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逢青應了一聲。草草掛斷電話。這個場景很像什麽?像被綁匪綁票了,作為被綁的人半點不敢發出任何暗示。譚楨在心裏呸呸兩聲,把自己腦子裏的胡思亂想全揮走。原深對他的聊天內容絲毫不感興趣,他覺得自己今天騰出時間來見這種半大點的小屁孩是件多麽愚蠢的事。至於方丈說的,原家會因為一個未成年小屁孩敗落……嗬,原深思及此,扯扯嘴唇,簡直無稽之談。一直信佛的原深,頭一次對這種預言產生荒謬的念頭。他之前便不怎麽信,這次來見過本人後更不會信。原臣撥動著手裏的佛珠,閉上眼。車內寂靜祥和。*譚楨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本來今天學了一整天就很疲倦,又經過這麽長時間的心理鬥爭,更覺得腦袋懵懵。可是他又不敢真的睡過去,於是隻能僵直著脊背,像塊板磚一樣,筆直地坐在椅子上。半點不敢鬆懈。車緩緩趨停到胡同口,譚楨透過玻璃窗看見外麵的場景,不由感到寒顫。他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說過自己住在什麽地方,原深也沒問,但司機像是早就了然於胸地開車向這條路而來。由此可見,原深可能早就調查過他了。那今天他來,一定也不是一時興起。是為什麽?譚楨不得而知,但他知道肯定不是因為原臣的事。但從開始到現在,原臣的父親並沒有再表露什麽,譚楨從裏窺探不到半點痕跡。這讓他很頭疼,就像是在他不知道的什麽時候埋下一顆地雷,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引爆。譚楨摸摸自己的脖子,那股似是而非的窒息感似乎還殘留著,讓他想加速逃離。前麵的司機輕聲道:“先生,到了。”原深睜開眼,他挪動眼睛,看向譚楨,像驅趕小動物似的:“下去吧。”譚楨微微點頭,抱著自己的書包,打開車門。他有禮貌的道:“原叔叔再見。”原深淡淡道:“再見。”車門關上,譚楨的視線被隔絕在外,他看不見原深的目光有沒有在看他,所以他依舊繃著身子,但是車外的空氣使他大腦緩慢的轉動。他忽而聽見身後有人叫他。譚楨轉頭,看見胡同口站著一個人影,人影從黑暗裏走出來,走到路燈下,是孟逢青。那刻,譚楨沒什麽想法,他隻想趕快逃離這個令人感到窒息的場麵,所以他加快腳步,甚至可以說得上的蹦蹦跳跳地奔向孟逢青。孟逢青就像是降臨到他世界,來拯救他的神。原深的目光落在窗外,他看見忽然恢複生機的小兔子,微微挑眉。他問前排司機:“我很嚇人嗎?”司機大氣不敢出。原深饒有興味的唔一聲:“看來小兔子真是被嚇到了。”司機沒敢吭聲。原深翹著二郎腿,眉眼深邃,隔著窗遠遠地看著譚楨飛奔向一個少年。仔細看,他像是發現新大陸:“孟家那小子?”他嗤笑一聲:“看來也就這出息。”孟逢青十分自然地伸手接過譚楨手裏的書包,目光投遞在路邊的車上,落在車尾的車牌號。他隻是極其平靜地瞥了一眼,收回視線,問:“怎麽這麽晚?”譚楨打個哈哈,不想在這裏停留,於是主動拉著孟逢青的衣袖,往胡同裏走。“有人請我吃飯,所以晚了。”他含糊說。他現在沒弄清原臣父親的目的,也不敢胡亂揣測。孟逢青輕嗯一聲:“注意安全,下次有事給我打電話。”譚楨嗯一聲,走到家門口,問孟逢青要進來喝口水嗎?孟逢青把書包遞給他搖搖頭:“不用了,早點休息。”等譚楨走進去,大門在他眼前關上,孟逢青站在門外良久,撥通了一通電話。作者有話說:有點卡劇情感謝在2023-06-14 23:43:12~2023-06-17 23:56: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低空恐高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81章 譚楨今晚做了個夢。夢裏的他變成了原主譚楨, 那個陰鬱安靜的少年,遊走在眾人之間,被一眾唾罵。緊接著,世界翻轉, 是層出不窮的汙水漫上雙眼, 譚楨遲鈍兩秒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按在臭水溝裏,後腦勺被一雙手緊緊地按住, 窒息感撲麵而來。譚楨呼吸困難, 那些髒汙的河水湧進他的鼻腔, 他的喉嚨,他感覺自己的靈魂被鞭打。是誰, 是誰要殺了他。這個念頭從腦海裏閃過,譚楨不知道哪來的勁兒,他突然抬起手,一把抓住了按在後腦勺的那雙手。滑膩的觸感, 像是一條毒蛇, 那毒蛇不退反進,身軀纏繞上他的手腕, 蛇信子刮過他的掌心, 然後緩緩張大嘴巴,露出尖利的牙……譚楨猛地被驚醒。十一月底, 逐漸邁入十二月的天氣是涼意薄薄的,譚楨卻出了一身的汗, 額前的發絲濕濕的黏在額頭上, 風幹會立馬結成塊。譚楨坐起來, 呆愣地看著窗外。泠泠月光透過來, 照亮他慘白的臉。他抿著唇, 指甲掐在自己的掌心。譚楨有些茫然,夢境裏所產生的窒息感和心跳聲都在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消失歸於平靜。但他還是會感到害怕,那種離死亡隻有一步之遙的感覺,並不是那麽好受。恐懼過後,譚楨緊接著就是疑惑,他為什麽會做這個夢。之前做的夢,好像都是有緣由的。這次呢?譚楨摸摸自己的後腦勺,感到心悸。他打個寒顫,趕忙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讓自己有點安全感。譚楨對這個夢不得而知,他坐在床頭抱著枕頭呆坐良久,直到困意再次襲來,他才又繼續睡下去。……夜半的原家,原深坐在客廳裏,他身著一身黑,手裏夾著煙,西裝扣子繃緊,他這些年鍛煉下來,身上一堆腱子肉。對麵坐著一個和尚,身披袈裟,脖子上掛著菩提珠,他閉眼:“原施主,貧僧不可能占卜錯。”原深解開扣子,眸子黑沉:“方丈這麽確信?”刀架在脖子上,沙發上的和尚也未曾睜眼,他搖頭:“貧僧說得千真萬確。”他撥弄著菩提,慢悠悠開口:“能影響原施主的命盤之人,就在該小少爺周圍。”原深默不作聲地看著他,神色冷沉:“倘若你耍我,方丈應該知道原某的手段。”方丈不語。原深揮揮手,一旁的助理低頭。他語氣淡淡:“查查,原臣身邊還有些什麽人。”若是方丈沒錯,那可能就是他找錯人了。助理點頭。原臣此時正在二樓房間裏,拿著遊戲機,耳朵裏塞著耳塞。他側頭看一眼門外,發現樓下的燈還亮著。原深在談什麽?原臣微微皺眉,他放下遊戲機,一個鯉魚打挺下床,隨即趴在門後麵,想聽樓下的動靜。聊什麽呢?原臣雖然是原家的獨子,但他對原家的事向來不怎麽過問,一是因為原深不允許他過問,二是因為原臣誌不在經商。原臣最想幹的還是當個電競選手,每天窩在電腦房裏打遊戲,多爽啊,誰想天天去公司當累死累活的狗啊?可惜房子隔音太好,原臣沒聽出個所以然,他又圓潤地滾回床上,繼續抱著遊戲機一頓輸出。等精疲力盡的時候,又拿起手機給譚楨發個晚安,再美美地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