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講述我的離奇故事前,先簡單介紹一下我自己吧。


    我叫亡靈!靠!又打錯!


    這該死的破輸入法!


    讓我抓狂發泄一會!


    啊……啊……@¥#……


    終於好點了,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好了,言歸正傳,我呢,叫做王靈。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叫這麽一個奇葩名字。


    問誰都不知道,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又能問誰呢?


    從小我就沒有父母,當然了,不是我沒有父母,畢竟我還沒有到能像孫悟空那樣,從石頭縫裏蹦出來。


    據扶養我長大的姥姥說,她也不知道我父親是誰,她的女兒,也就是我的母親,在她十八歲那年突然失蹤了一年,等回來時,懷裏就抱著我。


    我不知道長這麽大,問過姥姥多少次有關那一天的事情了。


    我隻知道,姥姥每次回憶起那一天時,都會老淚縱橫,總是哽咽地告訴我,那天我的母親一句話也沒有說,把我往她懷裏一放,轉身就走了。走的是那麽決然,甚至都沒有再看我最後一眼。


    姥姥抱著我追了三裏地,在追到一片墳地時終於累得摔倒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我母親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淡,最後徹底消失在了墳地中央的一個地洞裏。


    而這一消失就是整整十八年了。因為今年我也十八歲了。這期間母親再也沒有回來過,徹底的杳無音訊了。


    而我在長大一點,也懂事之後,就再也沒有問過姥姥了,不是我不想了解我母親曾經的經曆了,而是我不忍心看到姥姥傷心欲絕的樣子。


    因為,姥姥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見過的親人,也是我最在乎的親人,從我記事起,就隻有我和姥姥兩個人相依為命,生活在一個非常偏遠,非常貧困的小山村裏。


    這個小山村偏遠到連個像樣的名字都沒有,大家都不知道這個地方到底叫什麽,因為地圖上也查不到。


    當然了,不是查不到這個地方,而是在任何一張地圖上,這個地方都沒有標注名稱。


    地圖上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一個紅色圓圈,將我們這個小山村圈了起來,在圓圈的旁邊隻有四個血紅的字——軍事禁區!


    之所以我們這個村被劃為軍事禁區,那是因為,在我們這個村裏,自古以來,發生了太多離奇古怪的事情。


    除了本村長大的孩子,能夠相安無事外,外來的孩子,包括外來的大人都活不過當天晚上的三更!也就是子時。


    子時是古代的叫法,換算到當代社會,就是午夜十一點到臨晨一點之間。


    這些子時突然暴斃的孩子和大人,死狀極其殘忍,確切地說,是一種自殘。他們一般都是從十一點開始,全身莫名其妙地發燒,溫度高到連衣服都自燃了。


    當全身的衣服化為灰燼後,這些人的全身開始出現密密麻麻的血絲,隨後,身上的皮膚會自動脫落。


    用不了多久,全身就變得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而這些人自己似乎並沒有知覺,一點也沒有很痛苦的樣子,反而還很興奮。


    當皮膚在不斷脫落時,原本躺在床上昏迷的他們,會突然醒來,自己坐起來,用手親自把還沒有脫落的皮膚撕下來,放進嘴裏,不斷地嚼著,似乎正在品嚐世間最美的美食一樣。


    在吃完皮膚後,他們會接著從腳指頭開始,一點點把血肉撕下來,放進嘴裏,繼續享用。


    然後是小腿,大腿,甚至連大腿根部的最私密處也不放過,全都撕下來吃了。


    當下半身吃完後,他們會從雙手開始,把雙臂吃完,緊接著是臉上的血肉,他們會用已經變成森森白骨的手指頭,插入眼窩,將眼球挖出來,放入嘴裏,就像是在吃荔枝一樣,吃得滿嘴流汁。


    等到整個頭部以及脖子上的血肉被吃光,變成骷髏頭之後,他們就除了脖子以下的身體,還有頭顱裏麵的腦子以外都被吃光了。


    此時此刻的他們,肚子吃得圓圓的,似乎再也吃不動了。


    就在大家以為他們沒有了嘴和食道,無法再吃的時候,驚人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他們用指尖在自己的肚皮上輕輕劃過,肚皮就裂開了,裏麵的內髒“嘩啦啦”掉在了床上,在見到這腥臭血腥的內髒時,他們似乎又變得興奮起來。


    又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拿起來,放到嘴裏大口大口地咀嚼起來。


    按道理他們沒有了食道應該無法下咽才是,可是,圍觀的人都驚訝地發現,那些經過他們牙齒咬過的內髒,都詭異地化為一種有點熒光的白色液體,沿著頸椎緩緩流淌下去。


    在流淌的過程中,這些白色的熒光液體不斷地被頸椎上的骨骼吸收著,隨著液體不斷的被骨骼吸收,可以清晰地看見,骨骼表麵漸漸有了一層潔白的薄膜。


    當體內的內髒除了心髒都被吃完後,他們的全身骨骼都變得比原來粗壯結實,表麵還有一層泛著熒光的白色薄膜,在薄膜的上麵還隱隱能見到一些像是紋身的圖案。


    據姥姥說,這麽多年來,每次這樣離奇死亡的他們,每個人產生的紋理都不一樣,顏色也不近相同,有的是粉色,有的是淡藍色,也有的是銀色,甚至還有半銀半金色的紋理曾經出現過。


    隻是沒有人知道這些奇怪的紋理代表什麽,這些紋理與大家平時所能見到的一切圖案都不一樣,非常的抽象和難以言表。


    到了這個時候,往往子時也快結束了,這些人,確切地說,這些隻剩下一副泛著熒光白色骨架的人,會突然從床上下來。


    站起身後,用左手像是拎著一盞明燈一般,拎著自己身上唯一沒有被吃掉的那顆鮮血淋漓的心髒,向外走去。


    而他們所去的地方,竟然是村裏的墳地,墳地位於村子的正中央,在墳地的正中間還有一個神秘的地洞,這個地洞大約直徑十米,終日黑霧繚繞。


    沒有人知道那個地洞有多深,通向哪裏。


    隻知道,凡是午夜子時開始到天亮期間,靠近地洞的人,輕則生病,重則神經錯亂,而神經錯亂的後果,就是不顧一切地跳進地洞,所以在地洞附近以及洞口隨處可見許多人的白骨。


    後來,為了避免小孩無意中跑到地洞附近玩耍,村裏人有意識地沿著地洞建造了許多墳墓,到了晚上,這裏鬼火閃爍,黑霧彌漫,就算是大人看了也不敢靠近一步。


    在整個子時期間,在附近圍觀的村民根本無法靠近這些莫名其妙自殘的人,也無法阻止,因為一旦靠近一點,就會感到發自靈魂深處的劇痛。


    這種劇痛就像是身上的皮膚和血肉被一點點撕下來一般,也就是說,這些自殘的人,竟然能將自身的疼痛轉移到附近其它的活人身上。


    而他們自己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反而很享受這種自殘的樂趣。


    剛開始還有很多附近的村民試圖阻止和挽救他們,但後來發現不僅徒勞無功,還會因此導致自己疼痛到自殘甚至死亡。


    所以,漸漸地,好心的村民都隻好放棄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村口貼上標語,非本村村民不得入內,否則後果自負。


    每當村民在村口看見有外地人想進入本村時,都會好心地極力勸阻,還將這些離奇古怪的經曆講給外來路過的人聽。


    當然了,大部分外地人還是選擇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思想繞道而行,但也有一些膽大脾氣暴躁的,非要往村裏闖,村民看實在攔不住也隻好作罷。


    而那些人,最終的結果就是變成拎著自己鮮活心髒的骨架走入黑洞結束了一生。


    直到有一天,一個知名富豪的兒子在我們村裏暴斃後,事情才被曝光,這個富豪花費巨額資金,請了專業的考察隊進入村裏調查他兒子的死因。


    盡管當時這個考察隊帶著全球最先進的設備,和最頂尖的人才進入調查,也依然空手而歸。除了在村子外麵接應的人幸存下來,凡是進入裏麵的人,無一例外,在當天晚上子時全部自殘而死。


    事後自然是變成頭條新聞傳遍全世界,也因此驚動了政府部門,最後,政府派出軍隊介入調查,誰知不但毫無收獲,還死了許多訓練有素、意誌堅強的軍人,隻好下令派重兵包圍了這個村子,從此列為軍事禁區,且封鎖了一切有關這個村子的新聞報道。


    並強製規定,除了本村村民可以自由出入外,外來人員一律不得入內,在進入村裏的主要入口,審查手續比出國還要嚴格仔細,就是確保沒有一個外來人能混入村裏。


    從此以後,我從小長大的村子成了這個世上最神秘恐怖的地方,也是國內唯一一個被完全封閉的村子,像是完全被隔離了一樣,成了與世隔絕的凶險之地。


    隨著軍隊的強行介入,外人終於再也無法進入村子裏了,因此再也沒有發生有人自殘的血腥事件。


    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也漸漸淡忘了我們這個村子了。可是,一個月前我們村子莫名其妙地一夜之間徹底消失了,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湖泊。


    除了漂浮在水麵上昏迷不醒的我被附近守護的軍隊救上岸之外,其它所有村民都失蹤了,盡管國家派出水上搜救隊,在湖泊裏整整搜索了一個月,卻沒有找到任何屍首,所以我們村的神秘消失又成了全國街頭巷尾的人人議論的話題。


    也就是說,我成了這個村子唯一幸存的村民。自然而然的,我變成了震驚全國的新聞人物,畢竟我算是唯一一個知道這個神秘村子一夜之間消失真相的村民。


    可是,當我昏迷一個月醒來後,被國家特別事件調查組護送到村子遺址,也就是那個一望無際的湖泊岸邊,麵對無數記者追問真相時,我卻始終沉默無語,隻是痛苦地盯著已經消失的村子遺址陷入回憶,而我的思緒又回到了一個月前的那個淩晨……


    【二】


    那天淩晨三點半,天還沒有亮,我就被姥姥叫醒了,睡眼朦朧的我,困得不行,半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姥姥,又閉上了眼睛,真的好想再多睡一會兒。可是姥姥還是連哄帶騙地把我叫了起來。


    回想這十八年來,這還是頭一次被姥姥這麽早叫醒。以往我都是很有規律地每天早上六點起床,洗臉刷牙,吃早飯,然後在家自習一個小時,大約七點半到學校,開始一天的學習生活。


    雖然我真的好困好困,不過,我還是很懂事地強迫自己起來了。


    盡管之前是姥姥以我最愛吃的野兔肉燉菠蘿為借口,引誘我起來的,但我心裏明白,即使姥姥不這麽說,我也會起來的。


    畢竟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是我十八年來,長這麽大,第一次遠離家鄉的日子。


    因為今天是大學開學報到的日子,一會我就要徒步走到離家五裏地的縣城,坐長途汽車去吉春市,然後轉火車前往首都京華市,順利的話,我應該在今天下午兩點多到達京華市,再趕去學校報名也是剛剛好。


    要是在平時,聽姥姥說做了我最愛吃的東西,我肯定很麻利地洗漱完,就衝到放在炕上的小餐桌旁,風卷殘雲地吃得滿嘴流油為止。


    可是今天,我卻動作特別緩慢,連擠牙膏都擠了很長時間,刷牙的時候,幾乎每顆牙齒都刷到了。


    洗臉時,總是輕輕撫摸著毛巾,盯著鏡子裏的我出神,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空落落的,總覺得,過了今天,會失去很多東西一樣。


    就在我心情有些低落,打量著眼前的一切陷入回憶時,猛然間,我從眼角的餘光感覺到有一雙眼睛似乎在盯著我在看。


    頓時,我感覺後背一陣發涼,下意識地順著眼角餘光方向看去,可是,除了那個破了一角的鏡子外,我什麽也沒有看到。


    我又回頭看了一下身邊四周,一切都是老樣子,並沒有什麽異樣,我才鬆了一口氣,看來是起得太早,出現幻覺了吧。


    當我把頭轉回來時,我全身的雞皮疙瘩又起來了,因為我發現鏡子裏的我居然用一種惡狠狠的眼神正盯著我在看!


    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可是鏡子裏的那個我卻並沒有後退,反而獰笑著離我越來越近,我還看到他臉上的皮膚莫名地出現了許多血絲,隨後,我驚訝看到他臉上的皮膚居然自動的脫落下來。


    不但是皮膚,他的眼角還汩汩地流出了許多鮮血,甚至連眼球都滑落下來,露出一個深陷的黑洞。


    很快鏡子裏的我就完全變成了一個慘白的骷髏人,就在我目瞪口呆地盯著眼前的一切時,鏡子裏的那個骷髏人居然伸出已經變成白骨的手向我的脖子掐了過來。


    “啊……”我嚇得失聲叫了起來,卻發現無論我怎麽喊都無濟於事,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就像是夢魘一般。


    猛然間眼前的一切又恢複了原狀,依然還是那個破了一個角的鏡子,毛巾和臉盆,鏡子裏的我除了臉色有點慘白,並沒有其它異樣。


    我揉了揉眼睛,又再次看了看四周,並沒有什麽不妥。


    於是,驚魂未定的我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想不到難得起早一次,站著也能做夢,居然還是個惡夢。


    我用毛巾把臉擦了一下,感覺舒服了很多,剛才毛骨悚然的感覺頓時一掃而光。


    我有些疲倦地看著眼前,真的很舍不得眼前的一切,盡管隻是一間破舊的老房子,都是一些用了很多年的舊東西,牆麵的牆皮也脫落得很嚴重,甚至連鏡子都是碎了一個角的,還有破了許多小洞的洗臉毛巾。


    但此時此刻,我卻覺得它們一點也不陳舊,一點也不討厭它們,相反的是,我還覺得它們非常可愛,非常得讓我迷戀。


    因為我從它們身上看到了一種叫做感情的東西,那是一種十幾年如一日,默默陪伴的心情積累,這種積累,多少錢也買不到,但卻值得珍惜一生。


    可能姥姥也看出了我的心思,她走過來,在我背後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發,溺愛地說道:“靈兒,放心去吧,家裏的一切,姥姥都會原樣保留著,直到你再回來的那一天。”


    “嗯,謝謝姥姥!可是,我想你了怎麽辦?”我抬起頭,看著鏡子裏姥姥那日漸蒼老的容顏,心如刀絞。


    平日裏朝夕相處時並不覺得,但這一刻,我才看出來,姥姥真的老了很多了,這十八年來,姥姥所有的心血都花在了我的身上。


    外公二十年前進入墳地地洞探險,就再也沒有回來了。十八年前,母親也消失在了墳地地洞。對姥姥來說,就隻剩下我這個唯一的親人了。


    可是,我也要離開她了,也就是說,從明天開始,她就要一個人孤獨的生活了。一想到這裏,我心裏莫名的有些後悔。


    為什麽一定要考上那麽遠的大學,為什麽不能像別的鄰居家孩子一樣,在家種種地,或者在不遠的縣城找份工作,也能照顧姥姥了。


    “傻孩子,好男兒誌在四方,這個窮山溝溝不適合你的。姥姥沒事,你去了京華,一切以學業為重,放假就別特意回來看我,又花錢路上也不安全。姥姥最後的心願就是能看到你將來有出息,結婚生子,姥姥還要幫你帶孩子呢。”姥姥並沒有留意到鏡子裏我,正極度不舍地盯著她在看,隻是深情地看著我的側臉,悄悄擦去她眼角的淚水,又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語氣輕鬆說道。


    她完全沒有想到,她的這個不舍的動作和表情,都被我通過牆上的小鏡子看到了。


    我再也忍不住心裏的壓抑和不舍,轉身一把將比我矮一點的姥姥抱在懷裏,把嘴靠近姥姥的耳朵,哽咽地說道:“姥姥,您一定要多保重身體,靈兒一放寒假就回來看您,天天陪著您,等我畢業掙錢了,就把您接到城裏去生活,到那時,我們永遠生活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好,我的乖靈兒,姥姥答應你,一定把身體養得好好的,等你學業有成,來接姥姥去城裏生活,這樣行了吧?乖,不哭了,來,趕緊洗臉,過來吃早餐來。”姥姥在我背上輕輕拍著,依然還是那麽寵溺的語氣說道。


    “嗯,我馬上就來。”我放開姥姥,連忙轉身低頭,不斷的把臉盆裏的水捧起來,用力的在臉上揉搓著。


    之所以連忙轉身低頭,那是因為我不想讓姥姥看到我極度難過的麵孔,不想讓她看了心裏更難受和不舍。


    當我聽到姥姥的腳步聲遠去了後,我才抬起頭,看著鏡子裏的我,淚水已經被水衝刷幹淨了,可是,那份哀傷依然在我的內心深處不斷地遊蕩。


    洗完臉後,我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了炕上的小餐桌旁,看著桌子上已經放了滿滿一桌好吃的東西,心裏更是異常的酸楚。


    除了我最愛吃的野兔子燉菠蘿,還有炸花生米,小籠包,荷葉粉蒸肉,三絲春卷,幹炸小黃魚,蟹黃豆腐,蛋餃還有鮮肉小餛飩等過年才能吃到的美味佳肴。


    顯然姥姥知道今後我應該很長時間吃不到她親手做的美味了,所以今天破天荒地早餐做了這麽多。


    看著這滿滿一桌豐盛的早餐,我能想象到,當我還在做美夢時,姥姥應該就已經起來了,在這個買東西很不方便的偏遠小山村,她為了讓我吃到這些,一定是提前好幾天,又付出了很多的心血才做到的。


    想到這裏,我毫不猶豫地坐下來,大口大口地吃著,喝著,我知道我怎麽努力也是吃不完的,但我知道,我多吃一口,姥姥也會開心很多。


    在我用餐期間,姥姥一直坐在我身邊為我夾菜,我也是很爭氣地吃了很多,姥姥親自夾給我的菜,我都沒有浪費。


    終於吃飽喝足之後,姥姥又給我打包了一些,讓我帶著,路上餓了吃。


    當姥姥把我送出院子時,天依然還是黑乎乎的,我看了一下手表,淩晨四點五十,時間有點緊張了,沒想到一頓早餐吃了一個多小時。


    看到手表,我又想起來了,這塊表是昨晚姥姥給我的,說是當年我母親把我交給姥姥時特意留下的,說如果將來要是遇到難以解決的問題,可以拿著這塊表,去京華市風華集團找王風華董事長,他見到表應該會全力幫忙的。


    不過,我也沒放在心上,學校裏有吃有住,我也不是亂花錢的人,姥姥給我的銀行卡裏,錢雖然不多,也不夠交學費,但省著點花,也足夠我四年大學的生活費用了。


    至於學費,因為我是文科狀元,獲得了學校給予的全額獎學金,學費也不是問題了。


    所以,對於姥姥交代的那個王風華我也沒有刻意用心去記,本身我就是個不愛依賴別人的孩子,這也都歸功於姥姥對我一直以來獨立生活的培養。


    考慮到火車是早上八點十分的,還有不到四個小時,我還要徒步二十裏地走到縣城,還必須得趕上縣城長途汽車的頭班車,才有可能按時趕到吉春市乘坐火車,現在想想,時間真的有些緊張了。


    姥姥也有點埋怨自己,之前吃早餐時,她也光顧著給我夾菜,希望我能多吃一點,結果忘了看時間了。


    於是,在姥姥的催促下,我匆匆背上背包,都來不及和姥姥好好道別,就沿著村裏的土路快速向前走去。


    畢竟剛才吃得太飽了,也不敢馬上跑步,免得得了闌尾炎就麻煩了。隻能說是相對走快一點而已。


    午夜的農村路上也沒有路燈,加上白天下過雨,路也比較泥濘難走。而那一晚的月亮又總是躲進雲層裏不出來,我雖然有小手電,也還是覺得眼前一片昏暗,所以走得也是小心翼翼的,就這樣都好幾次差點滑倒。


    一路上,除了我,再也沒有看到別人,畢竟淩晨四點多,又是這麽荒涼偏僻的小山村,自然是見不到一個行人。


    在我艱難的向前走的時候,除了我手電照到的那一小塊地麵,四周黑黢黢的一片,什麽也看不清,時不時還有輕微的聲音傳來,很像是某種動物快速跑過的腳步聲。


    就在我正低著頭,盯著眼前的路,向前走的時候,突然我身後的背包發出一聲清脆的撕裂聲,隨後,包裏的東西“嘩啦啦”掉了一地。


    我連忙停下腳步,用手電照了照地麵,背包裏的東西大部分都掉了出來,散亂地灑了一地。


    我隻好取下背包,蹲了下來,用手電照著,仔細查看是哪裏破了。當我終於找到背包裂口的地方時,我倒吸一口涼氣,因為我發現背包裂口的地方,並不像是自己裂開的。


    上麵明顯是五道裂口,而裂口的形狀,很像是一雙鋒利的巨大爪子,之前快速劃過我的背包一樣。


    我下意識地看向四周,當我看到遠處一個黑乎乎的角落裏竟然有一對發亮的紅色眼睛時,我全身的寒毛不由自主的全部豎了起來……


    【三】


    不知道是我的心理作用,還是巧合,在我看到不遠處暗黑角落裏的那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時,手電似乎也嚇得突然滅了,月亮也猛然間躲入了厚厚的雲層。


    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我和那一雙令人心悸的眼睛。


    我感覺頭皮像是針紮一樣的發麻,後背的汗水時不時就順著皮膚流了下去,涼涼的,也癢癢的。


    那雙血紅色的眼睛,如果仔細看的話,根本就沒有眼皮,就像是憑空浮在空中的一對眼球,裏麵的瞳仁並不是常見的黑色小圓圈。


    而是一隻爪子的形狀,確切地說,是五個指頭的爪子,爪子的指尖異常的尖細和鋒利。


    更加惡心的是,我還看到在這對血紅色的眼球裏麵,來回遊動著一些細小的蟲子。


    這些蟲子通體呈暗紅色,有點像是人身體裏的靜脈血管,但又不像是正常的血管樣子,完全就是那種病態的靜脈曲張,讓人一看,就心裏發癢的肉麻感覺。


    更令人恐怖的是,我還看到有一隻蟲子居然從眼球中間鑽了出來,探出細長的身體,像蛇一樣仰起頭部四處張望著。


    看著眼前那詭異的眼球,我一時也嚇得蹲在地上,也顧不上整理地上散亂的隨身物品,大氣也不敢出,生怕驚動了這對離我僅有不到五米的血紅眼球。


    由於四周一片漆黑,我無法看出這對眼球到底是某個人,還是某種生物的眼球,又或許它本身就僅僅隻是一對眼球而已。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聲清脆的公雞打鳴從我身後突然響起,頓時把我嚇了一跳。


    我下意識地回頭一看,什麽也沒有,當我再回過頭來時,那對恐怖的血色眼球已經不見了。


    我謹慎地四周尋找著,生怕那個眼球會突然出現在我的後背,可是,我仔細地看遍了附近,再也沒有看到那對令我驚心動魄的血紅眼球。


    就在這個時候,四周突然間漸漸亮了起來,我順著最亮的方向望去,一條微微圓弧的像蛋黃一樣的發光物正一跳一跳地升了起來。


    原來是太陽升起來了,我總算鬆了一口氣,隻要有亮光我就不怕了,記得小時候聽老人們常說,鬼啊妖怪啊,都是怕陽光的,隻要天亮了,它們就不會害人了。


    緊接著又傳來一陣一陣的公雞打鳴聲,隨後,村裏更多的公雞都叫了起來,還不時地傳來狗的叫聲。


    這麽多公雞打鳴,之前第一聲叫的那隻公雞的聲音我最熟悉,因為從小我就是聽著這個打鳴聲長大的,它一般都是在天即將亮的一瞬間第一個打鳴。時間不固定,一般都是臨晨5五點半左右。


    所以我每次都是在聽到公雞打鳴後,再眯半個小時左右,正好六點鍾起床。


    我記得這隻公雞是村東頭牛娃家的,牛娃叫牛幣,之所以起這麽個怪名字,那是因為他老爸喜歡收集古幣,也特別癡迷古幣,後來有了兒子後,希望將來能繼承他的愛好,就給他起了這麽個奇葩名字。


    我的名字王靈與亡靈諧音,也算是很奇葩的名字,也許真的是物以類聚吧,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又臭味相投,自然而然成了最好的鐵哥們了。


    又因為他姓牛,又屬牛,長的也很健壯,簡直就像一頭牛,加上他不喜歡他老爸起的名字,又死活不讓大家喊他牛幣,所以後來大家就索性叫他牛娃了。


    牛娃比我小一歲,算是我在這個村裏最好的玩伴了,每個周日我都會去他家玩一天,吃也在他家,做作業也在他家,吃完晚飯才回我自己家。


    因為姥姥每周日都要神秘地離開一整天,至於去哪裏,姥姥從沒有告訴過我,也不讓我問。


    她一般天還沒有亮就出門,要到晚上很晚才回來,每次回來都很疲倦,也很傷感,似乎走了很遠很遠的路一樣。


    所以,每次姥姥都讓我去牛娃家待一天,畢竟牛娃的爺爺和姥姥是小學同學,關係最好,因此牛爺爺對我也特別好,就像是自己親孫子一樣看待。


    當我看著不斷升起的太陽,又聽見那隻大公雞的叫聲時,不經意的,又想起了過去,想起了我和牛娃圍著牛爺爺,聽他講述這個村子最離奇古怪故事的那些最幸福的時光。


    那些故事裏就包括這隻公雞的傳奇來曆,據說這隻大公雞還是牛爺爺在當年黑洞附近撿到的,那時候還是個小公雞,牛爺爺把它抱回家,一直養到今天都快五六十年了。


    按道理公雞的壽命不應該這麽長的,都是牛爺爺每隔一段時間,就去黑洞附近,冒著生命危險捉回來許多奇怪的蟲子給大公雞吃,才出現這種奇跡的。


    因為這隻公雞不吃別的,就偏愛黑洞附近生長的那些怪蟲子,顯然那個神秘黑洞附近的生長的蟲子也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麵。


    要不是那些神奇的怪蟲子,養大了這隻神秘的大公雞,又因此趕走了那個令人恐怖的血色眼球,之前的我恐怕就凶多吉少了。我想無論過多少年之後,每當我想起那天淩晨見到血色眼球的那一幕,依然會心有餘悸。


    眼前的太陽很快就完全跳出地平線了,刺眼的陽光也打斷了我的回憶,我突然想起來,我的時間不多了,得馬上前往縣城才行,否則就趕不上頭班長途汽車了,可是,背包破了,地上的東西又該怎麽辦?


    就在我蹲在地上,看著散了一地的物品發愁的時候,一隻冰冷的手突然一把掐在了我的脖子上……


    【四】


    “牛娃,是你吧?這種玩笑別開啊!人嚇人嚇死人啊!你說我這倒黴不,包也被……劃破了,再回家換新的包也來不及了,看來要放棄一些可有可無的物品了。你來得正好,幫我把這次帶不了的東西送回我家還給姥姥吧。謝謝啦!”我苦笑了一下頭也不回地說道,說完開始整理地上的物品了。


    如果是之前天還沒亮的話,脖子上突然出現一個冰涼徹骨的東西,掐著我的脖子,我絕對會嚇得不輕。


    可是這大白天的,怎麽可能有鬼呢,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跟我開玩笑,故意嚇我。


    回想村裏跟我最熟,又經常這樣跟我開玩笑的,也隻有牛娃了,所以我第一時間就猜到肯定是他。


    在說到包被劃破時,我原本想說被鬼劃破的,但轉念一想,雖然包上的撕裂痕跡的確太過奇怪,不像是被樹枝勾破的。


    但要一定說是鬼怪,也有些勉強,這麽大的爪印,那得多大的鬼啊!


    畢竟剛才我走的也有點急促,路又比較濕滑,我的確有幾次為了繞開地上水太多的爛泥區域,從路旁邊的樹林裏也走過一段距離。


    按說這條路平時還是最好走的路了,因為昨晚下過一場特別大的雨,才導致地上低窪的地方,積了許多水。


    我不想把姥姥特意給我今天出門新做的鞋子弄濕了,或者沾上太多的爛泥,這樣到了學校報名時,也太邋遢了。


    我聽說大城市的孩子都穿的是名牌,還很幹淨的,我沒錢買名牌倒也沒事,但至少得幹淨吧,真的不想剛去就給同學留下一個邋遢的形象。


    這條路算是村裏的主幹道了,也是村裏最寬的路了,在路的左邊是村裏的田地,田地後麵就是村民的房子,右邊是一片樹林,而樹林之後就是墳地,墳地後麵就是那個令人恐怖的地洞了。


    所以,我推測應該就是我貓著腰穿越樹林裏的樹杈時,沒留意給劃破的,應該是被一根粗大又斷裂的尖銳樹枝給劃破的,所以才會有這麽大的痕跡。


    肯定是剛劃破時,口子並不大,當我離開樹林,在路上繼續走時,因為包裏麵東西太重,漸漸把口子越撕越大,最後終於徹底裂成了現在這個恐怖的樣子。


    就在我邊整理地上的東西,邊等待身後的牛娃答複我的時候,突然間又覺得不對勁,瞬間又想起了什麽,之後越想頭皮就越發麻。


    因為這個點天才剛亮,據我這十幾年來的經驗,牛娃一直是喜歡睡懶覺的人,不到早上八點,甚至九點以後,是不會起床的。


    再就是昨晚牛娃還特意來了一趟我家,給我送來一樣很奇怪的東西,那是一個用木頭雕刻的吊墜,說是他爺爺特意讓他送來的。


    那個吊墜大概有五公分直徑,外形不算太圓,略有點不規則,看上去很古樸。上麵的圖案是一棵很高大的樹,枝繁葉茂,透過密密的樹葉,我還看到有一輪明月,看著很有意境。再加上雕刻的極其精美傳神,雖然是木頭做的,並不是什麽玉墜,但我還是馬上喜歡上了。


    在牛娃幫我戴上脖子的一霎那,原本吊墜上雕刻的大樹,在燈光下照射下,我驚訝地看到樹上居然結滿了很多小小的果子,更神奇的是,我隱隱約約看見果子上還有很小的字在閃爍,甚至在粗壯的樹身上,我還看到有一塊像是石碑的圖案一閃而過。


    當時我還跟牛娃提到我看到的這些東西,可是牛娃拿到手上看了半天,說就是一棵很普通的樹啊,哪有什麽果子,還有字和石碑啥的,還當場笑話我,是爺爺的故事聽多了,產生幻覺了吧。


    之後,又和牛娃隨便聊了幾句,牛娃就匆匆忙忙回去了,說是出來時看他爺爺臉色不好,所以想早點回家陪陪爺爺,我也就沒有再留他多坐一會了。


    當我把牛娃送出我家院子,他臨走時,還特意強調了一句,他明早就不來送我了,因為他知道我要是想趕上縣城的頭班車,最晚淩晨四點半就要出發了。


    這個點讓他起來來送我的確難為他了,而且來我家還得經過這片小樹林,一想到樹林後麵的墳地,他就害怕。我當時也哈哈一笑,還罵他膽小鬼來著,說完就把他送走了。


    當他走出很遠時,又突然大聲向我家喊我,等我從家衝出來時,他遠遠地對我說,這個吊墜讓我以後千萬不要離身,說是爺爺特意讓他叮囑我的,他差點忘了告訴我了。


    說完他就走了,我又拿起胸前的吊墜借著月光一看,頓時心裏一驚,隻見在月光下,吊墜上原本雕刻的明月莫名的消失了,在那棵樹上很清晰的結滿了果子,在每個果子的身上都有一個銀色的小字在閃爍,更神奇的是,樹身上赫然有一個石碑也在閃閃發光,而石碑上還有三個銀色的大字——亡靈塚!


    要不是當時姥姥叫我回家,我都不知道要在院子門口驚呆多久,回到家我把吊墜給姥姥看了一下,原本打算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可是在看到姥姥盯著這個吊墜,似乎心情變得很傷感時,我又懂事的再沒有問了,因為我知道,每次姥姥出現這副表情時,我再問也是沒有用的,她什麽都不會告訴我的。


    之後姥姥把吊墜還給我,意味深長地隻說了一句話:“記住,從現在開始,要好好保管這個吊墜,無論發生了什麽,都不要取下這個吊墜!切記!”


    說完,姥姥以明天還要早起,就讓我洗漱早點睡了。等我醒來就已經是淩晨三點半了。


    回想到這裏,我忽然明白,身後肯定不是牛娃了,牛娃昨晚既然說了不來了,就肯定不會來的,再加上現在都五點多,快六點了,按道理,我都應該快到縣城了才是,牛娃又怎麽會來找我呢。


    那我身後的到底是誰?或者說,到底是什麽東西!


    我感覺後背頓時又冒出許多冷汗,頭皮也異常發麻,本能地停下了繼續收拾地上東西的舉動,再次感受了一下掐在我左邊脖子上的那隻手。


    好冰涼的感覺,甚至冰的有些徹骨,如果是活人的話,就算是冬天,手指尖也不應該這麽冰才是。


    四周依然還是一片靜謐,靜的讓我有些發慌。


    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繼續問他嗎?可是剛才我都說話了,他也沒有答複我啊。


    回頭看一眼嗎?問題是,他的手還在我的脖子上掐著呢,我要是動了,他會怎麽做呢?


    就在我心慌意亂的時候,猛然間,我看到地上散亂的一堆東西裏,有一個不鏽鋼飯盒露出一個角。


    裏麵應該是姥姥給我打包的吃的,就是早上我沒有吃完的那些菜。


    因為不鏽鋼飯盒表麵很亮,像鏡子一樣能反射四周,此時此刻,從露出的這一個角的反光裏,我清晰地看到了我頭上的天空。


    而我的手恰好就在這個飯盒旁邊,我隻要悄悄將飯盒轉個角度,就能看到我身後是什麽了。


    想到這裏,我不露聲色地慢慢把手指尖靠近飯盒,又將指尖緩緩放在飯盒下麵,當我感覺已經有把握用指尖把飯盒變換角度時。


    我深呼吸了一下,將身體也完全繃緊,做好了隨時能衝出去的準備。


    接下來,我開始慢慢抬起指尖,隨著我的指尖用力,我看到飯盒慢慢地翹了起來。


    原先飯盒的這個角,隻能反射出天空的畫麵,隨著飯盒漸漸翹了起來,我看到畫麵開始向下移動。


    我的呼吸隨著畫麵不斷接近我的頭部而越來越急促,很快,我都看到樹葉了,我知道馬上就能看到我的身後了。


    我將指頭停了一下,再次深呼吸一下,我決定接下來快速抬起飯盒,看看身後到底是誰,一旦發現身後不對勁,就向右邊衝出去。


    因為這隻冰涼的手是掐在我左邊脖子上的,我隻有快速往右邊衝出去,才有可能掙脫這隻恐怖的手。


    我又下意識的瞄了一眼右邊,是小樹林,一旦衝進小樹林就等於衝進墳地了!


    不過,這個時候,也顧不上是墳地還是什麽了,先掙脫這隻恐怖的手才是最重要的。


    況且白天墳地其實並不可怕,這裏的很多早起的村民都有早上拜祭先人再下地幹活的習慣,因為村裏還流傳一種說法,每天天剛亮,就祭拜先人能夠帶來一天好運氣。


    所以這個時候,往往墳地裏的村民反而多才是。而且據我所知,每天這個時候,還有一個專門負責墳地清掃的婆婆在呢,雖然那個婆婆看上去皮包骨頭,也很慎得慌。


    但至少是活人,總比這不知名的冰手強百倍吧。


    想到這裏,我知道不能再猶豫了,將目光從小樹林收回到飯盒上,一咬牙,瞬間抬起了指尖。


    在抬起指尖的同時,我迅速死命盯著飯盒的那個角看了一眼,居然是空的,除了我身後的樹枝,什麽也沒有。


    這怎麽可能呢!


    沒人那這隻冰冷的手從哪裏來的?


    難道對方是蹲著的?


    就在我疑惑的盯著飯盒看的時候,忽然間,我從飯盒的反光裏看到身後的樹上有一片葉子飄了下來。


    當葉子晃晃悠悠的向我的頭頂飄下來時,還吸引了附近的一隻蝴蝶也飛了過來。


    葉子飄舞的軌跡非常優美,蝴蝶圍著葉子也在翩翩起舞,畫麵極其唯美,一時之間,我都忘了還有一隻冰冷的手正掐著我的脖子呢。


    可是,正當我放鬆心情,欣賞著葉子和蝴蝶在飯盒反光裏的浪漫舞姿時,突然間,一張憑空出現的大嘴張開了,裏麵有一個血紅的舌頭伸了出來。


    舌頭極其的鮮紅,似乎還在滴血一般,一下子將蝴蝶卷入了口中!


    隻見那張大嘴四周的肌肉極其的蒼白,根本不像是活人,嘴裏的牙齒也是發黃發黑,伴隨著它的咀嚼,還有粘稠的紅色液體不斷滴落下來。


    更為恐怖的是,我看到那個猩紅的舌頭在吃完蝴蝶後,居然又長長地伸了出來。


    這次我才看清楚,那猩紅的舌頭上,有一個黑色的爪子圖案,爪子上有五根指頭,指頭看上去極其鋒利,這個爪子看上去也很熟悉,不正是之前太陽沒有升起來之前,那對血紅眼球裏的瞳仁圖案一樣嗎!


    就在我驚恐的盯著飯盒裏的紅色舌頭發愣時,紅色舌頭上的黑色爪子閃過一絲幽蘭色的光芒,之後,我感覺掐著我的脖子的冰手突然離開了。


    然後在飯盒的反光裏,我看到一個比正常人手大一倍的黑色爪子正飛向那個紅色的舌頭。


    當爪子接觸到舌頭的一瞬間,就詭異地消失了,之後,那個舌頭也消失了。


    我詫異地站起身,回頭一看,果然那血紅的舌頭不見了,隻剩下之前飄落的樹葉還在慢慢的飄落下來。


    這一切也太詭異了吧!


    血紅的舌頭,還有那隻黑色的爪子居然自己消失了,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一般。


    我下意識地盯著那片樹葉,隻見它隨風飄過我的頭頂,飛出了我的視線。


    我本能地回過身來,再次看向那片樹葉,樹葉繼續緩緩地向地麵飄去。


    最後落在了那個飯盒上麵,我再次蹲下來,把飯盒撿了起來,那片樹葉還緊緊的地在飯盒的上麵。


    就在我打算把樹葉取下來,打開飯盒看看裏麵的吃的有沒有摔壞時,令我再次頭皮發麻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那片樹葉的中心忽然莫名地出現了一滴血,隨著血不斷擴大,樹葉漸漸被鮮血所替代。


    而更令我恐懼的是,在我麵前的飯盒蓋子上麵,竟然被這樹葉所化的鮮血腐蝕出來一個洞。


    隨著血洞越來越大,裏麵不斷的有鮮血汩汩的流出來,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眼前的飯盒突然變成了一個人的頭。


    確切地說,是一個女人的頭!


    頭上是一張極度扭曲變形的臉,她的臉色極其蒼白,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她的眼睛通紅通紅,紅到能流出鮮血的程度。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我連忙把手中的女人頭往地上一扔,站了起來。


    那個女人頭在落地的瞬間,突然又飛了起來,張開血盆大口,伸出長長的血紅舌頭,向我狠狠地咬了過來。


    頓時,我轉身就像是瘋了一般,向小樹林衝去……


    【五】


    在衝進小樹林的一霎那,我聽見身後不斷有樹枝被碰斷的聲音傳來,顯然那個恐怖的女人頭也追了進來。


    嚇得我頭也不敢回,隻顧著拚命往前衝!


    樹林裏明顯比外麵要黑暗許多,畢竟樹葉繁茂,早上的陽光也不是那麽強烈,所以我感覺眼前視線並不是很清晰,跑起來也是有些底氣不足。


    由於樹林裏樹也比較密,如果不是走專門通向墳地的石板小路,跑起來非常困難,因為各種樹杈相互交錯著,時不時得貓著腰鑽過去。


    有的地方實在太密了,我還得變換方向繞過去才行,所以說盡管我用盡全身力氣在跑,速度其實並不快。


    當然了,身後緊追不舍的女人頭也好不到哪兒去,也是不斷的撞在樹杈上,不過,顯然她不怕撞,總是能輕易的撞斷樹杈繼續追趕著我。


    可是,我卻不能和樹杈硬碰硬,一來我體型大,不像女人頭就隻有一顆頭顱,體型小多了,在樹杈中間穿梭還是比我有優勢的多。


    二來,樹杈會劃破我的衣服,甚至劃傷我的臉都有可能,那女人頭本身就血流如注,根本不怕再受傷,一副似乎永遠都不怕疼的樣子,這一點也是我做不到的。


    所以,跑了一會,我就能明顯地感覺到,女人頭離我越來越近了。


    甚至我都能聽到她嘴裏含糊的咒罵聲,以及那可怕的紅舌頭來回甩動的聲音。


    有一股極其腥臭的惡心味道不斷地從背後飄過來,更是讓我反胃的不行,雖然沒有回頭看一眼,但我也能想象到那個女人頭此時此刻極為猙獰的麵孔。


    終於,我看到了一絲希望,那就是我快要衝出小樹林了!


    隻要出了小樹林,到了墳地,就有可能碰到其它村民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偏偏我被地上的一根像是藤條的東西絆倒了。


    於是,我向前狠狠地摔了下去,在那一刻,我心裏極其絕望,除了本能地將雙手擋在臉跟前,以免被樹杈劃傷眼睛外,我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在倒地的一瞬間,我又借著慣性向前翻了個跟頭,滾了幾圈才停了下來。


    剛停下來時,我是臉朝下地躺在地上的,我本能地快速轉過頭來,看向我的身後,又順手從地上隨便撿了一根樹枝,擋在胸前,如果那個女人頭再向我咬過來的話,我也能用樹枝抽她,當然有沒有用,我就心裏沒底了。


    可是,身後除了比較昏暗之外,什麽也看不見,之前那樹枝不斷斷裂的聲音也突然停止了。


    一切又變得極其安靜。


    怎麽可能呢,剛才明明是在我身後死命追我的啊。為什麽現在沒有了呢。


    既然沒有看見女人頭,我下意識地又鬆了一口氣,全身緊繃的肌肉也開始放鬆,好累啊。


    可是,當我無意間看清楚眼前的樹林時,我的心又懸了起來。


    因為按道理,我眼前的樹林應該很密才對,畢竟我剛才都跑得快出小樹林了。


    可是,現在在我眼前的小樹林明顯已經到邊緣了,我都能透過樹林的間隙,看到不遠處的墳地了。


    頓時,我頭皮一陣發麻!


    也就是說,我看錯方向了!在地上滾了幾圈,迷糊了。女人頭應該此時此刻在我身後才是!


    我的全身不由自主地又完全繃緊了,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急促,我不知道是不是該轉過頭去看看。


    以前曾聽老人說,如果身後有鬼的話,鬼一般不會直接咬人,而是把手先搭在肩膀上,等那個人轉過頭來時,鬼才會一口咬在人的喉嚨上,吸食人的精血。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麵,我的心猛然間跳得好快好快,冷汗不住地順著額頭流了下來。


    我慢慢地轉動腦袋,一點點看向我的肩膀,當我看清楚那隻手時,汗流得更快了。


    那顯然不像是活人的手,幹瘦幹瘦的,似乎除了骨頭,就隻有薄薄的一層皮膚了。


    這隻手的指甲都有些發黃發黑,還有點萎縮,就像是死了很久的人,身體裏的水分都已經風幹了一樣。


    我顫抖著身體,順著那隻幹枯的手向後繼續看去。


    同時我的另一隻手已經暗中抓緊了一塊石頭,一旦看清楚對方的樣子,在對方張開嘴巴咬過來的瞬間,我就把石頭塞進它嘴裏,再猛地跳起來,向前狂跑!


    當我慢慢地轉動頭部,一點點向身後看去時,終於看到了那張離我很近的臉,那張臉毫無血色,皮膚極其褶皺,眼睛深陷,在她的瞳仁裏,我看到我自己的表情,那是一副極其驚喜的表情。


    之所以我會感到驚喜,那是因為這張臉我認識,正是每天專門清掃墳地的那個婆婆,因為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曆,到底多大年齡了,又性格古怪孤僻,從不與人打交道,所以大家都隻好稱呼她墳地婆婆。


    沒想到在我曆經之前的驚魂之後,不但能夠死裏逃生,還能見到這位充滿神奇色彩的婆婆。


    在我的記憶裏,墳地婆婆曾經在我六歲時救過我一次,所以,能見到她,我就知道我徹底安全了。沒想到我長大後再次遇險,又是這個神秘的墳地婆婆救了我。


    一想起剛才被恐怖女人頭窮追不舍的經過,我就後怕不已。我一臉激動地看著墳地婆婆的眼睛,心中的那份驚喜自然是難以言表。


    在見到墳地婆婆的那一刻,有關她的所有記憶都在我的腦海裏不斷地浮現出來……


    【六】


    墳地婆婆來到我們村裏大概有二十年了,她是我們村裏唯一一個外來卻活下來的人,按道理外來的人在我們村不可能活過當天午夜子時,可是她卻是一個例外。


    這些年來,似乎沒有一個人能說清楚她的真實來曆,也沒有人知道她真名叫什麽,更沒有人知道她的年齡。不過她似乎很有錢,村裏最大的一套院子被她買下來後,獨自一人居住著。


    墳地婆婆的性情很古怪,從來不和任何人主動說話,即使有人問她,她也不會開口。


    但墳地婆婆有一點很神奇,那就是她似乎對村裏的每一個人都了如指掌,一旦村裏有人不見了,大家都會來墳地找她幫忙。


    隻要說出要找的人的生辰八字,以及名字,過一會,墳地婆婆就會用她那蒼老的手向遠處一指,就轉身走了。


    事後隻要順著墳地婆婆指的方向,就一定能找到要找的人,當然了,有時候墳地婆婆也會指向地洞方向,那麽,也就意味著這個人已經死了。


    曾經有一個姓宋的村名女兒失蹤了,於是來問墳地婆婆,當墳地婆婆指向地洞時,他還是不信,大罵墳地婆婆瞎說。


    可是之後,那個人再次搜遍了全村還是找不到他得女兒,最後,帶著將信將疑的心態,來到地洞附近,果然在地洞附近找到了女兒的隨身物品,以及一封絕筆信,才徹底相信女兒真的已經死了。


    因為女兒在信中提到,之所以想不開,要死,是因為她才十六歲,居然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懷孕了,可是她一直潔身自好,根本沒有和任何男子私下有過來往。


    唯一值得懷疑的就是,她曾經夢見自己有段時間半夜似乎經常被人召喚,身不由已地去過幾次地洞附近,至於在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等她早上醒來就不記得了,可是當她看到床邊的鞋子以及地上泥土的腳印,完全表明她真的去過地洞附近的泥地。


    於是,她才留下一封絕筆信,放在地洞附近,就算是死,也要進入地洞搞清楚為什麽,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當這個人拿著女兒的絕筆信哭著離開墳地時,又碰到了那個婆婆,他向婆婆鞠了個躬,又把女兒的絕筆信給墳地婆婆看。


    到了這個時候,他是完全信服婆婆了,他把信給婆婆的目的,就是想問問,自己的女兒進了地洞後,到底生死如何,他想知道女兒現在過的好不好,因為他還是不死心,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就這麽死了。


    結果墳地婆婆看了一眼,隨手將信往空中一扔,隻見那封絕筆信突然化為一團火焰,火焰很神奇地變成了兩個燃燒的漢字——京華!


    之後,當這兩個字消失以後,火焰漸漸熄滅的同時,竟然沒有變成灰燼,而是凝聚成了一個玉佩,玉佩上有一個古老的“宋”字。


    婆婆將玉佩交給這個村民後,居然破天荒地開口說話了,她說:“吉人自有天相,你的女兒已經離開地洞重生了,要想見她,就去京華宋氏家族碰碰運氣吧。”


    說完婆婆就轉身走了,這個姓宋的村民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高興的地忙跑回家,一個星期時間,將家裏的一切變賣,帶著一筆錢,離開了,據說是去京華找女兒去了。


    這件事雖然過去有一年了,那個姓宋的村民也再沒有了音訊,但它還是經常被其它村民當做茶餘飯後閑聊的熱門話題。


    在我的記憶裏,我和墳地婆婆見過的次數很多,因為我和小朋友們沒事也會去墳地旁邊的小樹林玩耍,經常能見到她蒼老的身影在那裏一絲不苟地清掃著墳地。


    雖然經常能遠遠地見到墳地婆婆,可是真正近距離和婆婆相處卻隻有一次,也正是那一次她救了我的命,每次想起那一次與墳地婆婆相處的恐怖經曆,我的內心都久久難以平靜。


    我記得那一次遇見她,是我六歲的時候,那一天姥姥帶我來墳地給祖先上香,可能是姥姥盯著墓碑太過傷感了,一時之間陷入了回憶。


    而我當時又太小,也好動,竟然自己邊走邊玩的走到地洞附近了,雖然小時候姥姥常警告我不得靠近地洞,但對於從來沒有見過地洞,又才六歲的我來說,這種警告意義不大。


    以至於,當我走到距離地洞不到五米的地方玩耍時,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走進了禁區。


    我記得當時隻是覺得遠遠地看去,地洞口黑霧繚繞,很是讓我好奇,於是,我情不自禁地就向地洞走去。


    邊走,我似乎還聽到某種來自很遙遠很遙遠的輕聲召喚,像是一個女子的聲音,現在事隔多年,回想起來已經很模糊了。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個很輕柔的聲音對我來說真的很親切,仿佛是一個母親在對幼小的孩子,很寵溺的在說話。


    於是,我莫名地順著這份召喚慢慢地向地洞走去。


    當我快要走到地洞洞口時,我看見地洞洞口那些繚繞的黑霧,竟然很神奇地凝聚出一隻黑色的大手,向我伸了過來。


    我當時因為年齡太小了,也不知道什麽鬼怪一說,隻是覺得好玩,反而還迎著那隻黑色的大手走了過去。


    當我走到洞口旁邊時,那隻黑霧凝聚的大手也完全摸到了我的身上,我傻傻地站在那裏,好奇地盯著大手發呆。


    任憑那隻大手在我的頭上,以及臉上輕輕地撫摸著,在大手撫摸的過程中,我感覺全身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暖和舒服的感覺,以至於我都漸漸閉上了眼睛,隻想好好地睡一覺。


    恍惚中,我看到一個極其年輕美麗的女子向我走來,她似乎還流著眼淚,不斷地說著什麽,可是我卻什麽也聽不見。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有一個男子莫名的出現了,他惡狠狠地把那個女子強行拉走了,之後又放出一隻很凶猛的大狼狗向我衝了過來。


    因為我五歲時曾被村裏的一條大狼狗咬過一次,所以對大狼狗一直很害怕,當我見到大狼狗張開大嘴向我咬過來時,我嚇得大喊一聲,就醒了。


    當我醒來時,發現自己還在洞口,而之前那個黑霧凝聚而成的大手不見了,變成了一頭大狼狗的模樣,正對我狠狠地咬了過來。


    於是,我轉身就跑了,沒跑幾步,就撞在了一個人的懷裏,隨後就被這個人抱了起來。


    我驚魂未定地抬頭一看,是一個麵容枯瘦的老婆婆,她麵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就又看向了我的身後。


    我也好奇地扭頭看去,隻見那隻大狼狗已經快撲倒我身上了,我嚇得剛要大喊時,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憑空出現一隻蒼老枯萎的手指,指尖輕輕點在了那隻大狼狗的眉心,大狼狗頓時化為無數黑煙散開了。


    我下意識扭頭一看,才明白是那個神秘蒼老的老婆婆救了我。就在我驚魂未定的時候,我的姥姥也趕到了,一把從婆婆懷裏接過我,把我緊緊地摟在懷裏,不斷地檢查著我的身體,似乎擔心我受到了什麽傷害一般。


    之後,那個婆婆在我的眉心也輕輕點了一下,我就徹底睡著了。


    等我醒來後,我發現已經回到家了,姥姥正在床邊守候著我,在看到我醒來後,姥姥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又把我緊緊的抱在懷裏,不斷地對我說,以後再也不要一個人到處亂跑了,我很乖巧的點點頭,姥姥才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可見這一次似乎真的把姥姥嚇壞了。


    這段第一次遇見墳地婆婆的經曆,在很多年以後,等我長大了,也聽說了許多黑洞和鬼怪的故事後,每次回想起來,依然都覺得後怕……


    【十五】


    當我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一個月後了。盡管我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複,我還是要求守在醫院的國家特別事件調查組成員送我去亡靈塚村遺址一趟。


    剛出醫院大門,我就看見無數記者蜂擁而上,可是我什麽也不想說。在國家特別事件調查組成員的保護下,我順利來到了亡靈湖畔,這個一千多年前莫名消失的湖畔再次重現人間,也是吸引了無數遊客前來參觀遊玩。


    盡管那天陽光燦爛,整個湖畔景色宜人,湖麵波光粼粼,美輪美奐,也非常熱鬧,但我的心卻異常心碎和哀傷。


    因為我知道我的母親就在這片湖水下某個最黑暗孤寂的世界默默守護著,也許今後我們生活的凡世會越來越安定昌盛,可是她卻永遠都無法出來了。


    看著美麗的湖水,我知道奶奶、姥姥還有牛爺爺、牛娃她們也都在這片水底重新輪回投胎了,今後也永遠見不到了。


    那一刻,我也無心理會圍在我身邊不斷提問的各大媒體記者,隻是手裏緊緊握著掛在胸前的那個亡靈吊墜,默默地久久盯著湖麵陷入痛苦的回憶。


    我感覺心裏有很多話想說,卻不知道該向誰說,就在我極度哀傷地站在湖畔,強忍著淚水思念已經失去的親人時,身後傳來一陣記者的議論聲,說是京華市最大的風華集團董事長王風華來了。


    在聽到王風華三個字時,我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聽見身後一個慈祥的聲音響了起來:“孩子,爺爺來晚了,來,跟爺爺回家吧。”


    當我看清楚眼前看上去有點熟悉且親切的老人麵孔時,我知道他肯定就是我的爺爺了,雖然是我第一次見他老人家,但我還是能感覺到我的長相真的很像他。


    “爺爺,我不想回家,我想再多陪陪媽媽她們……”還沒說完,我就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強忍了許久的淚水,哽咽地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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