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用這個跟你換一口肉吃,可以嗎?”後來,兩個雙生子正式入門,排好輩分,一個叫元明,一個叫元修,還是一口一聲哥哥。崇煬糾正了好幾次,要叫師兄。但兩個雙生子總是前一秒聽進耳朵裏,後一秒就忘。冬日下了厚雪,崇煬帶著他們在雪裏練刀法。元明跌倒把門牙磕掉了,崇煬揪著他的領子把他從雪裏拎出來,小孩捂著漏風的門牙,眼淚汪汪地說: “哥哥,唔好疼。”有一年夏天,崇煬聽說元修掉池塘子裏頭沒動靜了,嚇出一身冷汗。結果等他把快淹死的元修撈出來,元修捧著一尾胖鯉魚一個勁地傻笑, “哥哥,你昨晚夢話說想吃魚,你看,我給你撈上來了。”崇煬氣得罵他缺心眼。那次他們魚沒吃上,還被聽聞心愛錦鯉被撈的琉璃仙罰了掃山門一個月。春去秋來,年複一年。兩個雙生子長大了,北昭峰的人來了一批又走了一批。新來的孩子們被元修元明帶得跑偏,私底下也跟著一口一聲哥哥。他身邊元修元明,再算上一個叫宋子羽的,能幫他分擔很多事,拉拉扯扯糊弄大了更多撿來的孩子。在許多北昭弟子眼裏,師尊形如虛設,他們隻聽師兄的。從小沒有家,師兄弟們就是家人。魔淵破陣之後,其他幾峰大多四分五裂,各尋出路。唯有北昭仍然聚在一起,接些鏢客,暗衛一類的生意,除了換個山頭盤踞之外,似乎一切跟以往都沒什麽差別。前幾日,崇煬帶著元明元修幾人接了個護送富商來臨丹闕的活兒,大早上的剛到杭鎮,就見一群驚慌失措的修士百姓往反方向逃。崇煬逮住一個書生,問怎麽回事。那書生嚇得魂飛魄散,說,魔尊千忌要血洗臨丹闕了!魔軍到處燒殺搶掠,還揚言說要抓三千童男童女來下酒!崇煬心知這可能是謠傳了好幾輪之後的版本,但身後的雇主一聽這話,立刻連連擺手,說這單子就算了吧,錢會按數給你們的。崇煬當時覺得事有蹊蹺,和幾個北昭弟子一商量,還是決定過來看一看。誰知這麽一來,就倒黴得被一起包在了火圈裏。除去救出幾條人命之外別無收獲。虧本買賣,早知道不來了。……跟前,崇煬狠下心甩了下馬鞭。在幾個小弟子的驚呼聲中,戰馬一騎絕塵。滾滾煙霧中,火色濃烈得如同一片腥熱的海。周遭隻剩下元修元明,和幾個年歲較長的弟子。可能是他們之前過得太凶險,做過無數次死到臨頭的準備。真到了死到臨頭的時候,反而全都出奇得鎮定。元修道: “哥,咱們好像出不去了。”元明想了想, “哥,要不咱幹票大的?”崇煬望向滿街密密麻麻圍過來的活死人,額前散發被熱風吹得紛飛。他將長刀一抗,揚唇笑了,本就熱烈明豔的五官更顯得張揚狂肆。“好啊,找油桶,咱們放個禮花!”第74章 大結局(下)粘稠的血湖水帶來漫無邊際的窒息感。溫珩胸膛毫無呼吸起伏,閉著眼睛身體緩緩沉入湖底。神識在無聲無息地抽離。直到叮的一聲。溫珩在一片白霧中睜開眼,氣沉丹田“小係!係統!x6139!”“別裝掉線!我知道你一直在看!出來!”小係磨磨蹭蹭地連上麥, 【又怎麽了?就不能讓我安靜放個假嗎?】“幹完活再放假。”按照係統規則,他改變一次劇情,就能獲得一次獎勵。但南海之行事發突然,係統還沒來得及編任務忽悠他,他就自己主動去了。所以溫珩篤定道: “你還欠我一次任務獎勵沒有結算。”小係: 【你要什麽?】溫珩: “我要救他。”小係為難道: 【救他簡單,我幫你申請個恢複卡醫療卡之類的,中了什麽毒都能一筆勾銷。】“那就快申請。”【但是……現在係統與你之間的聯係已經切斷了。】“那就恢複聯係。”小係沉默了。恢複聯係,意味著係統能夠重新檢測到x61溫珩。溫珩會回到之前同時疊加係統和天道雙重監管的處境。而要命的是,現在係統任務崩盤,天道也要罰他。就算他以最快的速度救了鬱明燭,再切斷和係統的聯係。然後呢?天道仍然要捉一個人走的。前後左右都是死局。小係猶豫, 【我要是把你弄死了,老板肯定不會放過我的。】溫珩想了想, “你要是不幫我,我就舉報你泄露係統機密。”小係震驚, 【那明明是你自己猜出來的,憑什麽陷害我!】溫珩說: “因為我沒素質。”小係倒吸了一口涼氣。……鬱明燭靜靜坐在血湖邊上,流盡了體內最後一滴血,內丹也隨之幹涸,再也沒有一絲靈力。在蕭長清將天火抵在他頸間的時候,他連掀一掀眼皮都覺得乏力。隨便吧,反正天罰馬上就來了。就算把他切成塊削成片,也沒多大區別,頂多天道一塊塊運他去地下的時候會費勁點。他垂著頭沒什麽反應。蕭長清眼底閃過一抹狠色,手指一合,頃刻間烈火全都熄滅了。蕭長清尚且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周圍已是沒頂湍急的靈池水,上不見天下不見底。就像有人憑空置換了他的位置,將他換到了靈池最深處。而他少了一顆心髒,身軀早已不算是活人。霎時間,池水洶湧包裹而來,將他渾身皮肉灼出一片片淋漓血痕。蕭長清咳出一串氣泡,掙紮向上遊,卻始終抵抗不得池水如鎖鏈般將他向下拖拽,銷溶皮肉筋骨。……岸上。眨眼之間,眼前憑空換了個人。鬱明燭睜大眸子,怔怔看著溫珩搖搖晃晃朝他走過來。“玉生……”“啪!”鬱明燭偏過頭去,蒼白的臉上浮現五個手指印。溫珩打完,喘了幾口粗氣,又揪著他的衣領吻他。溫珩一邊在心裏感謝係統友情讚助的兩張位移卡,一邊惡狠狠地將融入恢複卡的一滴心頭血咬碎。不知是誰眼角落下一滴淚,同樣摻在這個血腥味的吻裏。吻著吻著,鬱明燭察覺不太對勁,強行推開他,低頭去看。溫珩也同樣有所感知,抬起手來。他的指尖泛起一抹蒼白。……不對,不是蒼白。是透明。透明在他身上迅速延伸,很快禍及雙手,小臂,肩背……所過之處變得無知無覺,就像是被從這個世界徹底抹除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