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禹蒼沉默下來。片刻後,他搖了搖頭。“衰仔啊,做人不能這般,你娶了夏澤笙,便要負責的!你如若隻是玩玩,我勸你早點同夏澤笙離婚,不要耽誤人家的青春!”秦瑞難過道,“不好為了賺錢,連良心都不要了。”秦瑞罵完,轉身進了病房,摔門反鎖,連給他回嘴的機會都沒留下。他碰了一鼻子灰,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回頭去看束東賢。束東賢連忙轉移視線,咳嗽著假裝沒看到他有多狼狽。淩晨的時候,送走了束東賢,秦禹蒼回到病房。藥物的作用讓夏澤笙又昏昏進入睡夢中,秦禹蒼看了他一會兒,也沒有打擾他。脫了外套,搬了一把椅子過來坐在他身邊,聽著檢測儀裏他平穩的心跳滴滴聲,能夠聞到醫院消毒水味裏病房裏隱隱飄散的茉莉花香。但是這好像還不足夠。他將椅子拖進,直到與夏澤笙的病床緊緊相鄰,近到足夠擁抱夏澤笙,嗅到他身上的氣味,觸碰到他的體溫為止。秦瑞說得其實並不全對,這次他在歐洲的行程雖然不緊湊,卻都很關鍵,對於歐洲市場的獲取,起到極為重要的先導作用。每一次見麵溝通,都需要他用盡全部精力準備。這一個多月下來,其實很累。接到童昊的消息後,他腦子裏便容不下任何後續的計劃,那一刻除了盡快回到國內,回到夏澤笙的身邊,似乎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在他上輩子還是秦驥的時候,全世界飛來飛去本就是常態,私人飛機在機場隨時處於候機起飛的狀態,他擁有不止一架私人飛機,這也是為什麽他熟知菲利克斯私人飛機情況。那時候說走就走,有時候鍾文彬會開玩笑地問他要不要和夏澤笙打個招呼,畢竟也是夫妻。他都說不用。夏澤笙和在二沙島的別墅,不過是個象征。夏澤笙象征他已婚。別墅則象征他立業。沒人會在乎別墅的想法,自然也不用在乎夏澤笙的想法。即便是現在,他去歐洲,走了四十天,中間與夏澤笙的聯係亦少之又少。他習慣了夏澤笙的安靜和乖順,也對夏澤笙的等待習以為常。……可是沒有人天經地義要等到一個杳無音訊的人。秦瑞說得對,娶了夏澤笙,就是要負責的。此時此刻,直到將夏澤笙擁入懷中,一切才算是安定。一直緊繃的神經,這才略微鬆弛了下來。與此一同浮現的是疲憊感。於是秦禹蒼就著擁抱的姿勢,合上眼睛,讓茉莉花香入了夢中。第59章 力量夏澤笙混沌中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年少的時候,剛嫁給秦驥那會兒。秦驥自婚禮那夜後再沒有和他聯係,此時已超過半年。他把這份煎熬偷偷訴說給團裏的朋友聽。朋友說:“那你去找他呀。”“……他不在國內。”夏澤笙有些羞澀地小聲說,“我問過他秘書,說他最近都在洛杉磯,要下個月初才回來,會先在香港待一陣子,接下來的行程不定。我算了一下……下個月初他正好生日。”“咱們在香港不是也有演出嗎?就下個月。你正好去找他,還可以問問他來不來。他那麽忙,你可以主動點。他不來找你,你可以去找他嘛。說不定他在等你,隻是太忙,沒有辦法聯係。”年輕的夏澤笙心動了。是啊……為什麽不呢?他忙的話,自己就去找他好了呀。於是他早早地打聽到了秦驥下榻的賓館,偷偷選好了要見他的那套衣服,明明在香港熟悉舞台的時候排練那麽密集,還是找了理由跑出來。他想好了要跟秦驥說些什麽話,要鼓起勇氣再見麵時不再結結巴巴。然而卻迷路在了香港的中環。手機、錢包、證件都被偷了,他不會粵語,也不懂英文,在警察局裏結結巴巴溝通好久,才讓對方明白自己不是偷渡客,又過了一個多小時,才聯係上秦驥。秦驥風塵仆仆地來接他,臉上還帶著疲倦。在警察局裏,他聽著秦驥用流利的英文解釋情況,過了一會兒,便簽了擔保書,然後被領了出去。“我飛機剛落地。”秦驥捏了捏鼻梁,疲憊地說。“對不起。”他愧疚地道歉。“你來香港幹什麽?”秦驥問他。“我們參加一個演出,就在紅館。這兩天在排練。我……”“我讓人送你回去。”秦驥打斷他的話,拿出手機,要給司機撥號。“能不能……秦先生,您能不能送我回去?”夏澤笙鼓起勇氣問他。秦驥愣了一下,看他好一會兒,最後說:“好。”那天的秦驥似乎因為疲憊,沒有太冰冷,甚至沒有拒絕他,親自將他送到了紅館附近的賓館。隻是當他再次挽留秦驥留下來的時候,秦驥拒絕了他。“抱歉,我接下來真的有事。沒辦法陪你。”秦驥說。“可是我……我……”“還有什麽事?”秦驥問。客氣又疏離。讓人不難明白他的意思。“那……您慢走。”夏澤笙鬆開抓住他袖子的手笑了笑,“再見。”他沒有勇氣說出挽留的話,也沒有勇氣告訴秦驥自己是特地來看他。隻能沉默看著秦驥的車離開。這些都是真實的記憶,曾經發生過的那些事。即便在夢裏,他也清楚的知識,那天秦驥離開後,再沒有回來,他特地為秦驥準備的禮物,一直在他的背包裏沒有拿出來。可是夢進行到這裏,出現了變化,與現實不再一致。落魄的夏澤笙背著書包,紅著眼眶想要離開,轉身的時候,他看到了站在賓館門口的秦禹蒼。夏澤笙愣了一下:“你……怎麽在這裏?”“你包裏準備了什麽?”秦禹蒼問他。夏澤笙猶豫了一下,從包裏掏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袋,那裏麵裝著一條他攢錢買的昂貴的高奢領帶。“是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嗎?”秦禹蒼問他。“不,是送給秦驥——”“謝謝。我很喜歡。”麵前的人好像不再是秦禹蒼,又幻化成了秦驥的麵容,說著溫柔的話,安撫了他的怯懦與不安,輕柔他的內心,讓他的心又酸又漲。於是,眼淚忍不住地落下,這似乎不是從眼中流出,而從年少敏感的內心裏傾斜流淌。秦禹蒼走到他的麵前,掏出一塊柔軟的手帕,擦拭他濕潤的臉頰,給予他有力的擁抱。“還有什麽嗎?”秦禹蒼問夏澤笙,“特地來香港見我。”然後摸了摸他的頭。他視線模糊,已分不清到底與自己對話的是秦禹蒼還是秦驥。“能不能陪陪我?”他問眼前的人,“……從結婚到現在,很想你。”“好。”夢裏的那個人,如此耐心。牽著他的手,在馬路上漫步。一直走,一直走,仿佛可以永遠這樣下去。他瞧著秦禹蒼的麵容,聽見了砰通砰通的聲音。起初,他沒有明白那是什麽。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那是他的怦然心動。好奇怪。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夏澤笙在混沌中的意識問自己。他已經很久沒想起過秦驥了,自從上次在摩天輪上和“秦驥”告別之後。秦禹蒼說得對,人應該往前走,不應該原地踏步。他也願意試一試,把心放開,走得更遠一些。所以為什麽還會想起秦驥……甚至,還會夢見秦禹蒼?夏澤笙從夢中醒來,已經是早晨八點多,消毒水的味道還是跟前一天一樣,隻是秦禹蒼沒在身邊,他等了一會兒,病房門打開,束東賢走了進來。不是秦禹蒼……夏澤笙心裏不知為何泛起失落。束東賢並沒有察覺他的情緒,見他醒了,跟他講:“我剛問了醫生,今天還有幾個項目複查,沒問題的話,下午就可以出院。”“好,麻煩你了。”夏澤笙說。“你不能跟我客氣。”束東賢在他身邊坐下,笑著說,“畢竟我跟你一起去了加工廠,結果你重傷,我跟你老公可沒法兒交代啊。”夏澤笙配合地笑了笑,順勢問:“你早晨來的時候,禹蒼……還在嗎?”“他五點多給我電話,督促我過來換班,然後呢自己就急匆匆地走了,說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