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雁南手一頓,先是為賀亭北提前北上而詫異,然後眼中閃過愉悅。233:???【宿主你一開始就是想造成現在這個局麵是吧?是吧是吧是吧?】賀雁南沒搭理它,看向赫連烽,“赫兄是在什麽地方遇見的?”“他就住在我們隔壁的溫酒軒,估計是沙堡主不知道真假,就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我們了。”赫連烽側坐,端起一杯茶,“我等會兒就告訴沙堡主,讓人將他驅逐出去。”他說著,卻突然發現賀雁南沒了聲響,扭頭看去,“怎麽,有什麽不對?”正對上浴桶旁賀雁南正背對著他的光滑的背脊。他正欲挪開,卻被轉身的賀雁南抓了個正著。轉過身來的賀雁南領口敞開了一大片,水珠順著脖頸滴落在胸膛上。剛剛被毛巾搓過的肌膚,白裏透著大片的紅,似乎比女子還要嬌豔。他低下眼,喉嚨有一點發緊。“赫兄?”賀雁南眼中露出笑意,聲音中卻是透出單純的疑惑。赫連烽抬眼對上賀雁南疑惑的眼,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隻得強撐著笑意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有什麽不對?”“家師正是得知有人假冒本門名頭行事才派我出來的。”賀雁南見好就收,說起正事。赫連烽雙眼閃過一絲暗色,也就是說?“他是冥門的人。”賀雁南看著赫連烽的雙眼一字一句地強調道。……“你們是說,不但不能拆穿那顧北的身份,還要讓他參加小女的比武招親,但又要讓他落敗,以此引出冥門的人,將他們一網打盡?再順藤摸瓜,摸到冥門老巢,除了這一江湖禍害?”沙霸天沉思。“對。”赫連烽點頭。“那萬一他贏了呢?”沙霸天直視赫連烽,仿佛隻要他下一秒說出要犧牲他女兒的幸福的話,他就會立即出手。“是否要拆穿冥門之人的把戲,全憑沙堡主做主,隻要不要透露顧兄的身份就行。”赫連烽笑著說道,氣勢針鋒相對,臉色沒有絲毫變化。沙霸天收回目光,知道自己想要逼迫赫連烽出手的打算又落空了。赫連烽真是個泥鰍,滑不溜手。他一揮袖,將手放在椅子把手上,“天下英傑眾多,豈會怕一區區賊子!”說完他話鋒一轉,看向坐在一旁的賀雁南,“冥門神秘莫測,行蹤詭秘,顧少俠是怎麽確定這個顧北就是冥門之人,又怎麽確定他們還有人手埋伏在外麵準備對沙家堡動手?”讓他冒險,總得給他個解釋。也讓他看看,這突然冒出的江南劍派到底是何方神聖。赫連烽也轉頭看向他,他也想知道。麵對沙霸天和赫連烽的視線,賀雁南抿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我並不確定。”沙霸天手猛地拍在把手上,把手破碎,尖銳的木屑朝賀雁南飛去。赫連烽也很意外,但下意識擋在了賀雁南的身前,手一橫,用刀鞘將木屑統統打了回去。沙霸天沉下臉,站起身看向他們,“你們是不是認為沙某人好消遣?”“沙堡主,”賀雁南輕咳一聲,“正是不確定顧北是不是冥門之人、是不是意圖通過比武招親謀取沙家堡家財,敗北後會不會召集人手強搶,所以才要將計就計。”“若是,沙堡主少了滿門傾覆的危機,還能為江湖除去一害,聲名遠揚。若不是,冒用他人身份見不得光的臭蟲即使武功再高,也配娶您的掌上明珠嗎?”沙霸天看向賀雁南,重新坐下,臉色淡淡,“風險都是沙某擔了,若他真是冥門中人,到時兩位雖然沒有出力,也可借著獻計布網的先見之明博個江湖美名。”赫連烽和賀雁南對視。賀雁南微微頷首。赫連烽會意,笑著看向沙霸天,“我們不值一提,隻要將來冥門之人落網,其他都是微末小事,不值一提。”赫連烽連說了兩個“不值一提”,沙霸天臉上重新浮上笑容,舉起酒杯,“我沙家堡第一個將刀鋒對準冥門,赫家寨可要多多響應啊。”“自然。”赫連烽舉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兩人不僅就如何瓜分冥門的利益達成了一致,還順便結成了短暫的聯盟。賀雁南自沙霸天住處出來的時候,向赫連烽道謝,“多謝赫兄。”“不用謝,倒是我要謝謝顧兄。”赫連烽仰頭看著頭頂燦爛的陽光,哪怕今日的陽光是難得的明媚,也無法驅散他心中的陰霾,“江湖之人都知道,我和冥門有滅門之仇。”但卻無一人將和他十年前被冥門屠殺滿門的鎮國將軍府聯係起來,一是因為他是頂替的別人的身份,身世來曆皆可考證;二是他實在太過坦蕩。虛虛假假,真真實實,才最容易讓人分不清楚。“所以你就公報私仇,明知道我爹看重名聲,還故意說全憑我爹做主,逼他拿我的婚姻大事來做賭注?”一道高傲的聲音插入他們都對話中。賀雁南和赫連烽回頭看去,見沙蔓煙靠在牆上,一身白色紅邊窄袖衣衫,腰間紅色鞭子纏出細細的腰身,姣好的麵容上鳳眼勾起,一點朱唇嬌豔不可方物,垂下的皓腕白到發光。“沙姑娘誤會了。”赫連烽無奈。“他為報仇是私,你爹為了名聲就不是私?”賀雁南打斷他,“你若不願,應該和沙堡主說而不是我們。若他真是冥門之人,若他贏了比武招親,騙了你的芳心,沙家堡難道滿門被滅的下場。”他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在說書中真實可預測的未來。“你!”沙蔓煙氣惱地“哼”了一聲,“你以為我是來阻止你們的?甚至是來找我爹哭著鬧著求他不要拿他女兒的終身大事兒戲?”“本小姐隻是想告訴你們,”她直起身,手中鞭子一甩,將院中假山大小的石頭攔腰打碎,“將來冥門落網,本小姐功不可沒!”“哼!”她看向赫連烽,像隻波斯貓揚了揚高傲的下巴,“本小姐的如意夫君一定會是江湖中最厲害的俊傑,遲早打敗你們!”“還有,雖然不知道你對我二叔說了什麽,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但我二叔要是有什麽問題,我第一個找你!”她的鞭子朝著赫連烽一指,扔下狠話轉身離開,隻留下一地沙石飛揚。“二叔?”賀雁南看向赫連烽。“沙家堡二爺沙平帆,我把東西給他了。”“那是他自己的事。”賀雁南頷首,突然抬頭問道,“拒婚是真的?”“是真的。”赫連烽無奈,顧兄怎麽慣會拆台揭短?賀雁南輕笑出聲。次日清晨。比武招親的第十天。赫連烽站在映月軒院中等賀雁南出來。他得到消息,顧北要在今天參賽,於是和賀雁南約著共同去觀戰。“赫兄。”“顧兄。”赫連烽笑著轉身,在看清賀雁南的瞬間眼中閃過詫異之色。賀雁南一身金色衣衫,衣衫上繡著麒麟雲紋,腰間綴著白玉祥雲玉佩、蘇繡花團錦簇香囊,外披墨色貂毛鬥篷,戴著白玉半遮臉麵具,隻露出嘴唇和小半截下巴,身體更是隱隱拔高了幾分,手中金扇小巧玲瓏,扇上的玉墜更是精美絕倫,整個人顯得雍容華貴又風流倜儻,與之前截然不同。整個人如太陽一般璀璨奪目,奪人眼球。“顧兄這是?”赫連烽問道。“顧北在冒名之前有可能調查過江南劍派,甚至認識我,不得不防。”賀雁南一開口,竟是連聲音也改變了。“那顧兄的咳嗽?”“服了特製的藥,壓下去了。”賀雁南麵色平淡。“顧兄想得周到。”隻是不知服了這藥丸,顧兄暗地裏又要受多大的罪。赫連烽自然知道咳嗽這種頑疾不是這樣好壓下去的,他在心中歎了口氣,又看向眼前雍容華貴的賀雁南。若是顧兄無病無痛,或許就是這個樣子的。想到這裏,赫連烽對賀雁南更多了一分憐惜。他們打開門,正好和隔壁的賀亭北碰到一塊兒。“赫連兄,這是?”“我的師弟赫連南。”赫連烽本想說“顧南”,想到顧兄要隱藏身份,於是靈機一動,改成了赫連姓。“已經有一個赫連兄了,我就稱呼兄台為南兄好了,”賀亭北笑著看向賀雁南,笑容溫和,令人親近,“南兄,在下顧北。”賀雁南看向易容的賀亭北,眼中溢出笑意,“顧兄,你差點就來晚了。”皇兄,你來晚了。第10章 江湖篇:成為我的刀(十)賀雁南又看向赫連烽,喚道,“師兄,既然正巧碰到了顧兄,不如我們同行?”赫連烽側頭看向他,揚了揚眉。師兄?不是你先說的師弟?賀雁南眉眼向他輕輕一瞥。行,我說的我說的。赫連烽笑著挪開眼,看向賀亭北,“兄台意下如何?”他沒喚“顧兄”,姓名既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如何配得上“顧兄”二字?更何況,真顧兄可就在眼前。“好。”賀亭北頷首,同二人一同走向擂台。比武招親已經開了十天,沙家堡中已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三人穿梭在人群中,向著最熱鬧的地方行去。赫連烽正要說話,被賀雁南的金扇在胸口一抵,頓了一秒,便看到賀雁南率先問道,“顧兄此來是也為了迎娶沙家明珠?”賀雁南手中把玩著小巧的金扇,露出的唇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意。“也?南兄也是?”賀亭北回答著賀雁南的話,餘光卻飄向赫連烽。他知道,若赫連烽也參加比武招親,他將毫無勝算。他故意放出消息,沙霸天借勢對赫家寨宣戰,拔出赫家寨的暗哨、派人潛入赫家寨、派出人馬圍攻赫連烽,這樣赫連烽都還能保持理智,單槍匹馬殺來沙家堡談判。看現在這樣子,兩家已經冰釋前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