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佩擔憂地問他要不要去醫院做檢查,已經讓司機調轉了方向,這時傅南時猛地扭頭看向她。他表情可怖,一字一句:“去洛安。”趙思佩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忙說:“好,好。”飛機落地時已經是深夜,保鏢和他們報告江泊煙的行蹤,他先前在酒吧買醉,喝得爛醉如泥,已經被灌了一碗醒酒湯,送到酒店裏休息。傅南時找到他時江泊煙的套間充斥著一股濃烈酒味,他合衣躺在床上,眉頭緊皺,模樣狼狽,趙思佩看得心疼不已。但傅南時說他會處理,轉身就鎖上了房間門。江泊煙睡得不安分,深陷噩夢裏,嘴裏不時低喃路飲的名字。傅南時現在最聽不了這兩個字,麵色陰沉地走到床前,抬腿用力將他踹到了地麵。“誰!”江泊煙四仰八叉地倒在地毯上,醉意讓他變得很不清醒,但身上的疼痛感真實,意識到有人揍了他一頓。見鬼了!他的保鏢呢!他憤怒張望,身側有腳步聲逼近,光線被高大的身影遮擋。他奮力抬頭,頭頂很快響起傅南時的一聲冷笑,生分喊他全名:“江泊煙。”江泊煙捂住醉酒的腦袋,發出一聲痛苦呻、吟:“你幹什麽?”傅南時轉動手腕,慢慢在他身前蹲下。一眼望去他被暴力充斥,渾身滿滿都是戾氣,是江泊煙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傅南時,讓他心中警鈴大作。所以當傅南時不由分說一拳砸向他麵門時,他迅速往一側翻身,躲開了他猛烈的拳擊。“你真的瘋了!”江泊煙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憑什麽揍我!”這次他就沒有那麽幸運,被傅南時一拳砸中小腹,疼痛立即傳遍全身。後知後覺的暴怒頓時席卷江泊煙,他的脖頸浮現分明的青筋,也被傅南時揍出了血性,雙拳握緊,蓄勢待發。“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傅南時的指骨有著淡淡的紅色,是剛才用力揍人時留下的印記。“你沒有資格和路飲談戀愛。”下一秒,一道勁風朝他襲來。江泊煙提拳跟上,不管不顧地和他扭打在一起,但他喝了不少酒,比不上盛怒之下的傅南時。燈光照亮屋內野蠻打鬥的場景,空氣裏隻餘他們拳拳到肉的搏擊聲。不知道過去多久,聲音漸消。江泊煙眼底一片通紅,坐在地上狠戾地看他,傅南時踢了踢他無法動彈的小腿,和他對視時,嘴角扯起一抹殘忍的弧度。“離路飲遠點,別再打擾他。”他說,“我就可以考慮放過你。”“操,你是不是中邪了!”傅南時無視他大聲的咒罵,走了幾步回頭:“你之前總是懷疑我喜歡路飲。”他扯了下嘴角,和他說:“沒錯,我確實愛他。”江泊煙的雙眼慢慢瞪得很大。他千防萬防還是家賊難防,可是傅南時怎麽會,他明明最恐同!從雪山回來後,因為祭祖的事情還沒結束,路飲跟著談墨在洛安住了下來,預計再待幾天才回到清河。他的腳受了傷,談墨禁止他下地行走,整天待在輪椅實在無聊,最後被談墨帶出門見了幾位談家長輩,談斯理看著他們的目光意味深長。在洛安的這幾天,期間趙思佩嚐試約他見麵,被路飲多次拒絕後才暫時放棄。趙思佩欲言又止,告訴他傅南時也來了洛安,說曹操曹操就到,沒過多久路飲就收到了傅南時發給他的短信,言簡意賅,隻有一句話。“我恢複記憶了。”第七十二章 傅南時和他約在一間茶室見麵,路飲不確定重生後的他是否具有危險性,赴約時帶了談墨的幾名保鏢,就守在門口。他的腳好得差不多,能下地行走,推門進去時,茶桌前的傅南時慢慢抬頭。手中被他握緊的杯具在見到路飲第一眼時不可控地顫動,傅南時定定看著他,滾燙的茶水溢出潑在他手背,但恍若未聞。他仰起腦袋,目睹路飲一步步朝他走近,每一眼都用盡全力。路飲拉開椅子坐在他對麵:“你想起多少?”“全部。”傅南時嗓音發苦,望著他疏離的眼眸一時詞窮。過去在他麵前走馬觀花地閃現,曾經他有多麽希冀能再見路飲一麵,無解的願望這次終於得到了實現。“路飲。”他自嘲一笑,緩慢開口,“好久不見。”路飲聞言臉色不變,對他抱有警惕,始終沒碰桌上的茶水。“你活到幾歲?”傅南時說:“八十二。”“高壽。”他麵無表情地評價,沒再打聽其他人的結局。下午的陽光穿透茶室的玻璃打在他薄薄的眼皮,路飲長睫顫動,瞳孔在光線下呈現漂亮的琥珀色。傅南時始終一言不發地凝望他,在這一刻滿腔的傾訴欲突然悉數消失,再次見到年輕時候的路飲對曾經的他而言是奢望,他連呼吸都放慢,不想時間流逝得飛快。兩段不同的記憶融合成了現在的他,強烈的割裂感席卷而來,午夜夢醒時傅南時總會分不清前世和現在。但曾經深入骨髓的狂妄和傲慢,獨屬於年輕時候意氣風發的他,在幾十年痛不欲生的悔恨中,隨著年齡的增長,早已消失殆盡。他變得更穩重,眼神透露出飽經風霜的從容。“你很奇怪。”路飲和他目光交匯,在傅南時身上看到了強烈的違和感,但不想和他過多周旋,開門見山,“想要得到我那個問題的答案,需要付出多少代價?”傅南時說:“免費。”路飲挑了一下眉,對他的回答感到意外:“所以是誰?”傅南時問他:“你覺得會是誰?”“白逸舟?”“他?”傅南時已經很久沒再聽到這個名字,白逸舟是位知名導演,宋央曾經擔任過他電影中的男主角,那年拿獎拿到手軟,登上了國際舞台。網上總傳他和宋央有段隱秘戀情,但傅南時知道那是謠言。在那之後不久白逸舟和宋央分道揚鑣,見他出事也沒伸出任何援手,態度冷淡到極點。後來很多年後傅南時在獄中見到了他的心理測試報告,結果顯示白逸舟是個零度共情者,天生就性格涼薄。宋央最初一直沾沾自喜白逸舟對他的偏愛,卻不知道自己在對方眼中隻是一個任人宰割的玩物,因為好玩才會接近。路飲觀察傅南時的微表情:“看來不是他。”傅南時說:“不是白逸舟。”路飲慢條斯理地轉動桌上的茶杯,略一沉吟:“總不會是你?”“不是我!”傅南時的雙手撐住台麵,半邊身體離開座椅向前傾,著急看他,“路飲,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會那樣害你。”“現在隻剩下最後一個人選。”路飲的目光看向虛空,表情難辨,“白時聞。”傅南時的臉上恨意滔天:“是他。”白時聞在宋央的慫恿下雇凶殺人,精心策劃良久成功逃過了警方調查,但百密一疏,還是被傅南時追查到了真凶。“我幫你殺了他。”傅南時問路飲,“你會害怕我嗎?”路飲閉了閉眼,又睜開,表情篤定:“你喜歡我。”“是,我愛你。”傅南時不會再逃避這一點,“所以我才會在宴會上本能救你。”路飲冷冷勾唇:“毀掉我的公司,然後再用一紙合同包、養我?”傅南時呼吸一滯。聽出他有敘舊意圖,路飲明顯興致缺缺,強忍著惡心和他待在同一片空間,到此刻已經是極限。他把傅南時逼到啞口無言,問出真凶後就起身離開。他的手剛碰上門把,沉默不語的傅南時突然問:“如果沒有談墨,你會不會。”“這樣的假設毫無意義。”路飲的唇線緊抿著,回頭看向他時目光如霜,“從出生那一刻起他就和我有了千絲萬縷的聯係,我願意為談墨付出我的所有,他也同樣心甘情願。不會沒有他,除非沒有我。”“而你,傅南時。”路飲看他的眼神異常冰冷,“收起你那點遲到的真心,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但你如果敢動談墨,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傅南時頹廢地跌回座位,看著路飲一步步走遠,徹底消失在他的視野。路飲回到家的時候,從阿姨口中得知談墨被談叔叫去書房談話,他等了會沒見他出來,閑來無事,幹脆進廚房借用烤箱做了點曲奇餅森*晚*整*理幹。烘焙是他近期學會的一項技能,不過還在初學階段,試過幾次發現談墨愛吃他做的東西,打算等年後再請老師學習。今天烤出的餅幹形狀完美,出爐沒多久談墨就獨自從書房出來,臉上表情凝重,見到路飲才神情鬆懈,捏起塊曲奇吃完,還誇他:“老婆做得不錯。”“我今天見了傅南時。”路飲清楚談墨已經從保鏢口中知道這件事,但還是親口和他解釋,“最後一次。”“說好是最後一次,我相信你。”談墨沒追問他見麵原因,笑眯眯地湊近路飲,趁著四周沒人注意就去親他。路飲被他逼得往後退,後腰抵上流理台冰冷的邊沿,忘記換氣的時候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不得不把談墨推開,眼尾泛起一片薄紅,和他說:“你重死了。”談墨臉皮厚,被他說了也不惱,又去抱他腰。路飲任由他抱著自己,安靜將下巴抵在他肩膀,過了會問他:“談叔剛才在書房和你聊了什麽?”談墨的表情變了變,欲言又止:“就是。”路飲了然:“我們的事?”“是。”談墨深吸一口氣,“他問我們的關係。”其實連那層薄薄的窗戶紙都不用捅破,談斯理對他們的關係一清二楚,現在才把談墨叫去書房談心已經算忍得辛苦。但他不是那種惡毒公公,得知兒子彎成蚊香,也不像老古板一樣逼人分手。談墨說:“他就問我一句話,會不會對愛情永遠忠誠。”路飲直起身,注視他的眼睛,也在等待那個答案。“我說會。”路飲突然笑了起來:“那麽我也會。”談墨:“我爸告訴我,很多愛情都隻是一時的新鮮感,但其實我對你從來都沒有任何新鮮感,我熟悉你,就像熟悉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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