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最悲哀的事情,莫過季節的遠去,冷漠的到來,以及無邊無休的愛先行離開了。鳥是這個世界最靈通的信使了,一隻鳥離開後,另外一些鳥兒,或者選擇了死亡,或者選擇了前往南方。同一個太陽,溫暖程度不一樣,竟然得到意想不到的生命結果,就好像戀愛與婚姻,戀時痛是福,惜是情,婚後才感覺,日子淡,月也會彎。


    鳥一刻不停地傾訴著這個季節的最後一段往事,就好像在小時候,在外婆的家門前,我這隻小鳥,還沒有訴說完一整段經曆,轉眼間滄海成了桑田。


    在秋末,雪最容易繃不住,不請自來的姿態,壓抑是這個季節的通病,幾隻不知冷的鳥兒,從巢中伸出腦袋,觀雪是它們現在的最好工作了。雪如鹽、如玉,但雪最像雪了,就像鳥最像鳥,人最像人,不要隨便改變自己的初衷,要活得像自己,為何要苦苦糾纏於模仿與效顰?


    雪終於一夜傾城,土生土長的命,碎瓊亂玉,步履蹣跚,風大起來,鳥叫起來,世界大同,融為一體,仿佛全世界隻剩下了單與真。雪是被賦予最神聖的字眼兒,它是純潔的代名詞,殊不知,它埋葬了許多肮髒的東西,有些事情,一埋千年。


    我看到了一個頑童,正在雪地裏尋找鳥的蹤跡,樹上的雪被驚得花枝亂顫,地上的雪瞬間淩亂不堪。雪是這個世界最大的空調了,如果將雪裝在鳥巢裏,裝在我的小屋中,忘卻寒冷之外,恐怕我與鳥定為受寵若驚了。


    鳥不落纖塵地叫,說它如洗,定與聲音有著萬變不離其宗的關聯了。聲音淨、純,不落窠臼,一點兒雜質也不忍心泄露出去,鳥的聲音落在雪堆裏,聲音無法撞擊出一個物理變化,雪依然,鳥叫依然。


    雪像玉一樣,玉潔白可愛,但白玉微瑕,雪也有瑕疵,雪有缺點,雪化為水,水是不能喝的,有細菌,我一直鬱悶地想:有什麽樣的細菌竟然可以生存在寒冷的環境裏,它的能耐定然超過了人類,我不如,我心痛。


    在鄉村裏,一定要有樹,沒有樹的鄉村定然是城市;沒有鳥叫的鄉村定然是憔悴羸弱,不堪一擊,禁不住絲毫風吹雨打;雪是最好的點綴了,風肆虐著,雪、鳥成了村莊的主角,它們賽過了人的智慧,它們知道如何保留最初的愛與恨。


    鋼材太多了,鳥看著眼累,鳥不喜歡現代化,鳥喜歡原始,就好像人喜歡錢,錢是人造出來的,錢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奢侈品,但我下了咒:發明錢的人,不會春露秋霜。


    鳥是樹的花朵,鳥風聲鶴唳,雪不甘寂寞,人疲於奔命。


    一枚雪跑在鄉村裏,一隻鳥走在空氣中,一個人站在樹枝上。


    詩劇


    女巫親吻過的咒語,破天而來澆濕的誓言,漉漉退場


    我坐在海上,補一張網


    你伏在海底,披星戴月地歌唱。——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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