,邊爾若不是睡了,而是根本就不在房間裏。半個多小時前。邊爾若坐在桌前翻閱書籍,聽到門外的動靜,以為又是尤葵,波瀾不驚地起身去開門。看清來人,他眼神中晦暗陰沉的意味近乎是像被黑霧籠罩一般擴散開來,又以一眨眼的速度消失殆盡。“跟我過來。”來人刻意壓低聲音,其中的尖酸刻薄卻沒有絲毫掩蓋。邊爾若無聲地關上門,跟在這個人的身後。他明顯比身前的人要高出一個頭不止,氣勢卻遠不像對方趾高氣揚、高高在上。隨著目的地愈近,邊爾若的表情越發淡薄。他已然猜到自己即將會麵臨什麽。暗房的燈光“啪”的一聲,全都啟動開關,裏麵的擺設刹那間在光亮中現出原形。這是諾德家族專門為教訓不服管教的人設置的房間,幾乎所有下人都因為做錯事而被拉進來“教育”。在尤葵沒來之前,邊爾若曾是這裏的常客。“跪下。”諾德夫人轉過身,昔日的溫婉和知書達理不複存在,呈現在臉上的是猙獰到醜陋的嘴臉。邊爾若一聲不吭地跪在地上,麵無表情地直視地板。諾德夫人居高臨下地走到他跟前,惡劣地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仰起頭。“你看見尤葵手上的傷了嗎?”邊爾若沒回應,他總是這樣不冷不熱、事不關己的態度。當個沉默寡言的出氣筒。這副模樣也恰好最容易激起諾德夫人的憤怒,火氣卡在她的喉嚨不上不下,說到前半段時還算冷靜,後來近乎是指控的口吻:“我刻意把你分到他的對麵,就是讓你給我看好他,為什麽在他傷害自己的時候你不去攔住他,你是不是存心的,因為恨透我,所以巴不得讓我氣死是不是!”她就像一個失心瘋發作的精神病人一般瘋狂,說出的話全是破綻和漏洞。邊爾若表現得越平靜,越用仿佛寂靜的深潭一樣沒有任何波瀾起伏的眼睛回看她,就越讓她陷進無盡的怨念之中。“好,很好。”諾德夫人點頭,怒極反笑,全身止不住顫抖,她抽出一條長鞭。“把衣服給我脫掉。”邊爾若寵辱不驚地將身上的襯衣扔在地上,露出精壯、背後遍布傷口的上半身。諾德夫人發現也不過有段時間沒上色,這具皮肉上麵的痕跡竟然淡去不少。這不是一個好的征兆。她揮起手裏的工具,質量和手感極佳的皮鞭在上空形成一個完美狠厲的弧度,伸展、彎曲、旋轉,最後一道一道毫不留情地落在邊爾若的後背上。上麵的傷痕好不容易褪去些許顏色,現在又故技重施,增添一批鮮紅、令人膽戰心驚的印記,雜亂無章地覆在原有的傷痕上,就像恐慌邊爾若忘記,因而下此毒手,強行加深他的記憶,逼迫他深刻地銘記每一場“教誨”。重新被允許回房,是在一個小時之後,諾德夫人氣喘籲籲地將鞭子扔到地上,叫他滾。邊爾若後背已是血跡斑斑,看不出一寸完好無損的皮膚。他麵色無常地穿上衣服,宛若什麽都發生似的,在諾德夫人發泄過後疲憊不堪的灼熱目光中,離開這個暗室。他的身體沉重,腳步卻沉穩地踩在地上,沒有人能看得出他方才經曆過什麽。在過道,他很遠就看見被放在房間前的食物,也猜到是誰放的。但他沒有一刻停留,甚至連個多餘的眼神都吝嗇給予,不假思索地關上房門。可憐食物無人珍惜,最後隻落得一個被丟棄的下場。第20章 邊爾若發燒了在這之後,尤葵更加堅定回去的想法。他沒辦法接受自己失去理智,如同低等動物一般被原始欲望驅使,滿腦子隻剩下如何解決生理需求的想法。即便諾德夫人說要再另外給他請幾天假,他還是很早就起了床,打開門,發現昨天晚上拿給邊爾若的食物完好無缺地留在門口。放了一個晚上,應該是不能吃了。他彎腰把托盤端起來,幸好繃帶在昨晚洗澡就解開了,不然連這個動作都做得困難。不知道是不是他起早了,邊爾若還沒從房間出來。他記得邊爾若一直都有早起的習慣,因為即使睡過頭錯過上課時間,也不會有任何人過來提醒。尤葵陷入沉思,昨晚就見他沒怎麽進食,又睡得早,怎麽會到現在還沒起來。睡覺不是很消耗熱量嗎,按理來說就算再困,這個點也應該會被饑餓喚醒才對。就在他站在邊爾若門前發呆時,邊爾若突然推開門,從裏麵走出來。尤葵聽到聲音下意識往後退一步。“我還以為你沒醒。”說完,看到邊爾若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以為在看他手裏的食物,解釋道:“這是我昨晚拿給你的,見你沒有開門,我就把它放在門口了。”“你昨晚都沒吃什麽東西,不餓嗎?”他自顧自地說著,完全沒有注意到邊爾若不是在看他手裏的吃的,而是在看他布滿很多傷痕的手。“不餓。”邊爾若說。“那好吧。”尤葵說,沒想到還挺抗餓的,這大高個看來沒有白長。他們像往常一樣一前一後地走在走廊裏,但邊爾若沒有再像平時走得那麽快,步調很明顯慢了下來。尤葵跟在他後麵,不知是錯覺還是幻覺,竟在空氣中聞到一絲隱隱約約的血腥味。但前方隻有邊爾若一個人,他篤定這是自己的錯覺。直到真正坐在餐桌上,尤葵才發覺邊爾若的麵色和嘴唇有點不正常的白。這使他的神色愈發寡淡了。尤葵不蠢,迅速將走廊上的血腥味和邊爾若發白的臉色聯係起來。如果昨晚邊爾若不在房間,那他去哪了?起初尤葵捧著麵包啃,還沒有人覺得哪裏不對勁,費斯是繼邊爾若之後,第一個發現的人。“你的繃帶呢?”費斯麵目沉靜地問。他不問還好,一問所有人都看過來,尤葵再不在乎這些傷痕,也被看得頭皮發麻,以為他的手是一件帶有瑕疵的贗品。“昨晚洗澡不小心弄濕了,就把它解開了。”“等下讓懷特重新給你包紮。”費斯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尤葵:“可以不包紮嗎?我有點怕耽誤去學院的時間,而且現在感覺已經好多了,一點都不疼。”他說完,甚至還戳了戳上麵的傷口。確實是一點都不疼,隻是看著有點慘罷了。費斯:“不包紮,是打算讓大家都把你的手當藝術品都觀賞一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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