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屬於路盲的那種女孩子,從小方向感就很差,對我來說道路沒有東南西北之分,隻有左右之分。


    十歲之前,爸媽從不放心讓我一個人走遠。即使他們帶著我出門,也有點提心吊膽,生怕我被人群擠丟了,迷了路,就再也回不了家了。所以童年時,我幾乎沒有去過外地,我去過的最遠的地方就隻是十幾裏外的城郊。在那裏,一望無際的田野中,有爺爺奶奶的墳墓。每年的清明節,我會被爸爸帶過去掃墓。


    在我十八歲那年的春天,爸媽也像往年那樣準備了祭品,替我向老師請了假,然後騎車帶我去掃墓。


    雖然每年都會去爺爺奶奶的墓地,但是我對那裏的道路還是很陌生。滿眼的油菜花田,哪裏跟哪裏都沒有區別,再加上田間小路縱橫交錯,走入其中,簡直就像進了迷宮。其實就連爸媽要找到爺爺奶奶的墳墓也得費上半天勁兒。


    那一天也是這樣,我們早晨騎車去的,下午才祭拜完。爸爸跟我說要去守墳人家中看看,送些禮物對他們表示感謝。他讓我在原地等著,不要亂跑。


    我在原地等了大約十分鍾,覺得很悶,便想在附近轉轉。當時我是被附近一塊田地裏的豌豆花吸引的,那塊地就在旁邊,看上去就幾分鍾的路程,一定不會迷路的。我這麽想著,便沿著眼前的小路走了下去。


    可是走著走著,我傻了眼。我不但沒能找到那塊豌豆田,反而被困在一眼望不到頭的油菜田中。我越著急就越找不到回去的路,我就像一隻無頭蒼蠅那樣,到處亂撞。


    天漸漸黑了,四周寂靜無聲,隻聽得見很遠的地方傳來的零星狗吠。一個人站在這麽空曠的地方,我害怕得想哭。


    可是突然間,我發現眼前有東西在晃動。我仔細一看,竟是我自己的影子,銀白色的月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可是我的影子怎麽會出現在我的左前方呢?這太奇怪了。我麵對著月亮,而且月亮是唯一的光源,不管怎麽著,影子也不該出現在我的左前方呀?


    我站在原地,前後左右亂轉,試圖證明隻是我的眼睛花了,可是我的影子就像被膠水粘住了,一動也不動地始終保持最初的方向。


    難道那是回家的方向?


    我往左前方走了一段之後,麵前出現了一條稍寬的路。影子的角度往右偏離了三十度,我順著走了下去。就這樣,影子不停改變方向,我跟著它不停地走。


    當熟悉的環境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我驚喜地發現,影子竟把我帶回了家。因為太激動了,我在跑到家門口的時候還摔了一跤。媽媽為我開的門,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從來都是路盲的我竟然走了十幾裏路自己回了家。


    第二天天亮,一直找我的爸爸也回家了。他本來是想報警的,可是當他看到我安然無恙地坐在家中後,所有的擔心都轉化為了生氣與好奇:你究竟是怎麽找回家的?


    是影子帶我回來的。可是我的實話實說卻讓爸媽更加生氣,他們認定我在撒謊。


    但是很快,他們的憤怒被一件事情打消了。我在家門前的白灰地上摔了一跤留下的痕跡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一個人摔一跤怎麽可能留下兩個人印呢?白石灰上清晰地印著兩條半重疊的人影,一條與我的身材相當,而另一條則細細長長地斜在一旁。媽媽讓我站到太陽下,他們吃驚地看到,拖在我身後的影子竟與地上斜著的人印完全重合了。


    他們終於相信了我說的話。


    我曾經把這件事情講給很多人聽過,絕大多數人聽了之後都隻是笑,以為我在開玩笑。隻有大學時與我同宿舍的一個女孩子說她也曾遇上過有關影子的怪事。


    她告訴我,那晚她下晚自習回家,剛打開門,家裏的狗就狂吠起來。狗的異常反應讓她很吃驚,家裏有陌生人時它才會這樣,隻見它箭一般衝向她的影子,又咬又抓,然後她看到她的影子靈巧地閃到了一旁。她的頭腦完全蒙了,她站著沒動,影子卻自己動了……


    跟我的遭遇一樣,也沒有人相信她說的話。


    可是,不相信就代表不存在嗎?後來的很多時候,我總是迷惘地望著我的影子,想,這屬於我的一部分,與我究竟是怎樣的關係呢?很明顯,它並不完全受我控製。也許在人類尚不可知的領域裏,它也有自己的溫度,甚至思想與活動。可是,那又有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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