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市電視台有個欄目組叫做“新視聽”,標誌是xst。這個欄目組活重人少,人員流動性很大,因此時常招聘。


    這天有人來應聘,是個剛剛來本市找工作的大學生,叫吳剛。負責招聘的李梅問了吳剛幾個問題,吳剛對答如流。兩天後,吳剛接到了劇組的電話,通知他正式上班。奇怪的是,劇組裏除了組長和李梅,幾乎沒見過別人,李梅說其他人都在外麵錄節目。


    由於劇組裏人少,吳剛和李梅接觸得就多,他們彼此印象很好,一來二去,二人處起了對象。


    半個月後,已是農曆的七月中旬,李梅要吳剛陪自己回老家去祭墳。吳剛明白,她的真正目的是讓家人看看自己,當即同意。二人便請了假,一同上了火車。


    一路上火車轉汽車,到了一個山區,李梅的弟弟小強把他們接到一座大宅前。


    宅子很舊,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李梅說過,她家祖上晚清時做過大官,這宅子就是那時候建的。


    天已經黑了,李梅的父親李儒和母親周若迎出來,李梅介紹了吳剛,可這對中年夫妻臉上卻沒什麽表情,眼睛裏也滿是木訥,讓吳剛不免有些詛喪。


    一家人吃完了飯,李梅帶吳剛去休息。這是一座木樓,二人進入一樓的房間,剛坐一會兒,頂上傳來一聲輕響。吳剛一怔:“你家還有別人嗎?”李梅的笑容僵了一下:“沒人,樓上是小強的房間,可能是他養的那隻小貓。不早了,你早點睡吧。”說著,給吳剛扯了條被子。


    可吳剛睡得很不安穩,他總覺得這家人有點怪,但怪在哪裏又說不出來。


    睡到半夜,吳剛又隱隱聽到樓頂上傳來了小貓搗亂的聲音,一下子沒了睡意,便擰亮了台燈。這時,樓頂上的聲音越來越響了,吳剛耳朵裏還聽到了別的聲音:救……救……我……


    吳剛翻身坐起,直勾勾地盯著樓板,那聲音又傳了下來,這是一個女孩的聲音。那不是小強的房間嗎?


    吳剛再難入睡。他翻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向樓上走去。樓裏漆黑一團,借著手機發出的昏暗的光,吳剛到了那房間前,推開門,打開電燈。那是一盞極小的燈泡,光線很暗。他看到床上躺了一個人,發出呻吟聲。吳剛向那人臉上看去,頓時覺得全身的汗毛孔都張開了。床上躺著的那個女孩子,居然是李梅!李梅臉色潮紅,呼吸微弱,頭發亂得像草。左手拿著一個玩具狗,狗頭是塑料的,他聽到的聲響,就是李梅在用玩具狗砸地板。


    吳剛問:“你怎麽了?白天還好好的……”李梅有氣無力:“你是誰?”吳剛道:“我是吳剛啊,你不認識我了?”李梅道:“你是她……領回來的吧?”吳剛道:“她?哪個她?”李梅道:“我告訴你,你可別害怕。”


    吳剛點點頭。


    李梅幽幽地道:“你沒覺得……這裏的人有點古怪……”吳剛點頭:“但哪裏怪我說不出來。”李梅道:“你見過他們……眨眼睛嗎?”


    吳剛全身像過電一樣,呆住了。


    自打來到這裏,李儒、周若和小強,在他印象裏,的確從沒有眨過一下眼睛!“他們為什麽不眨眼睛?”吳剛問。李梅道:“因為……他們的眼睛……是假的!”


    吳剛一驚:“假的?”李梅一陣慘笑:“眼睛是假的,頭發是假的,臉是假的,全是假的……”她突然尖聲笑起來。她怕是已經瘋掉了,吳剛衝出屋子緩和了一下情緒:莫非這是李梅的一個妹子,得了精神病被關在這裏?還是找李梅問一下。


    他走到李梅的房前,伸手敲門。


    沒有回音,沒人開門,吳剛有種不祥的感覺,他踢開門,衝了進去。


    床上有被子,李梅縮在裏麵,連頭發也沒露出來,吳剛喊了兩聲,不見李梅動,他伸手揭開被子,露出李梅的頭……


    天哪!那哪是李梅的頭,那分明是個骷髏頭。吳剛驚得魂飛天外,手一抖,被子落地,露出了李梅整個身體。那竟是一具骨架,骷髏頭上兩個黑洞洞的眼眶正對著自己。


    吳剛尖叫一聲衝出房門。他推開另兩扇屋門,分別又看到了一具和兩具骨架。


    這一家人,居然全變成了骷髏!


    吳剛又一次衝到那病女孩的床頭,急急地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梅的聲音極小,吳剛費了半天勁,終於聽出了端倪:


    她是這座宅子唯一的繼承人,所有親人都在一場火災中去世。她繼承這祖宅時,起初還好,後來總覺得這宅子裏還有人,明明放在桌上的東西,會突然失蹤,擺好的桌椅會改變地方。而一天她在照鏡子時,發現鏡子裏的人居然與她的動作不一致。她的魂魄被吸了進去,鏡子裏居然又走出一個李梅。這個李梅對她說,這宅子冤氣太重,她祖上那位大官在建宅子時,設置了一個金庫,完工後為掩人耳目,竟然在酒裏下毒,將所有工匠全部毒殺。


    據說那些工匠死不瞑目,全都是睜著眼的。


    時過境遷,黃金早已流失罄盡,唯有這些冤魂不肯離開,他們需要血食。而那場火,據說也是在毫無可能的情況下燒起來的。這些冤魂要殺光李宅所有的人,吸走他們的靈魂。吸走一個,超脫一個,那批工匠是九個人,已超脫五個,現在還有四個冤魂。


    吳剛聽得心膽發顫:“那你……”李梅道:“我家人死光了,還是湊不夠數,於是冤魂就化成我的樣子,找別人來……”突然,牆上一個老式掛鍾響了,十二點,正是午夜。


    李梅一睜眼睛:“來了……”


    屋門吱的一聲自動開了,吳剛轉頭看去,李梅!李梅就站在門口,向吳剛走來。眼看“鬼李梅”就要貼到身上了,吳剛用手一推,像觸了電一樣被擊退幾步。鬼李梅咯咯詭笑:“你要對付我?我是鬼……”


    吳剛向樓外跑去,屋子裏所有的燈都滅了,他衝下樓梯,一頭撞在人身上。吳剛用手機一照,麵前站著李儒與周若。吳剛叫道:“你們……是人是鬼?”話音剛落,恐怖的事再次發生,吳剛看到李儒的那張臉居然動了起來,鼻子向上挺,嘴巴向兩邊擴大,耳朵向下移,兩隻眼睛居然從眼眶裏滾了出來……


    吳剛一聲大叫,他被嚇死了。


    李儒摸摸吳剛胸口,心髒已停止跳動,便向樓上叫道:“開燈!”


    燈光大亮,鬼李梅拉著病李梅的手從樓上下來,笑道:“這點子嚇人吧,真不愧咱‘嚇死他’欄目的美名。”


    樓梯下有個暗門開了,小強和欄目組長走出來,李儒從臉上揭下一個精巧的麵具:“都錄下了?”小強點頭:“這次肯定大賣!”


    這是欄目組的一個圈套,宅子是租下的,裏麵到處都安了錄像設備,那個病李梅與鬼李梅是姐妹,不用化妝就很像。


    他們暗中拍這種嚇死人的錄像,賣給國外的網站賺錢。


    小強問:“屍體怎麽處理?”鬼李梅道:“東邊樹林裏有狼,讓它們毀屍滅跡,最好不過。”欄目組長道:“你確定他隻是單身一人在市裏?”鬼李梅點點頭。


    李儒與小強將吳剛的屍體搬了出去,扔到林子裏,然後擺上酒菜開始慶祝。正喝得高興,有人敲門,小強開了門一看,差點兒嚇死,門外居然是吳剛!


    吳剛進門就說:“你們搞這種惡作劇簡直嚇死人。剛才我被嚇昏了,醒來時發現在林子裏,就跑出來,發現這裏的燈光。原來你們惡作劇成功,在慶祝呢,氣死我了。”


    幾個人目瞪口呆,還是欄目組長有經驗,拉著吳剛上座,給他開了一罐啤酒,並保證以後再也不開類似玩笑。欄目組長暗中將一把安眠藥片溶進酒裏。


    無論吳剛是不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這人都不能留了。欄目組長給其他幾人使了使眼色。


    又喝了一會兒,吳剛拿出張照片,問:“你們認不認識這個人?”欄目組的人一抬頭,都變了臉色,那人正是上一次被他們活活嚇死的一個叫小雄的大學生,鬼李梅忙道:“你兄弟麽?”


    吳剛一笑:“他不是我兄弟……”


    鬼李梅問:“那他是誰?”吳剛道:“他就是……我。怎麽,長得不像嗎?”隻見吳剛的臉居然也變了,眼睛在向裏靠,鼻子變尖,耳朵變寬,變成了照片裏的人。


    三個女人尖叫起來,吳剛整個人都已經枯幹下去,皮肉急速消融,露出了白骨。


    眾人驚叫著想跑,卻覺得全身無力。吳剛開了房門,外麵亮起十幾對藍幽幽的眼睛,齊齊地說:“別掙紮了,酒裏有安眠藥,你們總嚇死別人,這次輪到你們了……”


    三天後,宅子的主人回來了。他推開樓門,發現裏麵倒著七具白骨。其中六具是被狼啃過的,中間的一具,指骨間夾著一張男青年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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