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騎著四方剛買不久的新摩托,帶著四方剛剛出了小樹林,就碰見了路邊站著的董國良。董國良盯著四方問道:“四方,山坡騎著你的新摩托幹啥?”四方從後座上出溜下來,看著他爸爸支支吾吾說不成話,山坡卻理直氣壯地說:“摩托現在是我的,四方剛才打牌輸給我了。”


    奇怪的是董國良竟然沒有發火,他陰沉著臉說:“那是給你結婚用的,怎麽輸了?”四方不敢看爸爸,仍舊低著頭,一言不發。董國良又問山坡:“你們騎著摩托,這是準備上哪?”四方卻一下哭了,啪嗒啪嗒掉著淚。山坡得意地說:“你家四方把他的5間新房也輸給我了,現在就去搬家拿鑰匙。”董國良的臉色更難看了,他搖搖頭說:“兒子,可不能當敗家子啊!”


    山坡在旁邊急忙說:“我們倆翻牌比大小,是他手氣不好,我可一點也沒欺負他!”董國良陰沉著臉說:“我從礦上回來帶了10萬塊錢,和你賭幾把,看能把摩托、房子贏回來不?”


    他們又回到了小樹林裏,董國良問山坡:“怎麽賭?”山坡說:“還比大小吧,這個快。”董國良扭頭問四方:“摩托多少錢?”四方看了看他爸,小聲說:“1萬。”國良就掏出一大遝錢,數了1萬放在摩托上。山坡洗了牌,董國良隨意抽了一張,看都不看扣到了地上。山坡也抽了一張,他直接翻了過來,紅心a。山坡笑了,得意地說:“國良叔,你的1萬又要歸我了,除非你是個鬼!”國良蒼白的臉笑了笑,對山坡說:“那你翻開看看,輸了我還有。”山坡翻開了國良的那張牌,一下愣住了,果然是個小鬼。


    山坡把摩托鑰匙還給了四方,嘟嘟囔囔地說:“真撞見鬼了,再來!”他重新狠狠地洗了牌,放在了國良麵前。國良說:“大侄子,這回該你先抽牌。”山坡抽了一張,慢慢看了看,“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大笑著說:“又是個a,我就不信你還能比我大!”國良直接就起了第一張,他也兩手握著看了看,平靜地對山坡說:“大侄子,你又輸了。”山坡緊張地問:“鬼?”國良點點頭,同時攤開了手,竟然還是那個小鬼。


    國良站起身,對目瞪口呆的山坡說:“這回就散了吧!”山坡還有些不信,拿著那張鬼翻來覆去地看著,百思不得其解。那邊國良摸著四方的肩頭,心平氣和地說:“兒子,要聽你娘的話,別和不走正道的人打交道。”四方點點頭,“我記住了,爸,你放心,打死我也不賭博了!”國良點點頭說:“你先騎摩托回家吧,一定要聽你娘的話!”四方聽話地回去了。


    山坡心有不甘地說:“國良叔,再玩最後一把吧?”國良說:“你又沒有多少錢,用啥下注?”山坡一拍胸脯說:“我用命,我這條命值10萬塊錢不?”國良搖搖頭,“賭徒人不人鬼不鬼,最不值錢的就是命。”山坡突然想到了他爸,忙說:“你都帶回來10萬,我爸也少不了,萬一輸了,用我爸的錢。”


    國良最終同意賭最後一把。山坡祈禱了半天,洗好了牌又吹了口氣,“鬼!鬼!鬼!”一邊叫著一邊狠狠抽了一張,往地下猛地一拍。“鬼!”果然是那張小鬼!山坡笑了,“我說怎麽樣,馬上就是10萬塊!”國良雙手抹了抹臉,歎了口氣,“大侄子,人的命天注定。這張你隨便替我抽吧。”山坡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抽了一張。等把那張牌翻了過來,大鬼!山坡一屁股坐到地上。


    國良拿出一支筆捅了捅他,又撕了一張紙。山坡一言不發地接過來,打了一張10萬的欠條交給了國良,還是不停地搖著頭,“真是叫鬼把我害了!”國良接過來欠條,折好裝進了兜裏,蒼白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20萬!”說著他朝山坡拍拍兩個衣兜,然後轉身回家走了。


    山坡兩腿軟得厲害,他就雙手撐地慢慢往起站,手往下一伸,碰到了一塊堅硬的磚頭大的石頭。山坡看看周圍,天已經黑了下來,一咬牙,他站了起來,手裏緊握著那塊石頭。


    他躡著腳緊跑了兩步,看見了前麵影影綽綽的身影。他衝了上去,舉起石塊朝國良頭上狠狠砸了下去。“咣”的一聲,國良一聲沒吭就倒下了。山坡朝兩個口袋裏摸去。兩厚疊硬硬的錢果然還在,他慌忙掏出來塞進自己口袋,隨後一把將國良推下了路邊的深溝裏。


    第二天一大早,四方就來找山坡,問他爸哪兒去了。山坡故作驚訝地說:“昨天國良叔跟我說了幾句話就走了,沒回家嗎?”他們出了門,聽人說昨天有人失足掉溝裏了,正在縣醫院搶救。四方馬上就哭了起來,山坡一邊罵著四方沒出息,一邊跨上摩托朝醫院趕去。


    到了醫院,聽醫生說病人至今仍深度昏迷,山坡心中竊喜。有人守著icu不讓進,山坡告訴人家說,四方是傷者家屬,這才讓抽抽搭搭的四方一個人進去了。誰知轉眼四方就出來了,他結結巴巴告訴山坡:“不是我爸,是樹林大爺,你……你爸!”山坡腦袋轟的一聲,扒拉開四方就衝了進去。


    柳樹林也就是山坡的爸,雖然頭上包得嚴嚴實實,蒼白的臉還是能認清的。山坡“撲通”一聲跪倒在病床前,號啕大哭。他一邊扇著自己的臉,一邊喊道:“爸!是我把你砸壞了呀!我不孝啊!”山坡號了沒幾聲,感覺手腕一涼,一雙手銬已經戴在了手上。旁邊守著的刑偵人員罵道:“真不是人!砸你親爹那麽狠,石頭上全是血!”


    柳樹林曾有短暫的半會兒清醒,警察告訴他,是他兒子山坡幹的,兒子以為他是董國良。柳樹林恐懼地睜大了眼,隨後又慢慢閉上了。他有氣無力地說:“咋能是國良?他已經被我砸死了!至今還在井下。”他又慢慢吐出三個字:“報應啊!”就徹底斷了氣。


    警察趕赴煤礦,經過調查,一切大白於天下。董國良為給兒子結婚,拚命下井加班,攢了幾萬塊錢。一次偶然的機會,柳樹林知道了董國良銀行卡的密碼,對董國良的幾萬塊錢心動不已。


    這天,他們正在井下作業,突然冒頂了。等柳樹林他們跑出了巷道,才發現董國良沒有跟出來。煤老板安排柳樹林回去救人,私下悄悄告訴他說,萬一人真的死了,礦上有10萬補償金可以讓柳樹林代領。樹林明白煤老板的暗示,國良如果死了,他就一下子會有十幾萬了。


    到了井下,國良竟然沒死,隻是下半身被塌方埋住了,動彈不得。看見了柳樹林,國良感激地叫了一聲:“樹林哥!”柳樹林走過去的時候,悄悄在地下摸起了一塊煤矸石……


    柳樹林一個人升了井,告訴老板說,下井的時候,董國良早已經被煤矸石砸死了。煤老板看看柳樹林,點點頭說:“算你狠!”說完就讓人拿了10萬現金交給柳樹林,警告他馬上離開,永遠也不能再回來。


    柳樹林取出了董國良卡上的錢,加上煤老板給的,鼓鼓囊囊裝了兩大兜。怕白天被人看到,等天黑了才悄悄往家走。誰知還沒到家,就被自己的兒子砸死了。


    柳山坡被判了死刑。原本屬於董國良的錢歸還了他兒子四方,煤老板不得不又加了補償,董國良入土為安了。


    柳山坡痛悔地對管教說:“真是鬼害了我呀!他三次都能抽到鬼,那時我就應該懷疑了。”管教向他解釋說:“世上哪有什麽鬼?那是心鬼!鬼由心生,你心裏坦坦蕩蕩,沒有私心,沒有欲望,不偷不搶,就不會遇到鬼。”山坡想了想,覺得管教的話很有道理。


    臨刑前,四方托警察送給他一張紙條。山坡打開一看,馬上愣住了,竟然是那張他打給國良的10萬塊錢的欠條!山坡把欠條放在嘴裏咀嚼著,眉頭又皺了起來:“如果沒有鬼,那到底誰在和我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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