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驚悚故事


    車輪一路碾過荒漠,一輛集裝箱卡車開得搖搖晃晃。一盞昏暗的燈泡掛在集裝廂中央,鐵皮車廂內,三個人神經緊繃地互相望著。


    他們回想起了從車廂醒來前的最後一件事,一個戴著遮陽帽的快遞員敲響了門,隨著門被打開,一隻胳膊從門縫裏伸了進來……


    他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也不知道這輛車要開往哪裏。


    “聊點什麽吧,順便介紹一下自己的情況。”羅貝提議。說著,他從褲袋裏掏出打火機,捏在了手裏。


    “就說說各自經曆過最奇怪的一件事吧。”譚加泰補充道。


    莫莉是三人中唯一的女性,她坐在兩個男人的對麵,雙手緊抱著曲起的膝蓋說:“我叫莫莉,和朋友開了間藝術工作室。有一年夏天我去鄉下度假……”


    莫莉閉上眼睛,回想起那個夏天,自己獨自開著車,車沿著鄉間窄路蜿蜒穿過。那天,她開錯了方向,到了太陽落山,她發現自己困在了一個村莊裏。


    周圍變得漆黑一片,幾分鍾後,雷電閃過,下起了暴雨。不久,一隻汽車輪子陷進了窪地裏動彈不得,莫莉嚐試了幾次,最後車子直接熄了火。惡劣的天氣幹擾了電話信號,隨著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莫莉變得緊張起來。


    莫莉重新發動起了車子,打算再試幾次,正當她的視線掃過右側反光鏡時,她嚇了一跳!車窗外,一個黑乎乎的腦袋正貼著車門。


    莫莉看清了那張臉,那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婆婆。她撐著一把紅色雨傘,用手拍著莫莉的車窗,似乎在叫她。


    莫莉將右側窗戶搖開了一條縫,老婆婆的眼睛湊到了縫隙處。


    “姑娘,你的車是不是動不了了?一會兒暴風就要來了,你不能留在這裏,太危險了。”老婆婆朝著莫莉背後指了指,那裏有間房子,“快下來,來這裏避避雨。”


    莫莉有些猶豫,然而眼前惡劣的情況卻不容許她拒絕。


    走到老婆婆家時,兩個小孩子從莫莉的麵前跑過,看到追逐玩鬧的孩子們,莫莉鬆了一口氣,這就是一個平常的家庭。


    “這是您的孫子和孫女?”


    “是呀。”老婆婆點了點頭,“我老伴兩年前去世了,孩子的爸媽現在都在城市裏從事藝術行業。對了,我兒子是個演員呢。”


    老人催促著兩個孩子快點睡覺,莫莉則一直看著窗外,她計劃著雨一停就離開。風從稠密的樹林穿過,淅淅瀝瀝的雨帶走了她的意識,不知不覺,她慢慢閉上了眼睛……


    黑夜裏,莫莉聽見了慘烈的尖叫聲,她一下子清醒過來。


    她想拿出衣袋裏的手機照亮,卻發現手機不見了!尖叫聲還在繼續,她戰戰兢兢地尋找著聲音來源,路過客廳的桌子時,莫莉看到了自己的手機,她將它塞回了衣袋裏。


    聲音將莫莉引向了老婆婆的房間,透過半掩的門縫裏,莫莉看到了蒼白牆壁上的三個影子……其中一隻手裏正拿著一把斧頭……


    她沒有勇氣推開房門,冒著暴風雨跑了出去,然後駕車離開了村莊。


    清晨來臨,莫莉已開出了老遠,但她沒有料到,她把一件最可怕的東西帶出了村莊,它就躺在她的衣袋裏……


    車廂裏,譚加泰湊上前好奇地問著“:拿斧子的是誰?”


    “老人?”羅貝猜測,一個發瘋的老太婆殺了兩個小孩子?


    莫莉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不,事實並不是這樣,常識有時錯得離譜。


    從記憶中緩過神,莫莉靠著鐵皮車廂,她將手伸進了衣袋裏。


    那天清晨,她的手機突然在衣袋裏振動了起來。手機的電量幾乎耗盡,裏麵不知為何多出了幾個視頻。她打開了一個,瞬間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兩個小孩子把老婆婆吊了起來,在她幹枯的手腕上綁著一把斧頭,女孩子用莫莉的手機錄拍著,孩子們“咯咯咯”地笑著……


    他們虐待自己的奶奶,可能在那以前,被虐待的對象是已經死掉的爺爺。


    莫莉做了個深呼吸,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車廂裏寒光閃閃,伸進衣袋裏的手現在正死死捏著一張紙條,這是她從集裝車廂裏醒來後看到的第一個東西。


    紙條上寫著——小心呐,有一個瘋子準備殺死所有人。


    二 心生疑影


    羅貝收起手裏把玩的打火機,塞回了衣袋。他看著莫莉問道:“你說,那個老人的兒子是個演員?”莫莉點了點頭。


    “名字是?”羅貝繼續問著,他顯然非常在意這個細節。


    “當時沒問,我不知道他叫什麽。”


    莫莉回答。


    莫莉提到的鄉下屋子、兩個小孩和男演員,讓羅貝的心裏“咯噔”了一下。


    羅貝可能發現到了他和莫莉間難以置信的關聯。


    “我來講講自己吧。”他說。


    羅貝是一個演員,但事實卻並非如此,他承認道:“這都是騙人的,但我經常在冒充一個演員。”


    兩年前,羅貝在鄉下買下了一間便宜簡陋的屋子,在網絡貧乏的鄉間,郵差仍然是連接鄉下與城市的信息口,每周都有好幾封信會丟進羅貝的郵箱。信件的收件人寫著一個陌生的名字,是一個叫“蒂楓”的男演員。


    “大概是沒什麽名氣的小演員。”羅貝繼續說著,“有一次我問郵差蒂楓是誰,郵差說他來這裏送了兩年信,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屋子有誰住過。”


    羅貝回想起來,當初在買賣房屋的過程中,出現的隻有房屋代理人,而購房合同上,屋主的名字並不叫蒂楓。


    “後來我就冒充起了蒂楓。”羅貝說。他假冒蒂楓在照片上簽了名將信寄了回去。


    當冒充蒂楓越久,羅貝就越來越想要了解蒂楓。離開鄉下的幾天,他曾通過網絡搜尋和蒂楓有關的一切信息。


    蒂楓是個沒什麽名氣的藝人,演藝生涯非常短暫,在二十幾歲時他簽約了一家公司,接過7 部小本成影片,五年後公司倒閉,他再也沒有出現,網傳他已經跳海自殺。


    羅貝住進鄉下小屋的一個半月後,在他家附近出現了一個非常奇怪的人—— 一名油漆工。他每次提著紅色的油漆桶走過,眼神打量著羅貝的房屋,似乎在那間屋子裏有什麽東西一直吸引著他。


    有一年,公路旁的圍牆重刷,油漆工在牆壁上刷了一幅畫,那畫麵詭異極了……


    羅貝抬起了頭,打量起鐵皮車廂,他開始意識到這是一輛什麽車!


    “那油漆工畫了什麽?”譚加泰問。“三個背影。”羅貝的眼睛掃過上方搖晃的燈泡,“一個男人,兩個孩子,都隻有背影。在晚上看起來詭異極了,就像三個人站在那裏……”


    那名油漆工究竟想表達什麽?


    “ 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是輛什麽車?”羅貝的背脊發涼了。


    譚加泰和莫莉搖了搖頭。


    隻有羅貝一個人意識到了,這輛車實際上是一輛——囚車。


    三 獵奇錄影帶


    “說說你的事。”羅貝朝著身旁的譚加泰指了指,“沒準兒我們能找到出現在這裏的共同點。”


    世界上沒有毫無因果邏輯的事,除非他們三個人同時遇上了瘋子,但這幾率也太小了。


    譚加泰神情慌張地看著兩個人,想起兩人剛才都提到了男演員和小孩子,說:“我……我是個鼻煙膠卷愛好者。”


    莫莉沒有聽懂“:鼻煙膠卷?”


    “就是那種以真實殺人事件作為噱頭的電影,名字源於1976 年紐約上映的一部叫《鼻煙》的阿根廷電影。這種電影記錄真實的殺人過程,但事實上真實性無從考證。”譚加泰解釋著。


    莫莉神色不安,她從沒聽說過這種東西,譚加泰的癖好在她眼裏無異是扭曲和變態的。


    “記得有一部片子講的是一個男人專殺小孩子,然後把屍體埋在自己的地下室。電影裏男人住在鄉下一間偏僻的小屋裏,後來有一年夏天,我打算去那部影片的拍攝地旅行。”


    天呐,又是那三個關鍵詞:鄉間小屋、兩個孩子、男演員。羅貝驚呼道:“你找到那地方了?”


    “找到了。”譚加泰回道,“由於片子是很早以前拍的,那地方已經麵目全非,不過電影裏男主角住的小屋還在,我在那裏拍了一些照片後傳到了網上。但是在那裏留宿的當晚,我感覺到了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兒……”


    那晚,他被人跟蹤了。當譚加泰跑到一麵陡峭的山壁前時,一個舉著斧頭的影子印上了他身旁的岩壁上……


    譚加泰一下子站了起來,發瘋般地大叫著:“我想起來了!那部電影裏殺死小孩的男演員就叫蒂楓!”


    羅貝和莫莉倒抽了一口冷氣。


    就在這時,譚加泰指著前麵黑暗的角落大喊:“天啊!為什麽沒有人告訴我,這裏還有第四個人!”


    譚加泰的話讓羅貝和莫莉背脊發涼,他們立刻跳了起來,驚恐地望向譚加泰手指的地方。


    譚加泰撕心裂肺地大喊:“天啊!他是怎麽做到的?不管我跑到哪裏,那個拿斧頭的人都會找到我!”


    譚加泰失控了!一道寒光閃過莫莉的眼睛,譚加泰從褲子口袋裏抽出一把鋼刀,對著空氣瘋狂亂砍。


    “他瘋了!他出現幻覺了!”羅貝瞪著莫莉大喊。


    莫莉嚇得腿都軟了,她想到了口袋裏麵的紙條,紙上的叮囑是真的!那是誰在提醒她?不會是羅貝,更不可能是譚加泰,那麽隻有一種可能,這裏真的還有第四個人!


    羅貝想逃出車廂,莫莉跟著他一起跑向集裝廂車門,羅貝緊抓著門把用勁瘋狂地搖晃起來,莫莉跑到中途腿一軟摔在了地上。


    譚加泰追了上來,握著鋼刀狠狠插進了她的腳踝,莫莉尖叫著抱著被刺傷的腳踝在地上打起滾。譚加泰又往莫莉的身上捅了十幾刀,冰冷的車廂裏瞬間充滿了血腥味,不一會兒,她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羅貝回頭衝向了譚加泰,一把抓住他的頭發狠狠摁在了鐵皮廂上,奪過鋼刀,將它插進了譚加泰的喉嚨,鮮血朝著車廂四壁一下子噴濺而出!


    隨後,羅貝瘋狂地跑到了鐵皮門前,伸出腿猛踹著鬆垮的縫隙。


    鐵門最終被羅貝踹開了,他連滾帶爬地從車廂裏滾了出去。集裝車停在一片荒漠上,周圍一片漆黑,杳無人跡,隻有汽車發動機還在“隆隆”地振動著……


    羅貝一下子恍然大悟!這裏確實有第四個人!而那個人,就是卡車司機!


    羅貝恐懼地摸著車廂,小心翼翼地朝著駕駛室走去。當羅貝慢慢將眼睛貼上車窗玻璃。天呐,他無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四 悲劇演員


    駕駛室裏沒有人。


    血從集裝車廂裏流了出來,滴落在荒漠的沙石裏。


    羅貝崩潰了。


    這時,前方射來一道聚光燈,燈光白晃晃地刺向了羅貝的眼睛。


    羅貝睜開了眼睛,看到蒼白色的天花板,周圍白晃晃的一片。


    一個戴著護士帽的女人將頭湊了過來,問他:“你是誰?”


    “羅貝。”


    護士隨即驚呼了一聲:“天啊,他是羅貝。”兩個醫生這時一起湊了過來,他們觀察著羅貝,神色有明顯的焦慮。


    羅貝對眼前的一切一無所知,他猜測著現在自己又到了哪裏。


    羅貝將手插進衣服口袋,摸到了打火機和一張紙條。他將紙條拿了出來,紙條上寫著——小心呐,有一個瘋子準備殺死所有人。羅貝的背脊淌過一絲涼意。


    “這張紙條是你寫的。”護士告訴羅貝。羅貝不敢相信,搖了搖頭,否認著:“這不是我的東西。我被塞進了一輛集裝車裏……”


    羅貝把剛才的恐怖遭遇告訴了護士。護士輕輕地拍了拍羅貝, 安慰著他:“不要害怕,這裏沒有危險,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醫生和護士離開後,羅貝打量起了四周,他看到了床邊有一個矮木櫃,當他打開抽屜,在裏麵發現了一些照片。


    “天呐!”羅貝恐懼地尖叫了起來。照片上是一個男人,右下角簽著一個名字——蒂楓。


    “ 人格融合失敗了, 羅貝還在。”離開樓麵盡頭最後一間病房,醫生和護士回到走廊交談起來。


    最後一間病房裏關著他們遇到的最棘手的病人。這個男人,曾經確實是名演員,他叫蒂楓。


    二十幾歲時,他簽約了一家影業公司,接拍過7 部小成本影片,他曾經有兩個孩子,一直寄養在父母家,但是就在孩子寄養的先後兩年裏,他的父母發生意外雙雙身亡了。


    幾個月後,蒂楓在母親的一部舊手機裏意外看到了一些視頻:兩個小孩子把老人吊了起來,嘴裏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一年後,蒂楓發現隻有七歲的孩子們開始虐殺野貓,他們似乎天生邪惡,喜歡殺虐……


    後來的一個夏天,蒂楓接拍了演員生涯裏的最後一部電影——鼻煙膠卷。電影裏他扮演一個專殺小孩子的屠夫,將虐殺後的屍體藏在自己的地下室。


    那是部“真實的”鼻煙膠卷,影片裏的兩個孩子就是他自己的孩子。電影拍攝中途,蒂楓失控了,他舉著斧頭朝著渾身綁著黑色膠帶的孩子砍了過去。


    劇組和蒂楓統統保守著殺了人的秘密,他們一起處理了兩個孩子的屍體。不久,隨著傳統錄影帶市場的衰落,一些影業公司紛紛倒閉了。蒂楓失業了,同時也在觀眾的視野裏消失了。


    最潦倒的幾年裏,他做起了油漆工。由於害怕有一天有人會發現埋在公路下的屍體,所以蒂楓經常提著油漆桶徘徊在那間屋子附近,觀察情況。


    蒂楓來到醫院時已經是十幾年以後,生活和精神上的痛苦使他的人格變得支離破碎。醫生發現,蒂楓分裂出了三個人格,他們分別叫——莫莉、羅貝和譚加泰。


    莫莉的人格存在是為了見證,“她”更像蒂楓的妻子。當年蒂楓告訴妻子,自己的母親可能是兩個孩子害死的時候,她不僅不相信,最後還和他感情破裂,離了婚。


    羅貝的存在是蒂楓想要逃避自己的演員身份。由於現實對蒂楓來說太過痛苦,於是譚加泰出現了,他承擔起了所有痛苦,他是蒂楓的宣泄口。


    集裝車的“夢”出現後,譚加泰和莫莉的人格消失了,那是醫生嚐試的第一次人格融合。但是,蒂楓告訴護士的情況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計,他們從未聽說過人格間竟然相互殺害……


    現在他們準備將蒂楓和剩餘的羅貝再進行一次人格融合,以便找回一個完整的“蒂楓”。


    不過據說,兩年後,蒂楓的身體裏又分裂出了更多新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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