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秦,你真的很特別。”秦遊一邊聽這個陰晴不定的醉漢發瘋,一邊還在猶豫要不要動手,一時猝不及防,就被抬起了下巴。福根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他,就像在端詳一件漂亮的器具一般來回掃視他的麵孔:“真是出乎意料。在消息傳來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那個窮凶極惡的自由殺手,居然還長了這樣一張臉。”他突然表現出了極度的亢奮,神經質地瞪大雙眼質問起來:“他真的愛上你了?”“你對他開槍的時候,他是什麽表情?”就在秦遊忍無可忍想一拳揮過去的時候,福根卻猛然鬆開了鉗製他下巴的手,表現出了極度的焦慮,甚至有些不顧形象地跺了下腳。“我真想看看他死前的表情 ,想得快要發瘋了。”“這是第一次,嗬嗬,第一次。”福根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這個平時總是一張撲克臉的人在短時間裏表現出了喜怒哀樂四種起伏極大的情緒,秦遊站在原地,竟然有一種重回曼都靈的錯覺。卻隻見福根突然頓了一下,臉上恢複了陰狠漠然的表情:“我要讓他即使是死了也不安寧。我要把他生前唯一在意的,據為己有。”這宣誓的語氣過於凶狠,氣勢上的威懾力讓話語本身的幼稚淡卻許多,但秦遊仍一時分不清這人究竟是醉了還是本身就有精神問題。就在這時,一陣鈴聲突兀地從福根的西裝口袋裏響起來。他瘋癲的外殼仿佛又因為這來自外界的聲音粉碎幹淨,又恢複了平時外界熟知的模樣,行雲流水地接了電話。秦遊在一邊默默地看著,握匕首的那隻手幾乎都發麻了。他就這樣見證了福根那張因酒醉而微微發紅的臉陡然變得慘白的一瞬間。第五十四章 俗話說狡兔三窟, 像福根這個老謀深算的狐狸也自然將據點遍布了y國各地。辦宴會的別墅並非科洛尼亞的主宅,聽說那傳說中的府邸位於y國南部的尼洛島上,那是許多根基深厚的家族發家致富的本源地, 秦遊跟了福根一個多月, 也沒見他回去過一次。而他們所在的這棟別墅隻是他名下的資產之一。秦遊見他臉色突變時便察覺到了不對勁,但具體的通話內容從福根的零星幾句回答根本難以猜測, 他隻知道自己失去了一個不知道是否稱得上好時機的機會, 默不作聲地將口袋裏的彈簧、刀再度收回去。在福根很快掛斷電話後,不遠處的那幾個隱匿於黑暗中的影子立刻圍了上來,果然是秦遊較眼熟的幾個“同行”。“主宅出事了。”福根已經完全脫離了剛才酒醉的狀態,眼神格外清醒, 眉峰緊皺:“這裏也不安全。宴會裏混進了不知名的勢力, 留在大廳裏的人手不夠,我們必須馬上走。”秦遊來不及弄清情況,但看福根的態度便知道形勢稱得上火上眉梢,他跟著一眾人動作迅速地抵達後院, 還沒來得及登上門口的車輛,就聽見別墅的方向傳來了爆破聲, 震感甚至波及他的腳下。“該死!”他聽見福根低吼了一句髒話,但仍動作利落的爬上車, 仿佛被炸成碎片的那棟建築根本不是他的資產, 而他的另兩個手下一人上了駕駛座, 另一個仍由副駕駛空著,及其冷漠地瞥了秦遊一眼。“科洛尼亞先生,我們還要帶上這個累贅麽?”“蠢貨, ”福根坐在車裏罵道,“快上來, 他是關鍵,不能放。”於是那五大三粗的保鏢用眼神狠狠剮了秦遊一刀後,盡職盡責地橫在了他和福根中間,好在這輛車非常寬敞,三個男人擠在後座也不嫌別扭。一陣引擎聲後,車子發動了,負責駕駛的保鏢一下子就把油門踩到了底,秦遊一把抓住了車門上的扶手才沒一頭磕在前座上,而一人之隔的福根更是猝不及防,一陣東倒西歪。橫在中間的大漢倒是不動如山,他甚至有閑暇湊到秦遊耳邊,惡狠狠地來一句:“別耍花招。”那有普通人大腿粗的手臂冷不丁向秦遊身後繞過去,一把伸向了他的外套口袋。秦遊不動聲色地掀起眼皮瞥過去,此時車輛正在高速行駛,他自然不可能蠢到跟這個人硬碰硬。卻沒想到那寬厚的大掌隻是拍了拍他裝有彈簧.刀的口袋,隨即撤了回去。確保這隻是一個威脅性的動作後,秦遊不由暗暗鬆了口氣。他之所以一直找不到機會動手,是因為福根請來的這群貼身保鏢基本都是狠角色,任何一個人都不是渾水摸魚的飯桶。這些人的出身根本不可能僅僅是保鏢那麽簡單,他們或許是退伍兵,或者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秦遊隻能保證在赤手空拳的條件下有幾分勝算,別提在不受信任的條件下,他隻是個連槍都不配持有“累贅”。幸好福根將停機坪建設在了此刻處於爆炸中心的別墅樓頂,空中的逃生路線基本已經阻斷,而這其中陰差陽錯地,似乎也有離開宴席出去閑逛的秦遊一份功勞。他們最終決定乘私人遊艇迅速離開這座城市,目的地秦遊沒聽出個大概,隻知道這輛車將繞一些原路,駛向距離別墅並非最近的一個碼頭,幸虧福根的別墅遠離市中,夜間的行人又極少,一路上風馳電摯,至少闖了十來個紅燈,甚至差點撞上人行橫道上的人。駕駛座上的那個保鏢簡直將這輛普通的suv開成了賽車,根本不在意後座嬌生貴養的老板的感受。幸好他技術過關,各種突發狀況都隻能算是有驚無險。然而當經過一個路口時,一輛車從右轉彎的拐角處猛然衝出來,車頭直奔秦遊這輛車的車尾。盡管駕駛員反應速度極快狂打方向盤,車瞬間神龍擺尾似的甩了25度,還是將車尾撞出一個凹陷,硬生生偏移路中幾米。坐在後座中間的大漢首當其衝,他沒有著力點,差點從後座上翻出去;福根更是坐在車尾受創的部位附近,頓時被隔了一層車身的衝擊力撞得七葷八素。然而駕駛座上的人極其冷靜地調整方向繼續加速,車身在短暫的僵直後再度向前衝去。隨之而來的是幾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劈裏啪啦將車後的防彈玻璃接連打出幾個窟窿,三個人甚至來不及看清的人,便連忙俯身下去躲避流彈。車速極具飆升,瘋狂地甩開了背後的人,終於跑上一條狹窄的小路,周圍突如其來的寂靜讓人頗有些劫後餘生的感覺。秦遊勉強坐穩,因為剛才的那一下衝撞,他的額角撞在了玻璃上,頓時腦子裏嗡嗡地響了一片,此時正極力平複胃裏翻江倒海的感覺。他抬頭,卻猛然和後視鏡裏的駕駛座上的保鏢對上了眼神。那一瞬間的感覺非常意味不明,使得秦遊下意識地感到了些許不對勁。但那個保鏢又很快轉移了目光。車正在行駛的這條小路算是一條捷徑,從大路上橫跨下來,再過一個丁字路口,直接通向碼頭。福根在經曆了剛才的那一幕後顯然有些驚魂未定,人在精神極度緊繃的狀態猛然進入一個看似平定的環境後,便極其容易放鬆警惕。他或許腦內正在瘋狂地進行今後的規劃,比如如何將這場劫難化險為夷,如何鏟除潛伏於暗處的敵對勢力,甚至可能在考慮秦遊這個人在關鍵時候的用途。但他唯獨沒有意識到自己仍然處於也許無法化解的危機中。車在丁字路口呼嘯而過,直奔停泊有福根私人遊艇的碼頭。一個急刹之後,司機將車停在一批貨架的遮蔽後。他們率先觀察了一番周圍的動靜,隨後才打開車門,十分謹慎地下了車。周圍寂靜到了極致,除了不遠處燈塔上環繞巡視的探照燈,似乎沒有什麽其他正在運動的物體。但就在他們距離遊艇的泊位越來越近時,走在最前方的那個臨時擔任駕駛員的保鏢猛地回過了頭。秦遊在看到他的動作路徑時,腦內便電光閃石地閃過了一個可能性,但不等他求證,他身前的那個保鏢猛地動了。他抬手就開了一槍。黑夜裏看不真切,辛辣位硝煙味頓時通過鼻腔竄進了頭顱,距離最近的秦遊和福根二人都隻聽見了失聰般的一陣盲音,緊接著,鋪天蓋地的槍響從周圍接二連三的響起來。盡管福根那一瞬間恐怕被四周飛濺的火星嚇得差點癱坐在地,但他卻以驚人的反應力和求生欲支撐著自己,甚至大步流星地飛奔上了近在咫尺的遊輪上。秦遊緊跟其後,一隻手再度搭上了外套裏的匕,首。但偏偏有人陰魂不散。之前威脅過他的保鏢竟然架著另一個保鏢的屍體做盾牌,緊貼著上了甲板。在遊艇啟動之後,他冷笑著瞥了一眼正在默不作聲關注著自己的秦遊,將那具屍體處理垃圾一般徑直沉入了海裏。第五十五章 雖然今晚接踵而至的突發事件將福根逼入了劣勢, 但當前的局麵對秦遊來說也並不算有利。主要的原因在於,他沒有占主動優勢的熱武器,並且還有一個及其難纏的敵人時刻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遊艇飛快地駛離了碼頭, 遠處的槍聲也消弭在寂靜的海麵上。最初的時候秦遊還指望著那個保鏢上船後接替福根在駕駛艙的位置, 然而先不論遊艇上裝備了自動舵,那個保鏢本身完全沒有作為下屬的自覺, 他一路上根本毫不顧忌雇主的身心感受, 隻保證人活著就行,此時此刻更是寸步不離地跟在秦遊身邊,讓人不由得產生一種此人是否混淆保護對象的錯覺。如果秦遊沒有記錯,這個屢次對他表現出懷疑態度的保鏢叫做喬, 他之所以有印象, 是因為福根無論走到何處都帶上這個麵容窮凶極惡的白人。在他入職的當天,喬就表現出了極端的抗拒,但也許是證據並不確鑿,他始終沒有對秦遊表露出今天這樣的敵意。可以說, 喬稱得上福根身邊最凶悍,且形影不離的一條狗。坐在一旁的福根設定了航行路線後就顯露出了疲態, 長久地凝視著操作台,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詭異的情況。他毫不設防的背影對秦遊來說簡直是致命的誘惑, 但在他升起這種念頭的同時, 便被來自身旁有如實質的視線打消得一幹二淨。此時已是半夜, 海麵上唯獨隻有他們所在的這艘遊艇仍在向前航行,後方的海岸線正在逐漸消失從視野裏消失,似乎那些窮追不舍的人並未跟上來。這個情形顯然或多或少讓福根甚至是喬稍許鬆懈了一些。秦遊是在這個時候主動出聲的:“你看我做什麽?”周圍隻有被艙門隔離的極其微弱的浪聲, 以及腳下發動機的震感和遊艇行駛過程中的晃動,除此以外根本沒有半點響動。他這一句話顯然觸動了福根飽受摧殘的神經, 一下子讓在場的另外兩個人都緊繃起來。。但福根很快反應過來這隻是一句無意義的閑話,而自己也不是對話的其中一方,他沒過多在意,開始掏出口袋裏的通訊器嚐試發起聯係。而秦遊話裏所指的喬更是不屑搭理,牢固黏在他身上的監視意味的目光仍然沒有消停。“我問你話呢。”吃了閉門羹的秦遊不退反進,他沒有表現出類似惱怒或者是威脅的任何情緒,隻是皮笑肉不笑地湊近過去,“兄弟,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即使秦遊有意表現出了自己的無害,但這個舉動仍然讓眼前這個滿臉凶惡和警惕的喬防備到了極致,嘴裏咆哮出一段臭不可聞的句子:“滾開,和男人鬼混的表.子。”這句話通過係統同聲翻譯傳遞到秦遊的耳朵裏,他一瞬間還沒能理解透徹,但具有侮辱性的單詞還是立即額上的兩根青筋突突跳了兩下。然而他扯了下嘴角,硬生生把心頭亂竄的怒火抑製了下去。這種因為偏見而強行拿別人的某個特征或者做過的某件事上做文章的舉動讓秦遊不合時宜地想到了野狼,但野狼的嘴臭或許還有些前因後果,眼前這個大漢恐怕僅僅是個貨真價實的恐同者,看見兩個男人勾肩搭背都反胃的那種。這句話表麵上對於秦遊來說不痛不癢,畢竟那所謂的“鬼混”隻是在完成任務,根本不能作為攻擊他的工具。但這個保鏢對他防備到了這種地步,實在容不得他不往深處想。不過這並不影響此時此刻正是一個不容錯過的機會。“喬,別大驚小怪地耗費體力了。再怎麽說秦身體裏也有ex-5,他隻要還想活下去,就不會做那些你擔心的事。”福根的聲音遠遠地從駕駛艙的另一頭傳過來,在通話中甚至還抽空出聲來,假意安撫起紛爭的雙方。然而表麵安撫,其中的威脅之意恐怕蠢貨才聽不出來。秦遊表現出慍怒的神色,以掩蓋心中所想,同時為他的下一個舉動做足了準備。他的餘光一直關注著窗外,在某一時刻,突然抬起手來,麵部神情轉瞬間變換成驚愕,雙目瞪大指向喬的後方這個表情幾乎凝聚了他渾身上下的表演才能。甚至為了更加逼真,他還想張開嘴,用不至於驚動正在通話中的福根的音量,驚呼一句:“有人!”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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