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管家抱著裝著虎骨虎鞭的盒子愣住,他懷裏的究竟是個什麽金疙瘩,偷喝了居然還要軍棍處置。懷著這樣的想法,徐管家一臉敬畏地抱著盒子走了出去,按照自家殿下的吩咐將裏麵的東西用烈酒泡起來。人走之後,蕭衍不由輕輕用手指按了按眉心,而後才開口道:“本王先前沒有找他算不顧惜身體進林打獵的帳,如今他倒是大膽起來,送本王這些東西。”他今年才二十八,待到深秋也才二十九,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也不知那孩子是怎麽認為自己需要虎骨虎鞭的。若非他不能……想到這裏,蕭衍眼神不由一暗,而後摒除雜念專心看向自己手上的奏折,找個時間交交那孩子如何送禮吧。雖然他已經沒有什麽長輩了,但若是喜歡的人卻送錯了禮物,也是不好。而在另一邊,姬昭稱病不起,群臣未能等到皇上,待到福公公發放肉湯的時候群臣紛紛上前詢問姬昭的狀況。“福公公,陛下身體如何?”謝左相開口詢問道。話音落下,幾個官職較高的大臣紛紛看向福公公。福公公放下手中的事務嗬嗬一笑道:“諸位大人不必擔心,陛下身體尚好,隻是昨夜受了顛簸,如今有些起不來。”“那就好。”幾位大臣都露出了安心之色。“肉湯都快涼了,可不要浪費了陛下獵來的猛虎。”福公公連忙說道。於是,幾位大臣端起肉湯開始稱讚姬昭的英明神武。“陛下英武,頗有先帝之風,如今獵得猛虎,北離若是再拿不出讓人高看一眼的獵物,這次的賭局必輸無疑!”“陛下麵對猛虎臨危不懼,帝王風範十足,得陛下如此人物,是我大昱之幸!”“…………”“是啊!是啊!”福公公聽著他們七嘴八舌地吹捧姬昭臉都快要笑爛,誰不樂意聽別人誇自家孩子好,要知道這些人之前可是天天上奏折痛批還是太子殿下的姬昭,催先帝再生幾個孩子。就在大家誇姬昭英明神武把北離打得呱呱叫的時候,北離太子和他身後的使者們臉色便難看多了。福公公看著少了一隻眼睛的賀蘭舜麵上戴著宮裏人常用的假笑道:“北離太子殿下可要來分一杯羹?陛下說了,雖然北離太子殿下並非昱朝臣民,但是一碗肉湯,陛下還是不屑於吝嗇的。”“不必了。”賀蘭舜臉色難看地看著福公公手上的肉湯。昨夜遇到猛虎勾起了賀蘭舜很不好的記憶,姬昭身邊的那名親衛用劍劈裂猛虎的樣子讓他想起了在戰場上看見蕭馴殺人的那一幕。北離最魁梧的戰士便是死在蕭馴手裏,在他的麵前硬生生地裂成了兩半,後麵出現的是蕭馴那張嗜血的麵容。若不是賀蘭舜肯定蕭馴被蕭衍禁足在家,他真的要以為昨夜獵殺猛虎的人是蕭馴了,難道大昱就這麽多能人嗎?上天真是不公啊!就在賀蘭舜怨天尤地的時候,福公公繼續笑著問道:“陛下說了,這場比賽尚且還沒有結束,輸贏還沒有真正分出來,北離太子殿下是想現在認賭服輸,還是想要繼續下去?”賀蘭舜看著麵前白白胖胖的太監雙手不由握緊,他咬著牙道:“自然是繼續下去!”昱朝獵了猛虎,北離自然要獵一個與猛虎相當的獵物,隻要他肯涉險,一頭黑熊也不是獵不到。福公公垂眸嘴角微微上揚道:“既然如此,那麽我們昱朝也會派昨日幫陛下獵得猛虎的隱雪衛繼續狩獵。”“好。”說完,賀蘭舜便立刻轉身離去,他要比昱朝人先一步找到更大更凶猛的獵物。等賀蘭舜走遠之後,一直在旁邊聽著的鎮南王姬常狀似憂心地問道:“隱雪衛前去狩獵,誰有來保護陛下呢?”隻見福公公不以為意地說道:“我大昱的土地上豈有不安全的道理?更別說獵場外圍還有數萬精兵把守,怎會有歹人能夠混進來。鎮南王殿下真是多心了,夜晚陛下還要舉辦宴會宴請群臣,殿下隻管賞舞玩樂便是。”“那就好那就好。”姬常幾乎可以確定,今晚就是自己最好的行動時機。小皇帝為了贏過北離將自己的的隱雪衛派出狩獵,然而想要抓到大型獵物沒有幾天幾夜是不可能的。而夜晚的宴會又會把在獵場的所有高官聚集在一起,現在隻要他一聲令下便可以一網打盡!這些人的身家性命捏在他的手上,自己自然能夠順利登基!福公公看了姬常幾眼,內心冷笑一聲,然後招呼了幾位大臣後便回到了姬昭的營帳中。營帳中,姬昭心情不錯,微卷的長發未束,側躺在臥榻上翻看著宮外時興的話本。福公公一見便忍不住道:“幸好攝政王殿下不在,不然陛下這樣看書恐怕又要被說上幾句。”姬昭聞言扯了扯嘴角坐起身道:“交給你辦的事情如何?”福公公聞言立刻將外麵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訴了姬昭:“鎮南王顯然已經入套,隻能他在宴會上當眾逼宮,我們便可以將他直接拿下!”到了那個時候,姬昭對鎮南王是殺是刮都不會有人說什麽了。“甚好。”姬昭嘴角微微勾起。隨後,他看向一旁的蕭馴道:“你,帶人去打獵。”蕭馴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略微露出不滿之色,然後低頭輕聲道:“陛下真是一點都不疼我。”他昨夜才被自己叔父抽了二百鞭子,今日便要騎馬帶人深入林子打獵,麵前的小皇帝是一點都不擔心他背後的傷口裂開。隻見臥榻上的姬昭瞥了一眼旁邊的蕭馴道:“不是你自己說自己快好了嗎?”“哦?”蕭馴側頭看著麵前的小皇帝問道,“我說什麽,陛下便信什麽嗎?”那他說自己很喜歡他,小皇帝會信嗎?隨後,蕭馴笑了起來道:“既然陛下要我這麽做……”說著,蕭馴起身拿起了帳篷裏掛著的強弓,臨走之前他看著床榻上的少年道:“陛下下次叫我殺人吧,我做得更好。”姬昭聞言隻覺得蕭馴有什麽大病,於是道:“殺什麽人?朕要你做一將功成萬骨枯的名將,你最好給朕做到功績彪炳史冊。”正所謂臣子的功勞就是皇帝的功勞,蕭馴彪炳史冊四舍五入等於他青史留名,離蕭衍期待的明君又更近了一步。蕭馴聞言愣了一下然後笑著道:“好啊。”蕭馴離開後,姬昭則是開口道:“傳信給蕭楚之和謝檀書吧。”說著,姬昭不由握緊了蕭衍給他的匕首,麵對即將來臨的事情,他不會害怕,這是他早就期待著的,殺掉鎮南王,改變命運!而在另一邊,鎮南王姬常對自己的親信吩咐道:“傳信回長安,讓夏家想辦法控製住蕭衍,或者……直接弄死他!”第六十一章 長安城中楊柳依依, 三月春風和煦,正是一片好時節,然而內裏卻是潛藏殺機。隱雪衛將一封來自南山獵場的信件放在蕭衍的桌子上便恭敬退下, 隱匿了身形之後便消失不見。一旁守著的陸拾忍不住伸頭去看,一邊伸一邊道:“陛下怎麽一天送兩回東西?”先前的虎骨虎鞭他一樣沒撈著, 而這封信也不知他能不能看得。隻見蕭衍伸手將信封拆開,入眼的是與自己極為相似的字跡, 看見這一點後, 蕭衍的嘴角不由微微上揚, 那孩子給自己寫信竟沒有找別人代筆。姬昭寫給蕭衍的信不長,短短幾句便寫完了自己的計劃,借機支走隱雪衛, 夜宴群臣,給足了鎮南王可乘之機。不過短短時間便借個和北離太子的賭約和自己的病做足戲,設好了圈套,該說昭昭的確是先帝親生的孩子嗎?。蕭衍將信看到最後, 書信的末尾是姬昭用筆小心地問了一句他的身體可還好?幾日之內, 往返長安與獵場數次,不辭辛勞, 憂君身體, 萬請珍重。蕭衍看了皺眉向一旁的陸拾問道:“本王身體很弱?”陸拾聞言想起了之前蕭衍收到小皇帝送來的虎骨虎鞭時的表情, 於是連忙擺手道:“哪裏,殿下正值壯年, 能夠徒手打死老虎與黑熊, 便是二十出頭的小子也比不上您, 您要是身體弱,我怕是病重不堪了。”蕭衍聞言垂眸將信小心折好放進右手的抽屜之中, 然後笑著道:“若是那隻猛虎由我出手,陛下冬日裏倒是能多個暖腳的墊子。”隻可惜,那頭老虎被小作文一劍劈成兩半,最值錢的皮毛卻是沒了。話音剛落,一名暗衛出現在蕭衍書房的窗前道:“殿下,玄甲營來信。”蕭衍聞言伸手接過,看完之後臉上露出冷笑,他道:“姬常準備今夜行動,以摔杯為號。”“那您……”陸拾想問蕭衍是否現在要去南山獵場率領玄甲銳士反殺鎮南王,而蕭衍卻神情淡淡地說道:“想必夏家也收到了來自鎮南王的消息,本王得安他們的心。”話音落下,蕭衍起身準備前往宮中。陸拾見此不由連忙追上前去問道:“那您是不想去南山獵場見陛下了嗎?”話音落下,蕭衍已經策馬入宮,迷惑夏家的耳目。此刻,夏太後在長樂宮中收到鎮南王的來信之後,她一目十行地將手裏的紙條看完,然後將其扔進了火盆之中,神色之中是難以掩飾的激動。攝政王蕭衍不在小皇帝身邊,小皇帝身邊的隱雪衛又被派出狩獵,今夜之後,南山獵場中的公卿大臣都將會被一網打盡,那惹人討厭的小皇帝也會成為刀下亡魂。“如此好的時機,真是上天助我。”夏太後低著頭輕聲低喃,豔紅的唇角勾起笑得得意。她又離自己的目標近了一步,等到她生下肚子裏的孩子,那麽就是對姬常過河拆橋的時候。“如今攝政王可還在宮中?”夏太後出聲問道。皇帝外出,攝政王監國,這些時日,蕭衍一直都在宣室殿的偏殿處理政務。算算時間,蕭衍現在正應該在宣室殿偏殿中。“回娘娘,攝政王尚在宮中。”宮人們輕聲回答道。攝政王在不久之前入宮,行色匆匆,打聽到的消息是南方邊境出現了一些問題,似乎是南夷族人鬧事,此刻正召集了兵部的官員如何鎮壓鬧事者,以及後續的安撫與教化,看樣子攝政王是要在宮中留宿了。“南夷族?”夏太後聞言有些驚訝,“這個部族居然沒有被滅嗎?”當年先帝親征南夷受了重傷,養了十個月傷勢才痊愈,而後便帶回來了一個孩子,這孩子便是姬昭,生得一頭卷發,讓夏太後覺得這是姬恒和哪個南夷女人生的孩子。夏太後對於這個血統不純的皇子本是不太在意的,畢竟還沒有哪個有異族血脈的皇子能夠繼承皇位,然而姬昭卻成了先帝唯一的血脈,順理成章地做了皇帝!不過,這已經都是往事了,夏太後在驚訝完南夷族傷了先帝後居然沒被滅族後便開始按照姬常之言控製住蕭衍。夏太後之所以不想辦法殺了蕭衍,是因為宣室殿被蕭衍打造得如同鐵桶一般,下毒這樣的手段根本用不了,而她更不可能直接帶人殺了蕭衍,所以隻能防止鎮南王逼宮的消息傳到蕭衍耳中,並且將蕭衍拖在宮中。“傳本宮命令,封鎖宮門,任何人沒有本宮的懿旨不得出入宮門!”夏太後當即下令道。“給本宮盯好宣室殿的動靜,蕭衍的一舉一動都要匯報給本宮。”夏太後坐在案幾前扯緊自己的衣袖冷聲道。很快,皇宮的四道宮門皆被封鎖,任何人不許出入。而在宣室殿中,看起來被困在宮中的蕭衍並不著急,他所召集來的兵部官員也都是他的嫡係,因此他也不用擔心自己想做的事情被人識破。於是,在確定夏太後展開行動後,蕭衍看向被自己召過來的官員道:“就麻煩你們在宮中過夜了。”“為殿下效勞皆是我等自願。”說完,這幾名兵部官員便對蕭衍行了一禮。話音落下,蕭衍便推開了窗戶,在幾個呼吸間身形便已經消失不見。等到蕭衍走後,一旁的陸拾笑著道:“太後以為封鎖了宮門便能攔住殿下?這點宮牆還不夠我家殿下翻。”當年與北離交戰,蕭衍為了突襲北離諢也王,帶著手中三千騎兵直接翻越連月山殺了諢也王一個措手不及。連月山山勢陡峭,還要騎著馬,稍有不慎便會跌落懸崖,如今隻是翻個區區宮牆,當真是輕而易舉。南山獵場之中,鎮南王姬常將自己的命令發下後嘴角忍不住上揚,看向王帳的方向眼裏充滿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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