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星期,女友何小美車禍去世了,鄧豪傷心欲絕,整日鬱鬱寡歡。又因天氣忽冷忽熱,他得了重感冒,渾身乏力。這天晚上,他再也承受不住感冒的折磨,來到了校外的小診所。


    小診所位於一條小巷子裏,天一黑,就被淹沒在夜色當中,唯有蒼白的燈光從窗口泄出來,掙紮出一絲生氣。


    鄧豪虛弱無力地走進了小診所。小診所不大,大廳是輸液處,一排排座位上麵掛滿了小鉤子,用於懸掛裝有藥水的玻璃瓶。大廳的後麵則是配藥間。讓鄧豪感覺奇怪的是,診所竟然沒有其他病人。


    醫生是一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男人,聽口音有些熟悉。鄧豪簡單地向他說明了一下感冒的情況,提出要在這裏輸液。可是醫生的話卻讓他摸不著頭腦:“現在已經十點多了,輸液至少要三個多小時……如果你堅持輸液,過了午夜,發生什麽事後果自負。”


    鄧豪對醫生的話感到莫名其妙,但是感冒不能再拖了,否則就會加重,於是堅持要輸液。


    醫生也不再說什麽,在配藥間配好了藥水,然後將玻璃瓶掛在鉤子上。他招呼鄧豪坐在椅子上,將針管插進了鄧豪的血管裏。


    邊輸液,鄧豪邊無聊地看著牆上的電視節目。


    沒多久,睡意襲來,鄧豪靠在椅子上緩緩地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診所的溫度陡然降低,鄧豪感覺絲絲涼意像小蛇一樣在身上爬來爬去,他猛地打了個寒戰,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他看了看牆上的鍾表,已經午夜十二點三十分了,輸液應該快結束了吧。


    鄧豪抬頭看了一眼玻璃瓶,發現玻璃瓶內的藥水竟然已經全部輸完,而針管還插在他的血管裏。


    鄧豪嚇了一跳,正準備叫醫生來時,才發現了不對勁兒——診所裏居然坐滿了病人,他們一個個臉色慘白,有氣無力地坐在椅子上而且恐怖的是,他們身上所有的血管都被插上了針管,輸液管的另一端則是一瓶瓶裝滿鮮血的玻璃瓶。


    鄧豪嚇得魂飛魄散:這些人竟然通過輸液的方式往身體裏輸血,他們到底是人還是鬼?


    強烈的恐懼感猶如潮水淹沒了鄧豪,他渾身瑟瑟發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診所外走進來一個女生,選了一個座位坐下了。與此同時,醫生拿著一瓶裝有白花花腦漿的玻璃瓶掛在鉤子上,然後將玻璃瓶下方的十多根輸液管末端的針管插進了這個女生的頭部。腦漿沿著輸液管,一股一股地流人女生的腦袋裏。


    鄧豪臉色大變,因為這個女生正是他的女友何小美。上個星期何小美逛街時出了車禍,被車撞飛,頭部著地,摔得頭破血流,當場身亡。現在的何小美,一定是鬼魂。


    這陣工夫,那些臉色蒼白的人在鮮血輸液下竟然開始慢慢地恢複了血色,紅潤起來。


    “鬼、鬼啊……”鄧豪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恐懼,尖叫一聲,扯下手上的針管,連滾帶爬地跑出了診所。 跑出小巷,鄧豪滿頭大汗,靠在一旁的大樹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大晚上遇到鬼,鄧豪雙腿發軟。這時,他忽然想起醫生說的那句話:“……過了午夜,發生什麽事你後果自負。”


    原來,診所午夜會迎來鬼魂。剛剛發生的事情已經證實了這個疑問。惹不起躲得起,鄧豪決定感冒不治了,立刻回學校。但是,何小美的鬼魂還在診所裏,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鄧豪想要找幫手,撥打了室友何健的電話,但是打不通。


    這下怎麽辦呢?就在鄧豪沒了主意之時,忽然看到從小巷口走出來一個女孩。


    這個女孩叫莫小莫,正是何健的女朋友。


    鄧豪詫異這麽晚莫小莫還在這裏幹什麽,於是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原來,這段時間何健十分神秘,時常失蹤,找不到人影,這讓莫小莫起了疑心,以為何健劈腿了。於是就在今晚,她偷偷地跟著何健來到了這條小巷子。後來,何健竟然消失不見了。於是,她一直守在小巷口,等待何健出現。


    鄧豪聽完莫小莫的解釋後說:“你不要想太多了,何健也許有什麽難言之隱。”


    莫小莫點了點頭:“但願吧。對了,你在這裏幹嘛?”


    鄧豪歎了口氣,心有餘悸地將診所裏發生的事情說給了莫小莫聽。


    莫小莫聽後,難以置信地說:“你說那些鬼通過輸液的方式給自己輸血和腦漿?”


    “是的,要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會相信。”鄧豪後怕地說。


    “那就麻煩了。”莫小莫神色凝重地說。


    “怎麽了?”鄧豪忙問。


    “我以前聽老人說過:午夜千萬不能去診所輸液,因為陰陽殊途,那個時候在診所裏輸液的不是人,而是鬼……”莫小莫開始娓娓道來。


    人死後變成鬼是沒有呼吸的,那是因為它們體內的血液流失幹淨,無法給身體各種器官組織運輸氧氣。所以,如果有鬼魂留戀人間,不願去陰間投胎轉世,都會選擇在午夜去診所通過輸液的方式給自己的身體輸入鮮血。這樣,它們看上去就會像一個“活人”,生活在我們的周圍。而有些鬼魂,像何小美死因是頭部破裂,就會通過輸液的方式給自己的腦袋裏輸入腦漿,這樣它就又會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回到原來的生活當中。


    聽了莫小莫的話,鄧豪驚訝無比。


    “如果是這樣的話……”說到這兒,鄧豪頓了頓,突然想起了何小美。


    “何小美已經不是人了,它是鬼。”莫小莫知道鄧豪在想什麽,“你還要去見它?”


    “小美死後我度日如年,剛才在診所好不容易看到了它的鬼魂,我卻嚇得逃跑了,真是太沒用了。不管怎樣,我都要去見它。”鄧豪懊惱地說。


    “你傻啊,何小美是鬼,萬一做出危險的舉動怎麽辦?”莫小莫勸告道。


    “沒事,你陪我去看看。”鄧豪已經做出了決定。


    無奈,莫小莫隻好陪他一起去。


    兩個人來到小巷弄的診所門口,卻發現診所已經關門了,黑糊糊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你出來就不能回去了,隻有明晚來了。”莫小莫聳聳肩說。


    “嗯。”鄧豪無奈地歎了口氣。


    翻牆回到學校後,鄧豪感覺自己的感冒加重了不少,匆匆地回到寢室蒙頭大睡。


    一晚上就這樣過去了,天一亮,鄧豪來到了診所。輸液輸了一整天,他感覺感冒好了不少,也不咳嗽了。


    在診所磨了半天,夜色漸濃,時針指向了午夜十二點。


    這次鄧豪有了心理準備:能見到日思夜想的女友,哪怕是鬼魂,也能緩解思念之苦。


    診所的溫度越來越低,緊接著,漆黑的門外走進來幾個臉色蒼白的鬼。它們坐在座位上,醫生幫它們配置好鮮血玻璃瓶,然後將輸液管末端的針管插進了它們全身上下的血管。玻璃瓶內的鮮血順著輸液管慢慢地流人它們的全身,它們逐漸開始有了血色,也精神了起來。


    小美怎麽還不來?鄧豪心慌意亂起來。大晚上獨自麵對這些恐怖的鬼,他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大約過了幾分鍾,臉色慘白的何小美走進了診所。和昨晚一樣,醫生用十多根針管插進了它的腦門兒和太陽穴,將玻璃瓶內的腦漿輸入它的腦中。


    壓住心中的恐懼,鄧豪默默地等待著。他知道現在不能去找何小美,因為萬一不小心吸引其它鬼魂的注意,那麽他就在劫難逃了。


    到了淩晨兩點,何小美的腦漿輸液結束,身體輕飄飄地離開了診所。


    見狀,鄧豪趕緊跟了過去。


    夜色如墨,何小美的身影融入夜色中,白皙的皮膚在黑夜中顯得特別詭異。


    “小美!”鄧豪追在何小美身後,大聲叫道。


    聽到鄧豪的聲音,何小美轉過了頭。它的眼神渙散了幾秒,等待腦漿溶入腦中後,認出了鄧豪。


    “小美,你為什麽不去投胎轉世?”鄧豪拉著何小美的手,“陰陽殊途,你會被鬼差抓回陰間的啊。”


    “因為我不想忘記你……”何小美的聲音飄忽不定。


    鄧豪和何小美在一起三年了,感情十分要好。但不幸的是,一場車禍將這場愛情毀掉了。


    死後,何小美變成了鬼魂。它的死因是頭部嚴重損傷,如果投胎轉世的話,下輩子一定是個弱智。再加上合不得離開鄧豪,它便選擇在午夜時分來診所輸腦漿。


    “那你現在還需要輸腦漿嗎?”鄧豪問。


    “我腦中的腦漿已經滿了,不需要了。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我現在是鬼了,你還愛我嗎?”何小美可憐兮兮地說。


    “愛,我還愛你!”鄧豪不假思索地說。


    “那你要怎樣證明給我看?”何小美問。


    “這……”鄧豪猶豫了起來。他是一個正常人,知道人鬼戀是沒有結果的,但又不想傷何小美的心。


    “我有辦法。”何小美忽然陰森森地說。


    回到寢室,鄧豪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他雖然思念何小美,但何小美畢竟已經死了。他覺得,她應該去投胎轉世。


    何健在打遊戲,電腦屏幕的熒光映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臉看上去十分蒼白。


    鄧豪心中充滿了無力感,決定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說給何健聽,因為何健對靈異方麵的事情十分感興趣,或許他有什麽好的解決辦法。


    何健聽後臉色一變:“怎麽會這樣,你不會真的同意和它繼續在一起吧?”


    鄧豪歎了口氣,說:“它是鬼,應該去投胎轉世,但是我又不想拒絕它,讓她傷心。我很糾結。”


    “你知道何小美接下來會做什麽嗎?”何健神色凝重地說。


    “做什麽?”鄧豪不安地問。


    “我給你講個故事你就知道了。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就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何健開始娓娓道來。


    男孩在學校裏是個平凡的學生,相貌平平,沒什麽特長,但是卻喜歡上了校花小睛。他知道他沒有吸引力,普通至極,所以陷入了單相思,不能自拔。


    有一次,男孩無意中在網上得知一個消息:如果你想讓你喜歡的人喜歡你,就在午夜去診所輸液。這裏所輸的液,是用真心相愛但已經死去的情侶的心髒混合鮮血研磨而成的液體。


    男孩的鮮血沸騰起來,似乎看到了他和小晴手牽手出雙入對的畫麵。所以,下一秒他就決定通過這種方法讓小晴喜歡上他。


    一次小晴感冒在診所輸液睡著了,男孩將從人體解剖室偷出來的一對情侶心髒混合鮮血研磨成的液體,讓醫生裝入玻璃瓶。接著,醫生將連著玻璃瓶的兩條輸液管末端的針管插進了男孩和小晴的身體。


    玻璃瓶裏的液體慢慢地通過輸液管流入男孩和小晴的身體裏,幾個小時後,輸液完成。


    讓男孩興奮的是,這招果然奏效,小晴清醒後,就答應和他在一起了。


    就這樣,男孩和小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然而好景不長,男孩驚恐地發現,每到晚上,他輸液部位的針孔就會裂開,一滴一滴地溢出鮮血。


    不僅男孩這樣,小晴也這樣,這讓男孩恐慌至極。男孩急忙和小晴去醫院檢查身體,可是醫生也無能為力,等待他們的隻能是每晚不停地流血,最後全身失血過多休克而死。


    “因為鬼魂的身體是沒有鮮血的,所以這種心髒輸液的方式隻能適合鬼魂。”何健說。


    聽完這個故事,鄧豪想到了何小美陰冷的雙眼,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你怎麽確定何小美會這樣對我?”鄧豪問。


    “午夜在診所輸液的鬼魂都知道。”何健苦口婆心地勸說道,“陰陽殊途,何小美已經不是人了,沒了人的思維,做出的事情不計後果。作為室友我能勸你的也隻有這些了,你自己權衡考慮吧。”


    何健的話有道理,鄧豪思忖片刻,決定明天就和何小美攤牌。


    一晚上就這樣過去了,次日,鄧豪心神不寧地度過了白天。到了晚上,何小美果然出現了,它提出一起去診所心髒輸液。


    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鄧豪又不是傻子,在愛情和性命麵前,他選擇後者,所以果斷地拒絕了何小美。


    何小美眼睛裏流下了血淚:“果然,我變成鬼你就不愛我了。鄧豪,你這個負心漢。”


    “小美,你已經死了,應該去投胎轉世,開始新的生活,而不是執迷不悟,滯留人間。”鄧豪說。


    何小美沉聲說:“那你就不要怪我了。”說著,它伸出骷髏般的手臂擊向鄧豪的下顎角。鄧豪悶哼一聲,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鄧豪迷迷糊糊地轉醒過來。他半睜著眼,環視自身所處的環境。此時,他正坐在診所的椅子上,醫生拿著一瓶混合心髒的鮮血走了過來。


    醫生將玻璃瓶掛在鄧豪上方的鉤子上,然後將輸液管末端的針管插進了坐在鄧豪旁邊的何小美的血管裏。接著,他拿著另一根輸液管末端的針管準備插向鄧豪的血管。


    鄧豪嚇得魂飛魄散,“騰”地一下就跳了起來,連滾帶爬地朝門外跑去。


    一陣陰風吹來,門“砰”地一聲關上了。鄧豪握著門把,瘋狂地扭動,可是毫無反應。


    這時,一直戴著帽子和口罩的醫生終於取下了偽裝,赫然正是何健。


    “你、你……”鄧豪驚愕地指著何健。


    “沒什麽好驚訝的,隻是你太蠢了。”何健冷笑道。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鄧豪憤怒地指著何健。


    “昨晚我給你講了一個故事,其實我就是裏麵的男主角。”何健的語氣不帶感情,“我死後變成鬼魂,想要繼續遊蕩在人間,就必須通過輸液的方式往身體裏輸血。但我是稀有的熊貓血,輸的血也必須是熊貓血,所以我在診所當醫生的主要目的就是尋找有熊貓血的人。上次你感冒來診所輸液,在針管插進你血管的時候,我趁機取了鮮血樣本化驗了一下,正是我渴望已久的熊貓血。”


    “所以,你就和何小美串通好了來害我?”鄧豪明白今晚自己能活著回去的機會渺茫了。


    “陰陽殊途,鬼魂不能直接害人,所以我在想有什麽辦法能害死你。剛開始,何小美的出現讓我有了競爭壓力,我擔心有它在我就沒辦法害你了,所以就勸說你拒絕它。不過現在好了,我已經和它溝通好了。我們互助互利,我幫它實現它和你永遠在一起的願望,而我則奪走你的血。”何健冷冷地說。


    “你們……”鄧豪沒想到自己會淪為鬼魂的獵物。


    “鄧豪,你死後我們依然能在一起,這樣不好嗎?”何小美走到鄧豪的麵前說。


    “別和他費話了,我們開始吧!”何健說著,向鄧豪逼了過來。 看著麵目開始腐爛的何健,鄧豪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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