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擁有翅膀的白狼讓典獄長無比興奮,他大笑的嘴巴快要張到耳朵:“你怎麽是白色的翅膀,你是你信仰的神明的天使嗎?我喜歡!我喜歡吃天使!”這些漆黑的鎖鏈纏住路槐的翅膀,典獄長將他從半空拉向自己。路槐毫不反抗,他順著這個力道“嗷嗚!!”殷弦月抬頭,狼嚎不遠不近,大約是超自然生物係的那些狼人感知到了什麽,一聲聲狼嚎此起彼伏。殷弦月知道他要加快進度了。手指在筆記本電腦的鍵盤飛舞著。路槐順著這個力道,狼趾狠狠扣在典獄長的肩膀,他擁有雄獅十倍多的咬合力,擁有能夠撕裂臃怪的利爪,擁有神明眷顧。他生生將典獄長壓進地裏大約七寸,從側麵咬住他的頭顱,發狠的狼幾乎使出了全部力氣,如若這是同階層的生物而非異種神,恐怕在這個時候,已經被狼撕成了碎片。典獄長還在笑,那些鎖鏈眼看要扯掉路槐的翅膀。哧!典獄長的笑容凝住。有什麽從他側頸裏出來了。終究是被路槐扯出一個裂口,白狼卻被迫鬆口,他幻化回人形,在典獄長後背墊步一踩,躍出約莫四五米。路槐抬頭,典獄長側頸湧出來的東西,是一個個大小不一的膿包。是那種一看就知道不太妙的膿包,還破了一個,淌出的渾黑色液體還帶有刺啦啦的氣泡聲音。路槐抽出軍靴裏的刀,同時,捏住了那根來自混血異種的羽毛。“啊”典獄長捂住脖子上的傷口,回頭,“狗,就是,愛咬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由於被路槐壓進了地裏,他無法移動,也無法轉身,隻有頭旋轉了180度,盯著路槐。路槐持刀,戴上cm-6m戰術防毒麵具,爾後直接衝向他完美的身材在半空中的姿態美輪美奐,他兩隻手握著刀柄,刀尖戳著那根羽毛,既深又狠地捅進典獄長脖子的傷口裏。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他被從未見過的基因入侵了。路槐掰著他的腦袋,順著傷口的方向,努力掰出一個更大的裂口。路槐青筋暴起,他知道自己無法抗衡“神”這種高維存在,所以他隻做此行的目的。就是將混血異種的羽毛塞進典獄長的身體,讓他去感知這異種與自然生物繁衍的信息。這全新的生物,異種的希望。典獄長反手抓住路槐,將他從自己後背抓來前麵,狠砸向地麵。路槐在觸底的瞬間幻化出部分狼皮以緩衝傷害。典獄長大吼:“讓我看看你的神明如何眷顧你”唰。唰。宛如電視出現雪花點。路槐從哀慟之牢中消失了。殷弦月合上電腦,手腳並用地爬起來、跑過去,攙起路槐。路槐借著他的力從地上起來,然後抽胳膊,說:“我身上髒。”接著他發現地下六層並不隻有殷弦月一個人,還有龍池,和霧區的舊守護者。殷弦月清了清嗓子,對龍池說:“我都說了,我是來救我的……監護人的。”路槐懂了。顯然殷弦月作為準二年級生,是不可以在沒有申請的情況下暑假回來學校,還來到圖書館地下六層這樣一個敏感的地方。但殷弦月同時又作為巫師團首領,巫師學院的所有地方他都可以活動,可他又沒有巫師天賦……總而言之就是一些規則漏洞。這些漏洞讓龍池無比委屈,想發作,又不行。隻能憋著一張臉,強忍淚水似的:“首領,這裏是很危險的!非常、非常危險的!!”殷弦月縮縮脖子:“那,人命關天嘛。”說完,動作幅度很小地指指路槐。“獵手先生是很厲害的人!”龍池說,“何須你來操心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麽跟死去的舊首領交代!?”“對不起嘛。”殷弦月歎氣。路槐整理了一下軍裝,他看向舊守護者:“請問閣下來這裏是?”“我希望進入哀慟之牢。”舊守護者穿了一件黑袍,他看上去比上一次還要蒼老,不變的是眼睛還那麽透亮,他看向殷弦月,“很遺憾,它太強大了。”殷弦月點頭:“可裏麵……還有一個。”“那看來我不會無聊了。”他隨意地笑笑。接下來,曾經的霧區守護者站在符咒中央,龍池將他傳送進入哀慟之牢後,地下六層隻有他們三個人。龍池凝視著殷弦月,殷弦月垂下腦袋又說了一遍對不起。路槐不太想參與他們巫師團的紛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準備挪去牆角假裝隱身的時候……“獵手先生!”龍池看向他。“呃。”路槐脫掉戰術手套,迷茫地撓頭,“怎麽了?”“您沒有履行好監護人的職責!”龍池義正詞嚴道,“現在是暑假,您放任他亂跑!”給路槐整得有點發懵,他看看殷弦月,再看看龍池:“不好意思……工作有點忙。”龍池怒目瞪他:“有什麽比孩子還重要!?”路槐嘴邊憋著一句“單親家庭不容易”,生生把它又咽了下去。還好,龍池沒有多加糾纏,他說:“我現在作為巫師學院榮譽顧問,罰你們倆,一人一篇檢討,二年級開學的時候,請一起在開學典禮交給趙湘辰老師!”兩個人灰溜溜地離開了,冷灰色的雲層緩緩飄開,露出半截月亮,半遮麵。“拿到了嗎。”殷弦月伸手。路槐將什麽東西按在他掌心:“拿到了。”時間是淩晨1點過15分。軍情處大營,獵手宿舍。殷弦月隻能穿路槐的襯衫,他沒有換洗衣服,也不好意思回去巫師塔。兩個人先後洗完澡,殷弦月穿著大了兩個號的襯衫縮在路槐的被窩裏,而路槐今晚會在納德魯城夜班巡查。路槐洗完澡出來,光著上身從衣櫃裏拿出一套幹淨的軍裝,站在衣櫃前麵穿上。殷弦月從玻璃窗的反光看見此人精悍的身材,心道不愧是小說主角,這身材羨煞旁人。他在現實世界也看過身材好的人,在健身房樓下發傳單的健身教練,亦或是為了吸引女顧客故意穿得很擦邊的酒吧經理。但路槐絕對是他見過最好看的,肌肉緊實勻稱,膚色恰到好處,白發更是讓他整個人擁有絕佳的漫畫感。嘭。衣櫃門關上,殷弦月趕緊閉眼。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閉眼。路槐輕聲走過來看了看被窩,被窩沒動靜,他覺得殷弦月可能是睡著了。於是很輕地走去書桌把槍別上,再戴上通話器,係好皮帶。係皮帶的時候金屬扣發出了聲響,殷弦月趁機坐起來,假裝睡眼惺忪。路槐回頭:“吵醒你了?我出去巡查。”“喔。”殷弦月點頭,“天亮回來?”“天亮回來。”路槐說。說完,他又退了兩步回到臥室門口:“對了,那個東西,你打算怎麽處理?”路槐在哀慟之牢裏還做了一件事,典獄長的脖子裏,路槐不僅塞進去了混血的羽毛,還從裏麵……掏出了一塊晶體。提到這個,殷弦月掀了被子下床,赤著腳走到書桌前坐下。一個不到二十秒的動作,路槐大腦接收到前所未有的衝擊自己的黑襯衫在他身上,下擺蓋到他腿根,那襯衫下擺是弧形的,更微妙了。然後殷弦月拉開椅子坐下,路槐才回神。他問:“做什麽?”殷弦月拉開抽屜,這是路槐書桌的抽屜,抽屜裏彈匣、軍徽、手.槍、手.雷,也有腕表、領帶、皮帶。殷弦月從裏麵拿出那枚晶體,深灰色的,細長的菱形晶體,約莫他手掌那麽長。他將晶體舉至直線齊平,說:“宇宙的塵埃。”路槐腳步頓住,他站在臥室的門口,看向裏麵,椅子上坐著的背影。有時候路槐覺得自己並不理解殷弦月,就像賀琦不理解殷弦月一樣。但他與賀琦看待殷弦月的角度也不一樣,賀琦是平等的,平視的角度。路槐自己,視他為神。“宇宙的塵埃?”路槐問。殷弦月沒有回頭,書桌緊挨著窗戶,殷弦月又將典獄長身體裏的晶體舉高了些。隻不過,此時大霧已經遮蔽夜空。殷弦月說:“你知道你為什麽是鷹嗎。”“因為宇宙的創生之柱,在巨蛇座尾部的鷹狀星雲裏。”殷弦月還是沒有回頭,襯衫的袖子滑到他手肘,露出他細白的小臂,“鷹狀星雲,是銀河係恒星的誕生區,而創生之柱,它就在鷹狀星雲的心髒位置。”“路槐,我生病的時候,思考最多的問題,並不是我死之後會去哪裏,我的病還能不能治好,而是意義。”路槐矗立在那裏,安靜地凝望他背影。在現實世界,殷弦月這樣的孩子會被視為怪胎,毫不奇怪。殷弦月看著晶體,對路槐說:“我住院的時候,偶然看見一篇新聞,是哈勃望遠鏡拍攝到了恒星正在形成的畫麵,就在鷹狀星雲,雄鷹的心髒裏。”“我從來不害怕死亡,我爸爸媽媽的死亡,我悲痛過,但沒有懼怕過。”殷弦月放下手,手裏握著晶體,“因為這就是宇宙的定律,所有、一切、都會走向消亡,連雄鷹心髒中的創生之柱都在坍縮,神又算什麽,神也隻不過是,宇宙的塵埃。”到這裏,即便路槐並不知道他要這枚晶體是要做什麽,但路槐在這個時候感受到了強烈的不安。他抬腳走進臥室,走到他椅背後麵,伸手:“給我。”殷弦月手指摩挲了幾下那枚晶體,還是將它放在路槐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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