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兄台風姿,令人折服。我剛剛失態了,自罰一杯。”赫連烽回過神,對上這樣一雙眸子,微頓,但這次隻晃神了一瞬就清醒了過來,賠罪道。他莫名有一分心虛,感覺賀雁南此時的咳嗽都是被他氣急了,此刻的痛楚都由他而生。“咳咳咳咳咳咳!”他不說還好,一說賀雁南咳得更厲害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像是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兄台?抱歉,我略通幾分醫術,若是兄台不介意”赫連烽握住賀雁南手腕。“無事。”賀雁南打斷他,抽出手,又咳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用略顯幹澀的聲音說道,“舊疾。”他看到赫連烽鬆了口氣,冷哼一聲,“兄台還是去和老板娘住吧。”赫連烽下意識地瞟向老板娘,對上了一雙含情帶意的媚眼。“兄台!”赫連烽立刻轉過頭,三指並攏,指天發誓,“我對兄台絕無覬覦之心!若是有,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賀雁南抬頭,露出蒼白的臉色和似被咳出的血染紅的唇,“此番我欲前往沙家堡,大漠凶險,老弱病殘,須得好好休息才能”“我送兄台去。”赫連烽連忙搶答,可謂是畏老板娘如虎。“好。”賀雁南眉頭鬆開。赫連烽鬆了口氣,笑著看向桌上的白玉壺,“兄台,這銷魂酒,我可能喝了?”賀雁南提起白玉壺,清亮的酒液均勻地落入兩隻白玉杯中,剛好裝滿八分。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請。”“請!”瑩白的玉杯相碰,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赫連烽仰頭一飲而盡,醇厚的酒液順著喉嚨滑下,酒意刹那間升騰了起來。不管喝多少次,他都覺得,這酒無愧於它的名字。銷魂,忘愁,一醉解千愁,夢裏百般銷魂……“233。”賀雁南在心中喚道,他一隻手托起白玉杯放到嘴邊,一隻手抬袖遮住白玉杯,也遮去他眼底的笑意,“給我念一下書中賀亭北和赫連烽的初遇。”【好滴!】【赫連烽闖入破廟,卻見一把匕首襲來,他抬手,刀鞘飛出,將人打落三丈之外,卻見襲擊的人不是刺客,也不是殺手,而是一個文弱的書生。剛剛應該是他突然闖進來,把人嚇到了,他還打傷了人家。“抱歉,剛剛我以為你是刺客,沒事吧?”“無事。”賀亭北臉色蒼白,似是被他那一擊傷得不輕,低垂著眼,我見猶憐,“剛好,我要走了。”他起身,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這叫沒事?“兄台!”赫連烽握住他的手臂, “剛剛是我下重了手,不如休息一下,明日再啟程。”“不用。”賀亭北甩開他的手。“兄台要去哪兒?我送兄台去如何?”赫連烽按住他的肩,“大漠凶險,兄台如今又被我打傷,不宜一個人上路。”賀亭北沉默片刻,“好。”“在下赫連寨,赫連烽。”赫連烽伸出手,“一場誤會,還望兄台不要介意。”“江南劍派掌門之子,顧北。” 賀亭北垂眸。怎麽會是誤會呢?他故意被赫連烽打傷,就是為了與赫連烽同行。沙家堡差點被滅門,必會嚴加防守,不讓不明來曆之人進入,但若是跟著赫連烽就不一樣了……】233念著念著,突然瞪大了眼。“如何?我學得可像?”賀雁南輕輕抿了一口酒。醇厚的酒液順著喉嚨滑下,微微的醉意瞬間攏上心頭。太像了!宿主簡直是個妖孽!233捂住嘴,它怎麽下意識說出來了嗚嗚嗚。賀雁南輕笑出聲。不僅如此,書中說“赫連烽好酒,尤喜銷魂酒。銷魂酒烈,每次歸必大醉一場”,他特意提前一月訂好了銷魂酒。酒醉人迷,正好套話。他放下酒杯,看向赫連烽,“兄台”“噗通!”赫連烽倒在桌上,醉死過去。別說套話了,估計讓他說話都困難。賀雁南手微頓。才一杯……這就是所謂的“大醉一場”?“又醉死過去了?”老板娘嫋娜地走了過來,“這銷魂酒,也稱消愁酒,愁緒越多,醉得越快。”她走到赫連烽身邊,低頭看向他,眉頭蹙起,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這時候的她,不像是風情萬種的客棧老板娘,而像是一心戀慕情郎,苦情郎所苦的閨閣少女。然而下一秒,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扛起了赫連烽。健步如飛,幾步就跨上了二樓,隻留下一道故意拖長的招呼聲,“我幫你們把他送上去,你們慢慢喝啊”赫連烽修長健壯的身材被她扛在肩上,像是小雞舉起了胖豬。果然,最難消受美人恩。“跟上去。”賀雁南看著他們的背影,對白衣吩咐道。別讓大名鼎鼎的赫寨主因為一杯酒失了身。失身。賀雁南笑出聲,低頭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銷魂酒。“轟!”房間門關上後,客棧內猛地沸騰起來。酒客們熱情地討論了起來,其中夾雜著“慕名而來”“我在這裏待了一個月,終於看見這一幕了,名不虛傳”“風流刀果然風流”“老板娘當真威猛”等話。然而不一會兒,老板娘就從房間嫋娜地走了出來。客棧的起哄聲紛起“老板娘,這麽短,是不是赫寨主不行啊”“就是!老板娘你看我怎麽樣啊?”“滾犢子!老娘是那種乘人之危的人嗎?”老板娘翻了個白眼,順了順垂到耳邊的青絲,“最多摸摸小臉。”客棧眾人哄然大笑“可不就是嗎?”“老板娘你如果不是,那這世界上就沒人擔得起乘人之危這四個字了。““赫寨主的臉蛋摸著是什麽感覺啊?我覺得我的臉蛋兒比他好摸,七娘你要不要來摸摸看?”老板娘也不惱,說話依然輕輕柔柔的,“誰再說一句,就滾出去。以後老娘大漠的幾十家分店也招待不起您。”客棧內頓時噤聲,隨即又起哄起來,隻是沒有那些下流低俗的調戲打趣了。老板娘也樂得和他們插科打諢解悶,比如說赫連烽的臉蛋到底有多好摸啊,赫連烽壓得老板娘重不重啊……“她什麽都沒做。”白衣的傳音在耳邊響起,賀雁南用手抵住額頭,肩膀起伏不定,眼含笑意。江湖,可真是有意思。……“我是被七娘扛上來的吧?她這次又瞎說啥了?”是夜,赫連烽起身,揉了揉略顯昏沉的頭,看向臥在軟塌上在燭光下看書的賀雁南。一個“又”字,傳神到讓人心疼又好笑。“說她摸了你的俊臉。”賀雁南笑著合上書,從白衣手中接過一盞茶遞給他醒神。“別聽她開玩笑。”赫連烽隨意掃了一眼書皮上“萬國紀要”幾個字,接過茶,笑著說,“我和七娘隻是多年的朋友。”“朋友?”“自然。”赫連烽無奈地點頭。話音剛落,窗外響起一聲大喝,“赫連烽你給我滾出來,再不出來,你的姘頭就要沒命了!大夫可說了,她還懷著你的孩子!”赫連烽走到窗前打開窗,看見院中已經燃起熊熊大火。熊熊大火前,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將整個客棧包圍了起來,數千裹著狗皮大衣的人列陣其下,為首的那人一襲紅色招搖狐裘大衣。在他手中,老板娘婀娜的身姿被繩子綁得嚴嚴實實。“孩子?”賀雁南挑眉。“稍後解釋。”赫連烽在看到被綁的人是七娘的刹那沉下臉來,握住刀就要躍下。“放屁!我才是她的姘頭!”“孩子是我的!”“你綁了七娘,就是與我為敵。”一斧一刀兩把雙環劍同時從客棧射出,飛向為首那人,三道黑衣身影緊隨其後,或勇猛或俊逸或邪氣,各有風姿,互相對視了一眼,同時說道,“放開她!”眼中盡是刀光劍影。三個?賀雁南眼神飄向赫連烽的頭頂。第3章 江湖篇:成為我的刀(三)“嗬。”麵對急射而來的一斧一刀兩把雙環劍,為首之人輕笑一聲,雙腳在馬鞍上一蹬,整個人握著金刀向上縱起,躲過斧頭,劈斷刀,兩隻腳分別在雙環劍上一踢,將它們踢向射來的三道人影。“噗噗噗!”兩道人影直接被砸入地下,剩餘的一道人影被他斬掉一隻手臂,落在地上哀嚎。“哼,這麽沒用還敢和別人搶姘頭。”為首之人重新落在馬背上,掃視了三人一眼,轉頭看向赫連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