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路槐絕對是美的,而且路槐是暴虐的美,這種美世間少有,難得一見。上麵在接吻,胸肌在緊繃。然後殷弦月又摸了一下。路槐放緩了動作,他慢慢地從殷弦月口中退出來,摩挲著貼在他嘴唇又吻了吻。接著他做了一個讓殷弦月稍稍意外的事情。雖說這個吻足夠凶殘,但其實並沒讓他多意外,甚至自從路槐被夜影花影響驟然發.情之後,就算真的和路槐在一張床上滾了,他也不會感到“意外”。但此時路槐的這個動作,真的讓他意外了。路槐彎腰、俯身,舔了舔殷弦月的下巴。“你……”殷弦月被吻得舌根發麻,喉嚨沙啞,說話聲音輕微的發飄。這個“你”字之後,他沒再接上任何話。在高原狼群之中,狼通過舔狼王的下巴來討好狼王,路槐這麽做,是在視他為頭狼。路槐看著他,一言不發。他更是不知道說什麽,他被自己書裏的男主親了又親,這會兒呼吸喘氣的樣子活像跑了五公裏。路槐:“就因為我是你寫的角色嗎?”殷弦月原本不見血色的皮膚,像被掃了胭脂,接吻的時候光瞪著眼睛,也不眨眼,這會兒水淋淋,眨巴一下,掛一滴淚在下睫。路槐靠過去吻掉它,問:“如果我不是你的角色呢,如果我隻是一個男人,你會喜歡嗎?”其實會心動,是那種對於美好事物的心動,就像在博物館裏看見一樽極美的瓶子,想要站在這裏看著它看到閉館。“你是不是看見了。”殷弦月問,“另一個路槐,平行世界裏的,那個路警官……”路槐點頭:“不是看見的,是……我也解釋不了,你和娜迦離開洛爾大陸之後,那些畫麵就直接闖進我的意識。”“我懂了。”殷弦月抿唇點頭,這小白狼多半是醋了。他是完全能夠理解的,家裏明明就有一隻大白狗,結果主人在外麵公園去揉另一隻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大白狗,甚至那隻狗一點兒都不如自己能打!太可以理解了。殷弦月呼了口氣,調整一下狀態,伸手在路槐耳朵上方的頭發摸摸:“放心,《洛爾之楓》永遠隻有你是男主。”“殷弦月。”他音色發涼,不甘中摻了些恐懼,“你永遠不會把我當成一個活生生的人,對嗎?你願意接吻,是因為對你而言,接吻就像和戀愛遊戲裏的npc互動,即便我們真的做.愛了,你也隻會當做這是成人遊戲。”說完,他後退兩步,拉開一截安全距離。說真的,殷弦月發現自己無法反駁。這個時候作為小說家胡編亂造的能力蕩然無存,他感覺自己被直擊靈魂。因為他被路槐說中了,事實就是如此。他的確從未將路槐看做一個活生生的、獨立的人。所以縱容他發.情的時候在自己身上狂蹭,縱容他的吻,和那些完全越線了的眼神。因為路槐對他來說,就是這盛大的、真實的全息遊戲裏的npc。殷弦月退出遊戲之後,不會再有任何關聯或是眷戀,一切都將定格消失在書本完結的那天。“我……”殷弦月張了張嘴,“我……”他甚至無法違心地說一句“我沒有”。路槐很明顯的喉結有吞咽動作,接著一雙紅瞳黯淡了些,沒有方才那般凶煞:“沒關係,事實如此。”坦白講,這個吻之後過了很久,他們走到孟菲斯最大的荷魯斯神像下。這一路走過來尷尬得要命,殷弦月這個曾經能半個月不吐一個字出來的社恐宅男拚了命的想找點話聊。但隻要一偏頭,看見路槐那張冷峻涼薄的臉,又咽回去了。一頭白毛的紅瞳青年走在古代埃及的城市中相當惹眼,但大約今天法老的辭世讓衛兵們無暇顧及他,兩個外鄉人在神像的陰影裏傻站著,等山羊。就很尷尬,但又不得不在一起。而且心虛,人家躺在那裏動彈不得,在無盡的時間裏等一個不知道能不能回來的人,不對,應該這麽說,等一個不知道能不能回來的,自己愛的人。殷弦月是有點負罪感的,所以他挪了一步,挪到路槐旁邊,肩膀挨著他手臂,說:“其實……其實事情也沒你想的那麽殘忍。”“嗯。”路槐點頭。殷弦月難以置信地扭過頭凝視他側臉,挺帥,凝視了一會兒,說:“幹嘛,跟我用‘嗯’冷暴力?我就是這麽教你做人的?”路槐無奈:“不是冷暴力,隻是……”“隻是,對我而言,這就是最殘忍的。”殷弦月低頭撚了下手指:“但其實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次元的人,原本我們並不會見麵,更不會……那個。”接吻。事實上殷弦月到這個時候還是不太能反應過來,他和書裏的男主、紙片人接吻了。兩次。如果說上一次是訣別的吻,路槐一心赴死,了卻心願的吻,那麽剛剛的吻就沒有任何合理的解釋了。他當然愛路槐,所有作者都愛自己的主角。誠然,殷弦月知道,也有人會“夢”自己的主角,但他從一開始就不是這樣。路槐始終都是他想要成為的樣子,就像孩子小時候渴望長大了成為奧特曼、蜘蛛俠,他把自己所有的渴望都放在路槐身上。“你甚至不敢說那兩個字。”路槐也偏頭看過來。“啊?”殷弦月問。“我們並不會見麵,更不會,”路槐似有若無地笑了一下,“親吻。”殷弦月別開頭不再看他,心道什麽小學生:“我沒有不敢說,我有什麽不敢說的,我這本書寫完完結之後,我們……嗚!?”又吻上去了,路槐此人,身手迅捷,力量可觀。“嗚!”殷弦月被他撈著腰,又掐住下巴。或許是審犯人灌什麽藥液的手法,路槐扼他下巴的手法讓他無法閉上嘴,牙齒不能咬合,相當完整地迎接這個吻。不得不說,接吻這種事,吻到第三次的時候,殷弦月竟然微妙的覺得有點舒服。可能是路槐此人的外貌條件實在過於優秀,俊美、高挑、性感,眉弓恰到好處,建模似的鼻梁,涼薄的唇。喉結外突的弧度在脖頸上形成完美的線條,由內而外的猛獸氣息……怪不得書底下的評論都高呼其大猛a,曾經殷弦月還很苦惱,他明明塑造的是一個少年白手起家的成長流勵誌男主。現在倒是有所感悟,旁觀者清。的確猛a。“……”殷弦月喘著氣,“不是,你這樣一言不合親上來,很崩人設的。”路槐抬手抹了下嘴:“書完結之後,我們就此分道揚鑣,各奔東西,勞燕分飛?”“最後那個是形容夫妻的。”嚴謹的小說家出言提醒,“但確實是這樣,這是你我都無法改變的事實,不要把意外當做主線,我放縱你親我,是因為我的確愛你,我可以包容你,但我們也要遵循自然規律,自然規律就是我們必定會分開。”“那是愛嗎?”路槐問。“那不是愛嗎?”殷弦月跟著問。第48章 “呃。”一個聲音打斷他們, 山羊整理了一下領帶和手套:“打擾二位了?”殷弦月當即扭頭看過去:“我靠,你看到了多少?”山羊聳肩:“幾乎全部。啊,沒關係,畫麵還是挺美好的, 雖然我對路先生帶有私人情緒, 但不得不說剛才的接吻已經堪比婚禮儀式了, 祝賀二位。”“閉嘴吧。”殷弦月冷漠道,“是沒人親你酸得慌嗎。”山羊哽住。路槐驚詫。路槐驚詫的點在於小說家一鳴驚人差點嗆死山羊,爾後他才反應過來,他的小說家事實上是在炫耀。炫耀和自己的親吻,順便用他們二人來對標了山羊和洛爾。就有一點點讓人爽到,路槐欣賞著山羊的表情,山羊的表情相當精彩, 精彩到殷弦月決定加入寫作素材。“咳。”山羊平複了一下情緒,“好了,趁著拉美西斯死亡,宮殿內外亂作一團, 分頭找王冠吧。”“埃及這麽多荷魯斯的神像, 究竟哪個才是所謂的王冠?”殷弦月問。山羊意味深長地笑了:“遇見了, 就知道了。”“搞這麽神經兮兮……”殷弦月嘟囔著,“行了,我知道了,順著地圖找嘛,我走這邊,你倆別跟過來, 我現在看見狗就煩。”他隨便指了個方向,抬腳便走, 意料之中的事情沒有發生,路槐和山羊這倆狗走了另一邊。硬著頭皮走了,造物主無所畏懼。又很好奇那倆人會聊什麽,越想越好奇,一直到他都走到宮殿牆根那兒了……放棄了。“煩死了。”嘟囔了兩句,殷弦月用手指頭摳了摳宮牆上的石頭。但殷弦月非常篤定這個地方並非真實曆史上的古埃及,就像他此前對路槐說的,假設山羊帶著他剛剛抵達這裏的時候,是先知摩西帶著王奴出走埃及,前往他們與上帝的“應許之地”的話那起碼應該是拉美西斯二世的年代。可是今天拉美西斯一世才剛剛辭世,時間並不吻合,所以他很確定這時空是個陷阱。那麽是針對誰的陷阱,隻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路槐,另一個是自己。所以他必須和路槐分開,才能觸發這陷阱的真正目的。古代埃及是一個相當神奇的國家,他們在古代時候,男女的社會地位就是完全平等的,女性可以做生意、選擇配偶,他們有當下最頂尖的科技和天文,建造出了現代科技都很難完成的金字塔和方尖碑,甚至阿布辛貝神廟每年兩天陽光的深度都能完美計算出來。但說實話,殷弦月對古代埃及曆史其實沒有太大興趣,並不癡迷,他所了解的也隻不過是那些世人皆知的故事。譬如活到96歲的傳奇拉美西斯二世,譬如少年辭世的圖坦卡蒙。殷弦月沿著白色石膏似的宮牆走著,渾然全部都是白色,驕陽在上麵灑著清澈的淡金,殷弦月的掌心貼上去,撫摸著公元前14世紀的磚石。近在眼前的曆史洪流總是使人震撼,即便是搭建的時空,卻也仿佛能聽見曼儂神像之間的歌聲……“啊。”殷弦月恍然睜大眼睛。就在他手掌貼上宮牆的一瞬間,聞見相當強烈的濃煙味道,殷弦月回頭原本宮牆外他走過來的景色全然不見,原本身後空蕩蕩的黃土,赫然四麵環水!亞曆山大燈塔、菲萊神廟……好了,不裝了,已經直接從十九世王朝跳躍到了托勒密時代。這扭曲的時空。事實上托勒密對埃及200年的統治時間裏,並沒有改變古代埃及的文化和信仰,比如貴族們都是光頭佩戴假發,包括那位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女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