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把自己打橫抱起來的人,掙紮開始往下扭:“王爺,我……”“別動。”欒宸的聲音透著森森寒意,“本王現在沒心情跟你鬧。”路時:“???”不是,誰跟你鬧了!!!第34章 路時最終還是選擇把頭埋在欒宸胸前,裝死。因為七王爺的臉看起來確實前所未有的陰沉,他懷疑他要是繼續掙紮,對方真有可能狠狠揍他一頓。在丟人和再三丟人之間,他選擇了隻丟一次就好。欒宸一路把他抱回別院。來之前韓揚被欒宸差去了太醫院,他們抵達時,上次替路時包紮的呂太醫早已候在屋中。路時甫一被放下,呂太醫就過來往他手中塞了一隻湯婆子,還有一碗熱乎乎的薑湯。王爺還要扯過厚厚的被子,往他身上一裹。……像極了坐月子的小婦人。路時麵露尷尬,蛄蛹著想把被子往下扒拉。“王爺,我覺得我沒那麽……阿嚏!”呂太醫看了一眼身旁這位不斷散發冷氣的“千年寒冰”,極有眼色地走過來。“這位小公子,即便是盛夏暑熱,在冰窖中久待也有著涼的可能,何況現在氣溫並不高。當務之急是保暖回溫,還請你暫且忍耐,盡快飲下薑湯。”路時見專業人士開口了,當即不好意思再強,乖乖哦了一聲,吸溜著鼻子開始喝水。呂太醫笑道:“等你喝完,我再替你處理手上的傷口,還有其他什麽地方不舒服嗎?”“哦,這點小傷不要緊……”“還有腿上。”七王爺冷若冰霜地開口。路時震驚:“你怎麽知道?沒事啦,就是摔了一……跤……”欒宸的視線沉沉,一瞬不瞬地停在少年臉上。路時聲音逐漸微弱,最後脖子一縮,不敢吭聲,埋頭繼續噸碗裏的薑湯。王爺好像真的很生氣。看起來像是抓到學生逃學鬥毆的教導主任。呂太醫保持著嘴角的神秘微笑,拿來藥膏先替路時處理手上的傷口。儲藏室並不為居住而建,因此地上並未鋪設木地板,而是由無數小碎石壓實而成,粗糙堅硬。路時摔下去時下意識用手撐了地,現在手掌和手腕上被擦出了數條血痕。雖然很疼,但其實並未傷及筋骨。“好了,這幾日先不要沾水,”呂太醫包紮完手,望向路時的下半身,“腿上的傷口……”欒宸突然開口:“本王有話同他說,呂太醫先退下吧。”“……是,”呂太醫把藥膏放下,臨走前衝路時眨了眨眼。路時:“?”韓揚守在院門外,沒讓楊校尉等人跟進來。呂太醫一走,屋子裏便隻剩下路時和欒宸兩人。路時忍耐已久,終於把被子一掀,心急如焚地說:“王爺,我真的沒有偷二哈。二哈自己找過來沒多久,袁睿就跟著出現了,我懷疑……”“坐好。”欒宸眼皮都沒撩一下。路時不情願地窩回去,“……二哈趕上祭祀儀式了嗎?等會兒皇上是不是還要來問罪……”欒宸:“腿,抬起來。”路時條件反射抬起腿,突然一頓:“不對,皇上丞相都沒來,王爺你怎麽來了?你……是提前溜號了嗎?”而且一開始找茬的袁睿也不在,他又沒有參加祭祀,怎麽會眼睜睜地看著王爺帶走他而無動於衷?欒宸卻依舊不回答他的問題,沉默地抓著他的腳踝,另一隻手去卷他的褲腳。“!!!”路時一個激靈,混亂的思緒被瞬間拉回眼前。先前王爺替他揉手臂的場景在腦海中死灰複燃,路時漲紅了臉,想要再搶救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羞恥心:“王、王爺,我自己……嘶!”欒宸麵無表情,寬大溫熱的掌心帶著藥膏,覆上他的膝蓋。少年的腳踝很細,欒宸一隻手圈住後還頗有餘隙。他輕而易舉地製住路時,把空蕩蕩的褲腿拉上去,露出膝蓋。所幸隔著一層布料,路時的腿上並沒有破皮的地方,而是一片縱橫交錯的青紫紅腫。但正因為少年腿上的皮膚格外白皙細膩,這樣的傷處反倒被襯得尤為可怖。欒宸垂著頭,掩去眼中森寒的光。他想起方才踏入冰窖時,第一眼見到的路時。少年在地上無助地蜷縮成一團,如同遍體鱗傷的幼獸,除此之外不知道還能如何保護自己。直到再走近些,對方發涼的身體,刺眼的傷口,還有眼中星星點點的淚水,無一不像重錘,狠狠擂在欒宸的胸口,讓他連呼吸都有些不暢。“王爺?王爺!你在聽我說話嗎?”路時忍不住提高了嗓門。這人抓著他的腿出神好久了,比起疼痛,他現在被王爺捂住的傷口處簡直熱得讓人燒心。要不是欒宸一直是個正經嚴肅的冰山鐵直男,他都要以為對方在趁機騷擾他了!路時紅著臉,好容易從欒宸手中搶回自己的腿,悻悻地縮回被窩裏。他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眼下還有更嚴峻的問題。“王爺,現在怎麽辦?二哈後來耽誤祭祀了嗎?”路時憂心忡忡,寄希望於小狼有被及時找回。然而欒宸的回答讓他一整顆心都沉了下去。“沒有。”欒宸說。雪狼出現時,早已過了吉時。神物的失蹤對於君主的祭祀大典乃是大忌,是不祥之兆。而一旦被認定這是人為破壞,必將被視作對皇權的挑釁。與謀逆無異。欒宸伸手替路時攏了一下被子,“但無妨,不是什麽大事。”路時微微張開嘴:“王爺你在胡說什麽……”話音未落,韓揚領著一個太監從門口進來。那太監跑得滿頭大汗,見到欒宸先戰戰兢兢行了個禮,然後說:“七王爺,陛下有令,命您親自將竊取雪狼的嫌犯……押往前殿。”“知道了,”欒宸冷漠道。他轉身麵色如常地伸手扶住路時:“能走嗎?韓揚,去準備轎子。”“是!”路時:“……”他忍不住偷瞄了那傳話太監一眼,輕聲說:“王爺,這會不會太囂張了點?我自己走可以的,腿又沒斷……”“閉嘴。”欒宸的視線冷冷掃來,太監連忙低頭看地,使勁擦了擦腦門上的汗,默念十遍“我瞎了我看不見”。但是……天哪,丞相那些話該不會是真的吧?!-大殿上,欒胤高坐在龍椅之中,心不在焉地聽完了路時的辯白。他對這不起眼的小廚子全無興趣,目光隻望著下方站得筆直,氣勢不減絲毫的,他的七弟。他還是這樣,好像無論何時,無論何處,都是一副凜然、倨傲、永不低頭的模樣。和討厭的前太子,他的二皇兄一樣。良久,欒胤掩去眼中厭惡,開口問出的第一句話,卻不是關於偷狼這件事。“老七,你就是為了急著救這小賊,才擅離祭典的?”“你可真是讓朕、讓欒家的列祖列宗失望。”皇帝的語氣還算平和,但莫名讓下方的路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更甚於第一次見欒宸時的惶惶不安。他擔憂地看向欒宸。欒宸神色平靜:“皇上明鑒,若非臣弟及時趕到,隻怕路時已成為冰窖中的無辜亡魂,救人自當顧不上禮數。”“更何況,路時並未犯下竊狼之罪,更非小賊。”欒宸看向站在袁朝忠身後的袁睿,“僅憑一介黃口小兒隨意攀咬,就妄圖越過本王,越過刑部和大理寺,給本王的人定罪?”袁睿埋著頭抖了一下,不敢看他。袁丞相麵上仍舊笑嗬嗬的,轉身向皇帝拱手。“陛下,阿睿找到雪狼時,親眼看到它正與這小廚子玩耍,楊校尉等人也可以作證,實在作不得假。本該送往祭典的神物出現在他身邊,如何讓人不多想?”“至於暫且關押起來,隻是怕嫌犯逃跑,更不曾對這廚子訊逼供,又何來亡魂一說?”袁朝忠說完,又狀若惋惜道:“倒是七王爺,你如此不分青紅皂白袒護你家廚子,甚至為他缺席祭祀大典,這可不像你往日作風。”“莫非,你和這廚子有什麽特殊的關係?還是說……”袁朝忠停頓片刻,語氣愉悅,“你這是擔心別人懷疑,他偷狼是受你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