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梨臉色更紅,且一臉懵逼,什麽,嫂嫂……?!!!“這位是我二弟,姬寧,他的母親是柔昭皇後,也是我母親的堂妹。”頓了頓,常衡又同姬寧道,“阿梨膽子小,你別嚇著他了。”竟渾然沒有糾正二弟這聲“嫂嫂”的意思。孟梨臉上的熱,一直燒到了耳朵根,也趕緊姿勢笨拙地還了一禮,實在沒好意思跟著常衡喊人二弟,就說了聲“你好”。“嗯,我挺好的。”姬寧微微一笑,有被孟梨羞赧又笨拙的行禮姿勢可愛到。常衡一刻都不肯在皇宮多待,連夜就要動身前往太廟,姬寧既是常衡同父異母的親弟弟,也是他姨母的親生兒子。姬寧比常衡小一歲,當年常衡被冤枉,逐出皇宮時,姬寧已經五歲了,都開始記事了。因為兩人的母親,原本就是同宗同族的堂姐妹,一個貴為皇後,一個為貴妃,感情很好,所以兩人的孩子,情分非比尋常。即便這麽多年未見,但姬寧還是真心把常衡當兄長看待,想必背後是母親所教。得知常衡此次回來,隻為向皇帝求取令牌,進太廟祭拜母親,姬寧當即表示要領二人一同前往。常衡當年被廢後,沒多久,狐妖就被皇帝斬殺了,多次請常衡回去,常衡都不肯,之後就改立姬寧的母親為皇後,但並未改立太子。皇帝心裏還對長子有所期盼,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放下仇恨,重新回到自己的國家。可一直到常衡十五歲時,竟險些手刃生父,老皇帝才幡然醒悟,自己這位流落民間多年,出家為道的長子,再也不可能原諒自己了。又加上自己年事已高,這才廢了承懿太子,改立姬寧為順天太子。這些都是一路上,孟梨從姬寧和常衡閑聊中聽來的。姬寧道:“皇兄,父皇年事已高,近來都有些糊塗了,晨|起時,還會喊先皇後的閨名,有時是你的名字。他常常會去皇兄小時候讀書的止陽宮,也不讓人伺候,獨自在宮裏逗留良久,摸摸皇兄兒時用過的書案,用過的筆墨硯台,對了,皇兄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有一回中秋家宴,我為了撈太液池裏放的荷花燈,不小心落水。還是皇兄不顧危險,跳下水救我。”“我倒是沒什麽事,就是喝了一肚子水,反而是皇兄你啊,跳下水撈我時,不小心被水裏的石頭割傷了腿。父皇得知後,大發雷霆,把你我身邊所有伺候的宮人,全部都重重發落了。要不是我當時年紀太小,被救上來後,嚇得臉色煞白,父皇隻怕連我也要罰的。”常衡在給孟梨削蘋果吃,他特別擅長用刀用劍,削得又快又好,還能把蘋果輕而易舉削成各種形狀。因為皇宮距離太廟,有不短的距離,坐船比較快些,但孟梨有點暈船,上了船後,就蔫巴巴地趴在矮桌上。此刻眼巴巴瞅著常衡給他削蘋果吃,麵容清秀又稚氣未脫,跟小孩兒一樣。姬寧瞥過去一眼,暗暗歎了口氣,在他記憶裏,皇兄既是嫡長子,又是名正言順的承懿太子,自出生起就錦衣玉食,萬般金貴,何時也沒幹過這種伺候人的活兒。這些年流落在外,應該是吃了不少苦。頓了頓,他又接著道:“但皇兄你從小就宅心仁厚,不忍心見那些宮人受難,便向父皇求情饒過他們。皇帝金口玉言,但卻會因皇兄的求情而改。父皇還親自將你抱了回去,卻隻是冷冷讓宮人將我帶回去,我那時可羨慕皇兄,能得父皇那般偏愛。”此話一出,常衡削蘋果的動作一頓,原本完全無缺的蘋果,也被刀子劃出一條猙獰的口子。片刻後,又神情冷淡地道:“這些我早就不記得了。還有,我也不是你的皇兄。”他把沒削壞的蘋果,切成了漂亮的兔子形狀,放盤裏推給孟梨。至於切壞的,則是丟進了水裏喂魚。姬寧愣了愣:“那我的呢?”“我瞧你一直說個不停,想來嘴裏也不缺那點吃的。”常衡的語氣很平淡,看著孟梨暈船,還能吃下蘋果,唇角微微向上一牽。孟梨嘎巴嘎巴嚼著蘋果,不好意思吃獨食,剛要把盤子往中間推推,就被常衡一記眼神嚇了回去。立馬低頭乖乖吃自己的了。姬寧見狀,便笑著同孟梨道:“嫂嫂,你不必這樣怕皇……不,怕我兄長,他實則心腸最軟了。”孟梨立馬嗆到了,捂著喉嚨直咳嗽,什麽鬼?他怕常衡怕得這麽明顯嗎?!!!“我才不怕他!!!”他一貫嘴硬,紅著臉道。常衡:“是,他一點都不怕我,而是我怕他。”順手又給孟梨添了杯熱茶,還怕孟梨靠著窗戶,會被冷風吹著,便起身拿了張毯子,蓋在孟梨腿上。孟梨心裏十分受用,不管怎麽樣,常衡在外給足了他麵子,立馬就有點得意洋洋,隨即船身劇烈搖晃了一下,他本來就暈船,當即更暈了,還險些吐出來。常衡趕緊扶住他,然後抬眸望向了姬寧。姬寧隻好起身,拱手道:“兄長,嫂嫂,我出去瞧一瞧,讓他們行船慢些。”等人一走,常衡就將孟梨抱在懷裏,滿臉愧疚道:“我不知你暈船,若早知如此,我便不會同意阿寧走水路了。”邊說,還邊低頭親了親孟梨沁涼的額頭。一行人坐了一日的船,就換了馬車,又行了兩日路,總算抵達太廟。姬寧早已命人準備好了衣服,請他二人換上,這才領著他們,手持令牌進入太廟。孟梨之前也去過比較有名的寺廟,但都沒有這座太廟看起來宏偉壯觀,他不懂皇家的禮節,反正就跟在常衡的身後,看常衡怎麽做,他就怎麽做。不過,就算他做錯了什麽,也沒有任何人跟他計較就是了。從太廟出來後,姬寧提議,要領著二人四處轉轉,還說知道附近哪裏的酒肆賣的酒水好喝,知道哪座畫舫的清倌最擅琵琶,還知道哪裏賣的炙羊肉最好吃。常衡原本是要拒絕的,可見孟梨一臉興奮,想了想,還是同意了。就這樣三人在附近遊山玩水,把好玩的地方盡數逛了個遍,眨眼睛人間就已經入了十一月下旬。臨分別時,姬寧依依不舍,這些日子玩下來,他也很喜歡孟梨,便不死心地道:“兄長,縱然你不願再回皇室,當承懿太子,那留在離國也好。你我兄弟也能時常見麵。”常衡搖了搖頭,輕聲道:“阿寧,前塵往事,我早就忘淨了。承懿太子也早就死了。如今,我雖已還俗,但不過是普通百姓,我隻想和阿梨過平淡日子。離國是我的家,我日後還會帶阿梨回來看看,但絕對不會久留。”姬寧見他去意已決,隻好將自己提前備的禮物,雙手獻上,真誠道:“我聽聞,兄長要與嫂嫂完婚,特備上一份薄禮,還望兄長和嫂嫂莫要嫌棄。”盒子裏裝著皇室女子成親時,所用的鳳冠,由大小不一的東珠,赤金打造,流光璀璨,華麗至極。常衡道謝,之後便領著孟梨騎馬離去。尋了一個山清水秀之地,蓋了一間竹屋,圈了好大一片院子,孟梨說想要一個纏滿花藤的秋千,常衡就為他做了一個。白天孟梨可以蕩秋千玩,晚上常衡就能拉著他,一邊蕩秋千玩,一邊做。他愛慘了孟梨,也愛慘了孟梨的身體,夜夜笙歌,抵死纏綿。除此之外,常衡開始置辦成親所須的所有東西。最主要的就是婚服了。姬寧送的鳳冠太過貴重,人間很難買到能和此鳳冠匹配的婚服,尤其常衡要得也急,十天之內必須得做好。他覺得婚嫁是終生大事,總想給孟梨最好的東西,所以根本不吝錢財,幾乎把所有錢,都花在孟梨身上。要不是孟梨強烈要求,常衡都打算到時候自己隻係根紅發帶就好,用給自己買婚服的錢,給他的阿梨再買幾身婚後的漂亮衣服。他很熱衷於給孟梨買衣服,買鞋子,買漂亮的首飾,包括發帶,親手把孟梨打扮得幹幹淨淨,漂漂亮亮。然後站在一旁,仔細打量,最後露出滿意的笑。每當這時候,孟梨都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特別像一位為兒子操碎了心的老父親。十二月初八晚上,孟梨興奮的一晚上沒睡著,反複摸了好多遍放在床頭的婚服,常衡抓著他的兩隻爪子,硬往被窩裏塞,邊揉搓,邊道:“小心著涼,明日隻怕要下雪。”“下雪好啊,到時候你給我堆一個大雪人,要有你那麽高才行,就立在窗戶外頭,這樣我晚上一睜眼,透過窗戶就能看見了。”孟梨眼睛亮晶晶的,開始憧憬著未來,“我聽說,雪天山雞最笨了,等真的下雪了,我們一起去山裏抓山雞,抓兔子,然後劈竹子回來,做竹筒飯吃,好不好?”“好。”“但我特別怕冷,我很有可能走半路就走不動了,到時候你背我,好不好?”“好。”“下雪天冰凍三尺的,但我愛幹淨,每隔幾天就要換衣服的,我怕凍手,你給我洗衣服,好不好?”常衡笑了:“你什麽時候自己洗過衣服啊?”孟梨想了想,這倒也是,他道:“我是說婚後啦!”同為男人,他太知道男人啥德行了,婚前婚後兩個樣。“好,給你洗,我不僅給你洗衣服,我還天天幫你洗澡,好不好?”常衡就跟哄小孩兒似的,輕輕拍了拍孟梨的後背,哄著他睡。翌日孟梨起來時,外麵果然白茫茫一片,積雪已經過膝了。他興奮地立馬要跳出去玩雪,被常衡從後一把拽住了胳膊。常衡道:“你可別忘了,今日是什麽日子,要是著了風寒,晚上就不能洞房花燭了。”經他這麽一說,孟梨就暫且打消了去玩雪的念頭。他道:“但今天是我生日,你答應過,要給我親手做手擀麵的,可不能反悔!”“好。”“還有,你做飯好難吃啊。”孟梨不禁吐槽起來,“非常難吃,就跟,跟觀裏的廚子做飯一個水平,你該不會是跟那人學的吧?”常衡很是愧疚,覺得孟梨跟著自己,受了好大的苦,他道:“我以後會好好看菜譜,盡量把菜做得好吃。”傍晚,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終於停了,孟梨早早換好了婚服,坐在房裏等。原本他是想去廚房幫忙的,但常衡非說要給他一個驚喜,讓他在房裏圍著火爐,邊烤火,邊烤花生吃,怕他無聊,還讓他隨便找本書看看。孟梨就隻好翻出了一本《誘|男手冊》,學習上麵的方法和姿勢,打算今晚好好在常衡身上使使。天色完全黑透,門外才傳來了動靜。常衡洗幹淨的手上還滴著水,凍得通紅,孟梨見狀趕緊丟了書,三兩步衝了上來,抓著他的手,二話不說就往自己的衣襟裏塞。“別。”他攔道,“我手涼,別凍著你了。”常衡掙脫開來,在火爐邊烤了烤,等手熱了,才敢伸手抱著孟梨,笑問,“你一下午一點聲兒沒出,真乖。”“那當然了!”孟梨得意極了,噘著嘴要親親,隨即想起,自己嘴唇上塗了口脂,這會兒要是親沒了,那等下拜堂就不好看了!趕緊催促著常衡去準備。等一切就緒之後,兩人開始拜堂。雖然沒有親朋好友在場,但孟梨還是很高興,渾然不覺危險已經悄然降臨。等拜完之後,孟梨就吵著鬧著要吃長壽麵。常衡笑著道:“你是饞貓嗎?蓋頭還沒掀呢。”“那你快掀,快掀!”蓋頭才一掀開,孟梨就迫不及待踮起腳尖,獻上了一個吻,不等常衡摟著他親,就再次催促他,要吃長壽麵。“好,我這就去端來,喂給小壽星吃。”說是長壽麵,實際上就是雞蛋麵上撒了幾顆均勻漂亮的蔥段。孟梨坐在桌邊,兩手托腮,在燭火的映襯之下,麵若桃花,眸似秋水,明豔動人。此刻笑得跟狐狸一樣,得意地等待著長壽麵。常衡一腳才剛要跨過門檻,忽聽身後傳來噗嗤噗嗤的落雪聲。他一愣,下意識回身一瞧,夜色之中,一道身影不知何時,站在了院子門口。皎潔的月光落在葉簌簌的臉上,顯得異常慘白。她就這麽定定地望著常衡,一直到常衡臉上的血色,完全褪得一幹二淨。常衡幾乎站都站不穩了,手一哆嗦,那碗滾|燙的長壽麵,竟從手上滑落,嘭的一聲,碎了一地。等孟梨聽見動靜跑出來時,恰好看見常衡跑出院子的身影,他先是一愣,隨即忙喊了聲“常衡”,抬腿就要追出去,卻被門檻處的碎瓷片不小心紮穿了鞋底,頓時疼得蹲下身來,腳一移開,地上就落下一抹殷紅。就這麽一耽擱,再抬起頭時,常衡已經消失在了雪夜裏。孟梨安慰自己,沒事噠,常衡肯定很快就會回來了,不用為他擔心。就是可惜這碗麵了,手擀麵難做,常衡又是和麵,揉麵,擀麵,搗騰了一下午,好不容易做出來的,結果全喂土地公了。他望著地上的麵條,歎了口氣。隨後一瘸一拐走到廚房,拿了一個碗,一雙筷子,蹲著一根根把麵條夾在碗裏。心想洗洗還能吃的。之後,又一瘸一拐走到床邊,脫了鞋子,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等做完這些後,就坐在桌前等。他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好久,好久,好久,可都不見常衡回來,桌上的紅蠟燭都快燃盡了。孟梨實在等不下去了,正打算出去找找常衡,誰料房門被人從外推開,常衡一身積雪,踉蹌著走了進來,臉色非常難看。“你去哪兒了呀?”孟梨揉了揉眼睛,走過去,輕輕拍掉他肩上的雪,問,“是不是又下雪了?那明天你就給我堆大雪人,好不好?”他一點都沒有鬧脾氣,也沒任性地指責常衡弄砸了婚禮,摔爛了長壽麵,還要拉他進來烤烤火。可常衡卻突然擋開了他的手,不讓他碰自己。孟梨愣了愣,還以為常衡是怕他凍到手,便道:“我哪有那麽嬌氣啊!你快來烤烤火,看你一身雪,衣服都濕|了……”“孟梨,今日的婚禮不做數。”常衡語氣冷硬,麵無表情地道,“我與你做不成夫妻了。”孟梨怔住,第一反應是,常衡在同他開玩笑,可當他抬眸看清常衡冷若冰霜的臉時,心裏驀然一咯噔。喃喃問道:“為,為什麽呢?”凡事總得有個理由吧?他又不是什麽阿貓阿狗,可以任由常衡呼來喝去的。常衡不說話,隻是伸手將自己身上的婚服撕了下來,丟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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