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實力不差,長得也不賴,以後很可能是你的隊友,關係要是鬧得太僵,對你們兩個都沒好處。”林與川抓重點一向比誰抓得都歪,立刻問:“你為什麽覺得我也能出道?”賀淩心裏想著這個空降內定關係戶居然還好意思問,嘴上卻說:“你長成這副模樣,在舞台上就算隻站樁都能吸粉無數,哪個公司眼神這麽不好,會不讓你出道?”林與川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明明嘚瑟得不行,還要裝出一副謙虛的模樣來:“靠臉吃飯算什麽本事……我實力還是差了點兒。”賀淩哪能不知道他想聽的是什麽:“對偶像來說,臉就是實力的一部分,而且還是最重要的那部分。至於其他方麵,不是有我教你麽?”這麽簡單的一個反問句,就讓林與川的眼神飄來飄去,簡直無處安放了,小聲問他:“……賀老師,你是不是特別想跟我一起出道啊?”賀淩七分真三分假地答:“要是出道團裏沒有你,那我也不想出道了。”沒有位麵主角的偶像組合,能在娛樂圈混出頭的概率實在渺茫。就算僥幸得了一時風光,後麵也難免糊作一團,還未必能賺到幾個錢,那還費那麽大勁出這個道幹嘛?賀淩隻是隨口一說,林與川卻不是隨便一聽。天啊。這話跟“要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你,那我也不想活了”,到底有什麽區別?林與川抬手捂住自己怦怦直跳的心髒。賀淩卻沒發現他的異樣,繼續把跑遠了的話題扯回來:“今天你不該當著應嘉禮的麵那麽說的,回去記得跟他賣個好。”應嘉禮不是記仇的性子,不然當初那件事之後,也不會主動找上門來組隊。隻要林與川肯低頭,這個梁子就不會結下來。林與川根本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含糊應道:“嗯……嗯。”賀淩一看他這魂飛天外的模樣,就知道他根本沒聽進去,難得語重心長道:“那天楊老師當著別人的麵說你跳得不好,你不是也很不高興?今天換成應嘉禮,他的心情跟你那天是一樣的。”更何況人家跳得再不好,也比林與川強。小組考核的分數跟個人考核的分數五五開,賀淩也不想因為組員不和、配合不佳被扣分。要不是因為這個,他才懶得管林與川,哪怕這人把出道組全員得罪個遍,也不關他的事。結果林與川還是不知道在想什麽,依舊隻是隨口“嗯”了一聲。看起來一點都不上心。賀淩深吸了一口氣,沒忍住道:“林與川,你就是一隻豬。”林與川果然沒反應過來:“嗯……嗯?!”第13章 八月的最後一天,五個小組齊聚在評測室外,緊張地等待著被叫進去考核。上午已經進行過個人考核了,在成績還未知的情況下,公司突然通知他們月度考核改為末位淘汰製。這就意味著,個人成績綜合小組成績後的最後一名,將要從出道組退出。這個消息給出道組全員都打了個措手不及。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表現得特別緊張。至少賀淩這一組裏隻有應嘉禮在抓耳撓腮,其他三個人看起來都從容得很。應嘉禮費解道:“你們為什麽能這麽淡定,一點都不緊張?”許諶:“緊張也沒用。”賀淩:“沒必要緊張。”至於林與川……呃,林與川根本沒搭理他。正當應嘉禮對隊友們的心態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時候,卻見林與川突然扯了扯賀淩的衣角,然後賀淩低頭聽他說了句什麽,兩個人就一起扭頭走了。……走了?!大戰在即,隊友竟臨陣脫逃!另一邊,賀淩卻被林與川麵色嚴肅地堵在牆角問:“我今天要是被淘汰了怎麽辦?”賀淩並不想回答這個絕無可能實際發生的問題:“你不會被淘汰。”公司無論淘汰誰,都不可能淘汰林與川。林與川卻垮下臉來:“我今天上午表現得特別爛,個人成績肯定要墊底了。”賀淩安撫他道:“小組成績絕不會墊底。你是不信任我的編舞能力,還是不信任我的教學能力?”一聽到這個,林與川更加愁眉苦臉了:“要是因為我拖後腿,讓你們拿不到高分,那我——”話還沒說完,他的聲音便戛然而止,因為賀淩突然抬起手,輕輕地放在了他的頭上。這隻手掌明明那樣溫暖,卻讓林與川全身都“噌”地一下變得滾燙,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賀淩沒說什麽好聽的場麵話,隻是像擼一隻小狗那樣,給他順了幾下毛,就奇跡般地讓他把所有緊張和忐忑都拋在了腦後。“別緊張,就當是平常的一場訓練。”他聽見賀淩用前所未有溫和的聲音說。有一瞬間,林與川很想抓住自己頭頂的那隻手。但他最終還是沒有這樣做,隻是晃了晃腦袋,輕輕蹭了蹭賀淩的掌心。直到跟著賀淩回去以後,他的腦子都還有點迷糊。許諶看見他的表情不對,問賀淩:“這是怎麽了?”賀淩笑了笑:“沒事,緊張了。”應嘉禮好奇地探頭道:“他還會緊張呢?”按照林與川的性子,換作從前,他應該都已經跟應嘉禮掐起來了。可今天也不知怎麽了,林與川居然隻是看了他一眼,什麽話都沒說。應嘉禮沒被他懟,還有點不習慣,也不由得擔心起來:“你沒事吧?別緊張,多大點事兒啊。賀淩哥編舞編得那麽好,咱們又每天從天亮練到天黑,這要是拿不了第一,那都天理難容。”許諶連忙給應嘉禮打補丁:“第幾名都無所謂,每個人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裏,盡力就好。”林與川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突然覺得這倆人好像還是挺不賴的。到正式考核的時候,林與川放下了心理包袱,竟然發揮得比平時練習都要好。經常記錯的動作沒做錯,經常漏掉的小細節也一個沒落,雖然負責的都是最簡單的部分,但也跟上了整體節奏,沒給大家拖後腿。不過,這一組裏最惹眼的,當然還是賀淩。表演結束後,擔任主評委的文老還特地問了賀淩,這支舞是不是又是他獨立改編的,得到賀淩肯定的答複之後,明顯滿意地眯了眯眼。雖然他很快就換成了嚴肅的表情,督促賀淩趕快提高唱功,但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不是嫌棄賀淩唱得不好,而是希望他盡快成長為一個全能型選手。接下來各位老師一一點評,六位老師裏有三個誇了賀淩的舞蹈,兩個誇了許諶的vocal,一個誇了應嘉禮的表現力。而林與川呢……隻有坐在第二排,沒有什麽專業發言權的宋霖偷偷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可能就是給了個友情分的意思吧。但對林與川來說,這也足夠了。成績要第二天才能公布,所以今天剩下的時間,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難得的放鬆時刻。應嘉禮興奮地提議道:“我們出去聚個餐吧!組隊這麽久,我們還沒在食堂以外的地方一起吃過飯呢。”他們幾個之間的感情,說好也沒那麽好,可要是說不好,其實也沒那麽不好,隻是還沒到特別熟悉的程度罷了。雖然大多數時候他們四個都是兩兩行動,可這段時間每天一塊兒起早貪黑的努力不是假的,在練習室裏一起揮灑的汗水不是假的,精疲力竭時互相攙扶的臂膀也不是假的。許諶率先表態:“我也覺得我們該慶祝一下。”林與川有點想去,但他第一反應是扭頭看向賀淩,要是賀淩不去,那他也不想去了。賀淩先是回憶了一下自己剛剛發到手的工資,然後才點頭應下。每天在食堂吃得清湯寡水的,好不容易能開一回葷,幾個人達成共識選了烤肉,準備刺激一下自己沉寂已久的味蕾。包廂裏,賀淩係著圍裙幫他們烤,他們幾個就邊吃邊玩遊戲,還開了不少冰啤酒。在這種悶熱的天氣下喝冰啤,吃烤肉,那滋味別提有多滋潤了。說是玩遊戲,其實不如說是兩個小朋友在幼稚地較勁,偏偏林與川又是個要麵子的,最扛不住激將法,一不留神就被應嘉禮灌下去好多酒。賀淩和許諶在一旁看著,卻也沒阻止。這兩個人平時互相看對方不順眼,今天一起參加完考核之後關係倒是緩和了不少,現在能趁熱打鐵培養一下感情,他們倆也是樂見的。結果玩著玩著,林與川突然一把握住賀淩正在給他們分肉的手,給賀淩嚇了一跳:“幹什麽?”罪魁禍首本人皺著臉,還挺委屈:“為什麽把這塊兒大的分給他,剛剛那塊兒小的就給我啊?”邊嘴甜說著“謝謝賀淩哥”,邊端起盤子準備接肉的應嘉禮:“……”什麽意思!怎麽吃個烤肉也要這樣針對他!許諶連忙笑道:“剛剛那塊火候正好,賀淩才夾給你的,是不是?這塊已經有點烤焦了,不然肯定還是你的。”他一向是很習慣打圓場遞台階的人,有他在,就不用太擔心會出現尷尬的場麵。林與川好像還真被這個邏輯給說服了,勉強道:“那好吧。但是,不能給他,隻能給別人。”剛剛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那點感情頓時煙消雲散,應嘉禮忿忿道:“憑什麽不能給我!”這是針對吧?這就是赤裸裸明晃晃的孤立排擠加針對吧!林與川不甘示弱地控訴道:“他憑什麽為了你凶我!”應嘉禮一噎,沒想到這人這麽幼稚,居然還惦記著初見時的那回事。賀淩聽著聽著,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仔細看了看林與川的臉,再看看桌上已經見了底的酒杯,問:“醉了?”然而林與川眼神清明,言語清晰,還會自動調整到悄悄話的音量答話:“沒有呀。”得,一聽這個“呀”字,賀淩就確定他醉了,而且還醉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